知道后他面上多了一丝为难。
像是在纠结什么。
苏沅扭头瞥了他一眼,要笑不笑地说:“怎么,心疼佳人受苦?觉得我狠毒?”
这话说得半酸不苦的,林明晰听了就觉好笑。
他伸手捏住苏沅小巧的鼻尖,咬牙道:“你这若都算恶毒,那我岂不是畜生不如?”
话说得好好的突然就骂上了自己,苏沅很是迷惑地摸了摸林明晰的额头,愕然道:“这也不烫手啊,好好的怎么连自己都骂呢?”
林明晰哭笑不得地拍开了苏沅作怪的手,重新将暖炉塞到她手里才说:“你安排得挺好,后边还能继续看热闹,只是为了不坏了你看热闹的兴致,我可能得往贺然那里走一趟。”
“嗯?”
“什么意思?”
林明晰云淡风轻地说:“没什么,就是前些日子托人查了查吴家的底细,发现他家暗中让人行鬼神之事,在民间坑蒙拐骗不说,那个得了吴家授意的神婆还涉嫌几桩拐卖孩子的案子,证据都搜集得差不多了,可能近期会抓人审问。”
苏沅闻言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狐疑道:“拐孩子?”
“那个给娘药的神婆?”
“是啊,那神婆早年间在外走动,身上背了好几条人命,算不得什么清白之人。”
“可据我所知,那神婆似乎是今年才和吴家人联系上的?之前的案子真的是吴家授意的?”
林明晰闻言无声一笑,微妙道:“谁说不是呢?”
吴家与神婆来往亲密,勾结不浅,还有亲戚之名。
说是有也可以,说没有也行。
怎么说,主要还是得看别人怎么想,以及查案的人怎么查。
毕竟吴家这些年好事儿没做,恶事做了不少。
与这样的案子有关联,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儿。
似是看出苏沅眼底疑惑,林明晰淡淡地说:“贺然前几日已经将神婆捉拿归案,审出了不少东西,那神婆也交代了,说都是得了吴家授意才去犯的,他们二者是一个锅里的,谁都跑不了。”
苏沅眼珠一转就大致明白了林明晰的话外之意,琢磨了片刻撑不住笑出了声。
“林明晰,你学坏了啊。”
神婆早些年犯的事儿不一定就真是吴家授意的。
可神婆这么说了,官府的人也信了。
吴家自然脱不了干系。
当朝律法严谨,一条人命就可偿命。
数条人命官司齐背到了身上,吴家一家谁也别想好。
苏沅觉得自己的法子已经够缺德了,不成想,林明晰这里还有更狠的。
林明晰听见她的话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
他漫不经心地说:“我本无心害人,只可惜人心不轨。”
“吴家上下没什么好东西,经此事也算是为民除害了,这罪他家认得不屈。”
按林明晰的安排,吴家要不了几日就得下狱。
可苏沅既然安排了一出狗咬狗一嘴毛的大戏,他也乐得成全。
林明晰到家后就给贺然写了一封信。
贺府。
贺然看着手中的信,表情很是复杂。
这么个不大不小的案子,按理说是不归大理寺管的。
可他近日闲着无事,又与林明晰颇为投缘,索性就从顺天府的手中抢了这差事。
但是贺然也没想到,林明晰居然是个为了能让夫人继续看热闹而来信推迟进展的神人……
虽说吴家早几日灭晚几日毁,毫无影响。
可这么做的意思何在?
他盯着信纠结了半天,不解中又带着震撼。
恰逢管家进来送茶,他抬头就问:“妇道人家喜欢看热闹?”
管家闻言吓得一顿,迟疑了半晌才说:“是的吧?”
毕竟外头稍微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跑得最快,眼睛最尖,耳根子最灵的,往往都是妇道人家……
大受震撼的贺然呃了一声,一摇三叹的提笔在纸上写了个大大的可字,将纸折叠起来递给管家,说:“把这信送到林府,另外帮我给林明晰带一句话,就说……”Χiυmъ.cοΜ
“我今日帮他让夫人如愿看了热闹,来日可得记着请我喝酒。”
管家顶着满头雾水去了。
贺然坐在椅子上纳闷半天,困惑而叹。
“皇上还总说让我学着点儿林明晰,早些把婚事定了成家什么都好,可我瞧着林明晰这样儿,也不像是好的啊……”
吴家全然不知末日晚了些时日来临。
举家上下都在为吴雨燕和魏书生的丑闻动怒。
吴雨燕今日出门只带了两个不知事的小丫鬟,还都被人按规矩拦在了门口没能进去。
吴家得到消息的时候,吴雨燕已经和魏书生被人衣衫不整地从梅仙居中抬了出来,成了整个盛京城的笑话!
吴雨燕被送回吴家,吴老爷抓起棍子将她接连抽得晕死数次。
恨不得直接将吴雨燕和魏书生都打死解恨。
吴太太虽怒,却也知道此时盯着讥讽吴家的人不在少数,将人打死了也无济于事。
她顶着棍子拦住了吴老爷,忍着泪说:“老爷,你现在就是打死她也没用,咱们赶紧想个法子将此事遮盖过去才行啊。”
吴老爷气得浑身肥肉都在发颤,怒道:“事已至此还能想什么法子!”
“她让整个吴家都成了笑话!我恨不得从未生过这么一个孽障!”
吴太太咬牙忍住了接过他手里棍子继续打的冲动,极力镇定道:“你能打死咱们的女儿,无人可说什么,但魏书生又能如何?因他说我害他那番话,如今多少人的眼睛盯着咱们府上,若他也出了岔子,咱家定会摊上官司,得不偿失啊!”
吴老爷铁青着脸捏着棍子,杵了半晌撒气似的将棍子往地上猛地一砸,没好气道:“说来说去还不是都怪你?”
“好好的姑娘家教得跟个勾栏女子似的,见着个男人就想扒了衣裳往上扑,饥不择食到连个落魄书生都瞧得上!当年事发时你说你能处理好,结果呢?”
“说好死了的人好端端地活着不说,现在还扭头咬了吴家一口!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这话说得字字诛心。
吴太太却碍于多种原因理亏不敢多言。
她死死地咬着牙关默了一瞬,然而突然道:“魏书生是不是不穷了?”
吴老爷赤红着双目瞪了过来。
吴太太忍着心惊说:“我听丫鬟说,他身上穿戴价值不菲,绝非是一个穷书生能有得起的好东西,他被关在柴房里的时候也一直在叫嚣,说他与从前不同了,万一他说的是真的,那是不是……”
“怎么可能是真的?”
“一个瘸子他能有什么出息?你休要信了他的胡话,我……”
“老爷,夫人,外头来人了。”
门房站在门口,一眼也不敢多看屋子里的场景,恨不得将头杵到地缝里,鼓起勇气说:“外头来了人,说是来接他们家老爷的。”
吴老爷不满地瞪圆了眼,怒声道:“什么老爷?”
“咱家哪儿有什么别人家的老爷?”
门房战战兢兢地说:“来人就是这么说的,还带了看起来像是衙役的人,说是咱们家抓了他家老爷,要是再不放人,他们就要将吴家的大门砸了……”
吴老爷鼓着气还想动怒。
吴太太眼中亮光一闪突然回过神来。
她激动道:“来人可说了他家老爷姓甚名谁?”
“说……说了……”
“是谁?!”
“就是被关在柴房的魏书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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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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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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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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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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