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苏沅眼中疑惑过于明显,木夫人轻轻一笑,玩味道:“你可是在想,我为何能认出你?”
苏沅尴尬的笑着点头。
她起先想避开,也只是不想让人知道,红袖招的老板是个女子。
但木夫人能一口叫出林夫人三个字,这真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自认没在木夫人面前露过马脚,一时叶想不到她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刚刚坐下这会儿,她看起来面上没什么起伏。
可脑瓜子里响起的全是铺天盖地的风暴。
她掩饰情绪似的掩嘴咳了一声,将来福送上来的茶往木夫人的手边推了推,干巴巴道:“这茶是从浣纱城送来的,听说还不错,您尝尝?”
木夫人很给面子的端起茶抿了一口,而后才带着惊奇,慢条斯理地说:“你或许对我没印象,但我确实是见过你的。”
苏沅茫然抬头。
“什么?”
木夫人被她这反应逗笑了,乐不可支地说:“你大婚的时候,我在场。”
木家虽说是朝中老臣,可也避不开人情来往的风俗所缚。
林明晰是朝中新贵,又有皇上赐婚的荣耀,大婚当日,朝中来了不少官家人。
木夫人便是宾客中的其中一位。
她虽与苏沅素未谋面,可因儿女双全家福双在,大婚那日被请了婚房与新嫁娘作陪。
苏沅那日全程盖着盖头,也看不清来了什么人。
可盖头揭下的那时,木夫人却看了个清清楚楚。
今日认出苏沅,也并非巧合。
她难掩惊奇的笑了笑,感慨道:“那日我还曾与交好的夫人感叹,说林大人好福气,竟得了这么个貌美娇娘,可不曾想,林夫人不光是有容貌,能力本事也是一项不弱。”
若是没本事,怎能撑得起红袖招这么大的牌坊?
苏沅没想到问题出在这里,竭力自然的笑了几声,谦虚道:“您过奖了,只不过是些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罢了,哪儿算得上是有本事?”
木夫人闻言失笑摇头,将手中茶盏放下,轻轻地说:“有本事就是有本事,夫人何必自谦?”
这满盛京城的官家夫人不少,嫁妆里带了买卖铺子的人也大有人在。
可能将铺子经营如红袖招这般的,却只有苏沅一个。
这不是本事是什么?
苏沅一是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眼角眉梢全是抹不开的尴尬。
木夫人也很是识趣,见苏沅不愿多谈,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
“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有事儿想与夫人说。”
苏沅听到夫人两个字就头皮发麻,赶紧摆手道:“您不必客气,直接唤我苏沅就好。”
木家大人官职远超林明晰。
又是京中望族之后。
木夫人儿女都与苏沅差不多大,直呼苏沅的名字也不算失礼。
她唤苏沅一声夫人是客气,苏沅若真的顺着杆子往上爬了,才是真的失了礼数。
大约是没想到苏沅会是这个反应,木夫人念念有词的动了动嘴唇,轻声而笑。
“苏远。”
“苏沅。”
“之前是我一叶障目了,早该想到的。”
苏沅说不出什么滋味的咧嘴一笑,没了之前在木府的沉稳,眉眼间倒是添了一丝女儿家特有的娇憨之气。
木夫人见之心中莫名生喜,温和道:“你与我女儿差不多大,既如此,我就托大唤你一声沅沅?”
苏沅笑着连连点头。
“您随意就好。”m.χIùmЬ.CǒM
木夫人好笑得不行的摇摇头,轻轻道:“我今日前来,一是来致谢,二者,就是想来邀请你去府上吃席。”
苏沅闻言懵了一下,像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木夫人的眼眶慢慢的染上了一丝红,起身郑重其事的对着苏沅福身而拜。
“多谢对我女儿的相救之恩。”
苏沅原本坐得好好的,见她此举吓得像是屁股底下摁了钉子似的唰的一下就弹了起来。
她手脚并用的将木夫人扶起,哭笑不得地说:“您这是作甚?”
“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我年纪轻辈分小,哪儿禁得起您如此相待?”
木夫人本是还想再拜,苏沅却死死地拉着人不让动了。
她苦哈哈的挤眉道:“您就饶了我吧,若是让我家里那个小古板知道我今日受了您的礼,回去不知怎么数落我,有什么话坐下来您慢慢说,我听着就是。”
木夫人拜也拜不下去,原本满腔的情绪也被苏沅的话打得乱了套,只能是忍着笑坐好了。
苏沅见她坐下了,扭扭身子在她旁边坐下。
然后就听到木夫人说:“晴儿的伤前后请来了不知多少大夫,都说医药无治,只怕是好不了了,我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伤一日重似一日,不知受了多少煎熬,她的伤最后能好,全亏了你送来的药。”
苏沅送药上门时,木夫人本也没抱多大的希望。
就是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不管什么法子总要试一试。
可谁也没想到,那药单是用了两日,木晴脸上的伤就有了明显好转的痕迹。
用足了八日,虽是还没好彻底,可请来了数个大夫瞧了,都说可大好。
不必过分担心。
这样的结果出乎了木家所有人的预料。
也让他们全家发自内心的感激苏沅的送药之恩。
木夫人压着眼底的泪意艰难的呼出一口气,沙哑道:“若无你送来的药,晴儿只怕是活不下去了,你或许不愿居功,但你真的是救了晴儿的命,也是救了我的命。”
眼看木夫人就要落下泪来,苏沅头疼地说:“药能用得上便是药的福气,这是好事儿,您何必伤怀?”
木夫人低低一笑,重重点头道:“是啊,这是好事儿,我该高兴才是。”
她指了指带来摆在桌上层层叠叠的盒子,笑道:“你于晴儿,于木家都有大恩,不得不谢,来之前我准备了些礼物,想着是用得上的,可如今……”
她好笑地停顿了一下,戏谑道:“只是备礼之前不知你是女儿身,准备的都是男子的东西,你是用不上了,带回去送给林大人也可相宜。”
苏沅送药前没想过收礼。
此时也不是很想收。
她为难的搓了搓手,笑道:“您这就是客气了,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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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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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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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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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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