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忍着恶心翻了个白眼,轻手轻脚的从树上滑了下来,踮着脚树干中灵巧一蹿,小心避开了在门口守着的守卫,无声无息的出了小楼范围。
林明晰在草垛子里心急如焚的侧耳听着动静,等了许久都没声响的时候急得额角都沁出了一层冷汗。
他正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道压低的女声。
“六小子,走了。”
林明晰猛地一顿后无奈发笑。
他笨拙的从草垛子里蹿出来,哭笑不得的横了苏沅一眼。
“跟谁叫唤呢?我是哥哥。”
苏沅懒得理会他这种无意义的小倔强,切了一声就赶紧挥手,示意他快点跟上。
他俩虽做了乔装打扮。
可这打扮糊弄糊弄旁人或许还行。
对上朝夕相处的林小姑却无半点胜算。
还是早些趁着无人注意,赶紧溜之大吉的好。
林明晰见苏沅神色就大致猜到一切顺利,放下了心中巨石,跟着她静悄悄的出了水渠庄。
这会儿大半夜的,也没个能顺搭的车。
只能靠着两条最为原始的人体工具步行。
苏沅心不在焉的往前走,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林明晰耐心等了半响,见苏沅实在是没想起自己,头疼道:“你在里边看到了什么?”
苏沅脚步顿了一下,看着林明晰良久才意味深长地说:“我发现,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是真的。”
林小姑虽素日蛮横。
可到底也是读书人家精心养出来的闺女。
在整个林家村那都是被人说得上号的人物。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看着柔柔弱弱的人,竟能有与人通奸谋人性命的胆子?
心中猜测被眼前事实证实的瞬间,苏沅当真是吃了好大一个鲸。
吓得不轻。
苏沅看似什么都没说,可这句话已经无声影射了许多。
林明晰沉默片刻,苦笑:“咱们猜对了?”
苏沅点头。
“那可不咋的。”
这思路对得不能再对。
要是交答卷按卷面评分,怎么着也是个满分。
话是这么说,可林明晰心底里却并不希望这是事实。
枉死的是待他极好的小姑父。
凶手是他嫡亲的小姑姑。
对极为重视亲情血脉的古人而言,骤然得知这么个噩耗,心情怎么都不能太好。
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神色莫名带着些许落寞。
苏沅见了难得的有些不忍,低声道:“这事儿说起来扯淡,但是既已是发生的事实,咱们就别为不值得的人伤怀了,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想法子将真相揭穿,洗清林叔和林婶儿身上的罪名。”
照那吴大老爷和林小姑所说,他暗中肯定做了不少打点。
说不定县太爷早就与吴大老爷坑壑一气,决意让林家夫妇顶罪。
棒子不砸到自己的身上不知道多疼。
这样的事儿这些人做过多少无从得知。
但是,苏沅却绝不允许发生在身边之人身上。
揭露真相宜早不宜迟。
万万不能拖。
林明晰听到苏沅的话忍不住愣了一下,随即无奈道:“我怎会为了那样的人伤怀?你未免把我想得太过寡断了。”
苏沅静静听着不语,眉眼间却依旧带着不可说的担心。
林明晰见解释不明白,索性也不多嘴解释,瞬间收敛了脸上多余的情绪,沉声道:“以目前的情形看,直接去府衙不可取。”
早知吴大老爷和县太爷是一伙儿的。
还眼巴巴的跑去告状。
岂不是变相的将自己掌控的证据交到县太爷手里被销毁?
更何况,这样做也容易打草惊蛇。
弊端极多。
苏沅和林明晰想到了一处,赞同点头。
“去了也没用,我之前去了一趟,打鼓打得胳膊软,不照样没人出来看上一眼吗?咱们得另外想法子。”
法子要想。
可怎么做,却实在是让人为难。
苏沅愁得没头绪,只能是闷闷的把自己白日里做的安排细细碎碎的说了一遍,叹气道:“被子里残留的红枣糕我倒是捡了一些,只是毒不毒的,我也看不懂,还是要找专业的人来看,否则也是白瞎。”
“小姑父的遗体我也找人守着了,回去之前务必不让任何人动,理论上来说,命案现场倒是保住了,只是这线索零碎得很,若不整理清楚脉络,还原事实真相,贸然说出小姑父是中毒身亡,还容易往林叔和林婶儿的身上扣屎盆子。”wWW.ΧìǔΜЬ.CǒΜ
林传读夫妇本就被诟病是杀人凶手。
只是到底是怎么杀的人,至今谁都不清楚。
一切只是猜测。
苏沅捡到的红枣糕可能是翻案的证据。
可若操作不当,也很容易成为把林家夫妇钉死在杀人凶手上的铁证。
毕竟按常理而言,哪个意图不轨的陌生人会带着有毒的糕点轻而易举的进了林家门?
谁送去的东西,神志清醒的江大山会毫无怀疑的吃下去?
搞不清楚这红枣糕是怎么从吴大老爷手里,到了林小姑手里,最后又到了江大山嘴里的过程,捋不清楚个中细节找到证人证据,就算手里有证据也不能轻易往外拿。
否则林家夫妇就彻底完了。
苏沅发愁的不住皱眉。
林明晰沉默一瞬,突然道:“你刚说,那吴大老爷说明,毒是他带来的?”
苏沅郁闷点头。
“是啊,怎么了?”
林明晰眯了眯眼,淡淡道:“听你说起,那吴大老爷对这毒倒是颇为了解,听起来也极为稀奇,这样难得的东西,他会是第一次用吗?”
换句话说,吴大老爷看重林小姑。
只是因为那所谓白仙的命格宣言。
认为林小姑能给自己生儿子。
至于江大山是何许人也,只怕从一开始就不曾入过吴大老爷的尊眼。
对付这样一个小人物,随便弄点儿耗子药就够了。
吴大老爷怎会费尽心思,特意去弄点儿稀奇毒物来显摆自己出手阔绰?
他能在想到杀死江大山的时候,就能拿出旁人难认的毒物,唯一说的通的解释就是,这种稀罕毒物,他手中原本就有。
甚至不是第一次用在人身上。
而稀罕少见的东西,往往都是来去有路数的。
毒物这种特制的东西,更是少有。
见苏沅面露不解,林明晰解释道:“也许从毒物的来源和持有者的身上入手,可以找到线索。”
林家都穷成什么样了,谁都有目共睹。
这样的家境,绝不可能再有余钱拿出,去费劲儿巴拉的买稀罕毒物来杀人。
只要能找到那毒物的来源,确定其价值,也就能变相的证明,林家并不具备动手害人的能力。
直接点来说就是,林家买不起。
也没渠道人脉去买这样的东西。
所以凶手不可能是林家夫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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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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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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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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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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