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找到了主心骨,她就能很快稳下来。
苏沅匆匆将她安抚好了,确定无事后,转身就去村长家里借骡车。
村长问起为何借车,苏沅也不含糊。
她摸着不存在的眼泪,三言两语将家里的情形说清楚了。
末了才在村长惊愕的目光中,抽抽搭搭地说:“之前老爷子外出访友,六哥受了林大爷之托,为村中幼子着想,才不得不去学堂暂任先生一职,这本都是不得已的。”
“可不成想,老爷子回来得知后大怒不已,直接打砸上了二房的门,我一时气不过,与老太太争执了几句,老太太怒火攻心竟是晕了过去……”
苏沅艰难的停顿了一下,满面皆是不可说的颓丧。
她耷拉着脑袋说:“此事万般皆是我的不是,婶儿已经斥责于我,让我赶紧去请大夫回来,否则就再也不让我进家门。”
“村长,您就可怜可怜我,把车借我去请大夫吧,否则……”
“否则,老太太若是因此出了什么闪失,我就算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苏沅说得声泪俱下的,可怜非常。
村长见她小姑娘家家的伤心成了这样,哪怕认为苏沅身为小辈不该顶撞长者,此时心中也大为不忍。
听苏沅说得严重非常。
人命关天的事儿,他也不敢耽搁,亲自驾着骡车就带着苏沅去请大夫。
林家村本是有就近的村医的。
可苏沅却说,老太太晕得蹊跷,只怕村医不成。
一定要去镇上请有名望的大夫才可。
村长感念其孝心,紧赶慢赶的带着苏沅去了一趟镇上,抓着紧将大夫请上了骡车,灰尘扑扑的往回赶。
一来一回花了大概一个时辰。
苏沅带着大夫到林家村的时候,林明晰也终于下课了。
林慧娘守在学堂门口,见他出来了,忍不住猛地松了一口气。
她像是抓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林明晰的手,忍着哭腔将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遭,完之后,满眼都是不可说的茫然。
她说:“沅沅走之前让我去借银子,这银子我倒是借来了,可这接下来怎么办啊?”
林慧娘夫妇为人和善,之前家中过得去的时候,也不少帮村里人搭把手。
如今不过是借些散碎银子,林慧娘倒是轻巧就完成了苏沅的嘱托。
只是……
这银子借到手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慧娘是实在不知了。
林明晰也着实被这样的反转弄得愣了下。
他吸了口气,沉声说:“娘你别着急,沅沅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我先陪你去找爹,然后我们一家人一起回去。”
林慧娘恍若丢了魂一般的被林明晰扶着往回走,等找到林传读了,眼眶再度一红。
林传读见他俩一起来了,脸上也是一怔。
等听明白了原委,他不禁看向了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林明晰。
“明晰,早在应下林大爷的邀时,你就应当想到了今日之景,回去后,你可想好了怎么办?”
对老爷子而言,面子大过天。Χiυmъ.cοΜ
被亲孙子抢了活儿,这事儿他指定不能忍。
不管是真晕还是假晕,老太太的立场也很分明。
这次回去,必然是一场不可避免的争执。
而这场争端的源头,就在林明晰的身上。
或者说,能否顺当解决,就能看林明晰是否肯放弃,成全老爷子的面子。
林明晰闻言无声轻笑,慢条斯理道:“爹,自古以来都是能者居之,我并不觉得,自己难以胜任学堂的活儿。”
不是他的,他不会痴心妄想去抢。
可如何是他的,那就谁也不会让。
哪怕那人是他的亲爷爷,也是一样。
难得见林明晰眼中锐气,林传读沉默一瞬,无奈苦笑。
“你自己想好了就好。”
林慧娘懵得彻底,压根没听明白这父子二人言语间的机锋。
她茫然的看看林明晰,又看看林传读,呐呐道:“那咱们现在是……”
林明晰说:“回家。”
林传读叹息一声,苦笑道:“走吧,回去再说。”
林家三人慢慢回程的同时,在林小姑和大伯母不懈叫喊之下,路过林家的村民们也听说了林家发生的事儿。
听闻老太太晕过去了,村中人反应不一。
可大多数,还是认为孝是根本,林明晰若是为此将二老气得不畅,终将是林明晰的过错。
与林家不甚相熟的,就在门口张头探脑的往里看个究竟。
熟悉一些更为热心的,索性就进了林家的门,帮着呼喊不停的林小姑和大伯母将老太太安置好,还有男人们去和老爷子说话顺心。
林家院中人声鼎沸之际,林家三人也到了。
林明晰见家门口围着的众多村民,唇角无声抿紧。
可不等他说话,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压抑着哭腔惊惶的惊呼。
“老太太!”
“大夫请来了,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
林明晰诧异回头。
正好就看到苏沅连滚带爬的从骡车上飞奔而下,手里还拽着个颤颤巍巍的老大夫。
苏沅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煞白,额角甚至还带着几分汗,显然是一路奔波而至。
她像是顾不得多说。
一把将林明晰推开,拽着大夫就往里蹿。
一边蹿嘴里还一边喊:“是我不该在你辱骂林明晰的时候出言相怼,跟你争执也是我的万般不是,就算你诅咒林明晰狼心狗肺不得好死,我也不该和你过不去。”
“老太太,您可千万撑住了,等您熬过这一遭,日后就算是您把刀架在林明晰的脖子上,我也再不说半句不是了……”
苏沅抓着大夫一阵风似的刮了过去。
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可她仿若声声带泪的呼喊,还颇有余韵的在人们的耳边回响不绝。
先入为主谴责林明晰不对的村民们顿了顿,神色变得格外微妙。
本以为这就是晚辈不晓事儿,与长辈起了争执。
可听六子媳妇儿这话喊了,为何感觉其中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一阵死一样的寂静过去。
有个素来与林传读关系好的村民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干巴巴的赞扬了一句。
“林二哥,你家这儿媳妇儿,嗓门还挺清亮。”
一声声喊得脆生生的,让人不住的发愣。
林传读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林明晰的眼底,却因此微微泛起了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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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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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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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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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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