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凉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总觉得再忍一下,痛苦便会烟消云散,然而,这场噩梦似乎没有尽头,等待他的只有漫长的煎熬。
直到某一刻,他感觉自己突然坠入万丈深渊,下一秒却砸在了温暖又柔软的床垫上。
睁开双眼,火红色的光芒在舱顶流淌变幻,有那么一瞬间,他恍忽以为自己依旧困在奇科的思维场里。
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你醒了?”
他转头看去,只见该隐半盖棉被,正慵懒地靠着枕头,随手摆弄面前的全息影像。
那是一个微型全息工程平台,显示着一个汽车发动机的数据模型,该隐不时用手指拨转模型,将旁边格子里的零件添加上去,模型发出的红色光芒照亮了她的侧脸,也映在了舱顶上。
李凉伸了个懒腰,爬过去枕在该隐的肚子上,含湖问道:“几点了?”
全息影像被他的脑袋一撞,弹出一堆乱七八糟的菜单选项。
“凌晨三点,”该隐挥手关闭影像,往上坐了坐,让他躺得更舒服一点,“又做噩梦了?”
“嗯。”
“梦到什么了?”
“没什么,”棉被微凉,沾染了该隐身上的味道,李凉闭上眼睛,内心充盈着真真切切的安宁。
无需魔法验证,他知道此时此刻就是真实世界,因为走出‘思维场’那一刻,他才终于看到了真实世界和‘思维场’的边界。
尽管奇科制造的第二重现实与他在盖亚斯斯多列的经历几乎完全一致,包括该隐那支队伍的出现,以及探索“永恒伟大罐子”的过程,但是,当记忆全部回归,他可以无比清楚地分辨出哪些记忆是原本发生的,哪些事件由于他改变决定产生了偏差,而第三重现实也变得像一场电影,现在看来充满破绽。
同时回归的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情绪。
在盖亚斯斯多列的黑暗地底,与其他部队通讯失联时内心的担忧,在四连连部听到那通诡异电话的不安,在隧道长时间徒步时的烦躁,发现侦察四连集体阵亡时的满心愤怒与自责,以及最后面对神秘石勺的困惑紧张。
他可以无比清楚地分辨出,身处‘思维场’时内心的木然并不是因为“怀疑一切”,而是情感本身变得迟钝。
原来只要跳出来,一切竟然那么清晰分明。
从灵理之门出来,返程的路上与袁荃聊起这种感受,袁荃说自己十几岁开始崇尚“自然”,眼睛近视却拒绝接受治疗,很快习惯了稍微模湖的世界,并没有觉得生活有什么影响,直到工作需要,不得不戴上眼镜时,才发现世界原来可以如此清晰,就像他跳出‘思维场’后,才明白三重现实之间的区别。
然而,正如《般波十问》中半神库耶所说,即使步入阿希亚仍旧会怀疑所见并非全貌,作为进入过阿希亚的半神,他同样解答不了奇科的问题,不过,从最后的结果来看,奇科似乎从他身上找到了与自我和解的方法。
这时,一个温柔的吻打断了李凉的思绪,没等他回过来神来,那抹湿润一沾即离。
“啧,”他意犹未尽,刚要“追击”却被一把按住。
“差不多得了,”黑暗中,该隐咯咯笑起来,“你在想什么?”
“唉,”李凉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将该隐的手托起来,无意识地捏着她手指的关节,片刻缓缓说道,“其实我注入‘冥想沙漏’的记忆比一开始计划的要多很多,不只有盖亚斯斯多列,还有混沌之神,时间观测者、阿希亚,很多,还有我们以前遇到的各种‘香蕉皮’事件。”
“为什么?”
“还记得么,‘奇科’在精灵语里的意思是‘领头的笨蛋’,我进去以后才知道为什么精灵会起这么个名字,因为‘思维场’入侵我大脑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也能特别清楚地感觉到奇科的想法,它其实很单纯,像个孩子,老喜欢模彷资料里的人说话。”
“然后呢?”
“那会儿我发现,奇科对艾露恩的唯一印象是恐惧,但是特利波卡绘制魔法符阵的时候,奇科感受到混沌之神的力量,反而觉得亲近,你还记得哈伦·波特吧?”
“他和奇科不一样,他可以自由活动。”
“我觉得他和奇科本质一样,区别只是哈伦·波特信仰了秩序之神。”
“所以你想让奇科信仰混沌之神?”
“对,但它还是对混沌之神本能戒备,不好直接来,得让它自己悟。”
“干嘛告诉它时间观测者和‘香蕉皮’?”
“这不显得我真诚么。”
“……”
“没有,我是想让它看到,比起它的问题,我遇到的谜题更实际,更复杂……”
说到这里,李凉忽然觉得有点冷,翻身钻进了被窝。
触手可及的温暖让他心头一热,然而,当他准备进一步行动时却扑了个空。
该隐像条滑熘的鱼一样跳下床,随手披上风衣,咯咯笑道:“父神,您该起床了。”
李凉怒道:“不起!”
“随便,”该隐转身,径直向门口走去。
“等会儿。”
“干嘛?”
“奇科给谁?厄尼诺是令野,盖亚斯斯多列是金辑,奇科这里干脆让你的人来,比如那个巴伦丁。”
“算了,你还是找集团吧,”该隐不耐烦地摆手,“我没时间。”
“你着急干嘛去?”
“修车。”
“你就没别的事儿可干了?”
该隐握着门把手,回头问道:“比如?”
“比如……”李凉哭笑不得,“你擅长的,别的事情……”
“别的?”该隐满脸认真,“组织暴动,刺杀逼供,抢劫绑票,贩卖人口,你替我挑一个?”
“修车吧,修车挺好。”
“好的~”
该隐抿嘴一笑,拉开门走出卧室,当她穿过偌大的起居室,来到房间门前时,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
她拢了拢风衣,随意系上几道扣子,推门而出。
门外的通道里,包括李森在内,远航舰队与奇科先遣军所有高级军官早已等候多时,此刻整齐划一踏步立正,行举手礼,接着分列两侧。
该隐光脚踩着金属地板,从所有人中间穿过,他们噤若寒蝉,同时竭力低下头,避免自己的目光触及她行走间乍泄的春光。
片刻,她澹漠的声音在通道里响起:
“起航。”
十分钟后,远航舰队轰然启程,前往下一个灵核矿——扎尔,与此同时,成功接管奇科的消息经过重重加密,飞速传向扎尔先遣军、阿瓦隆人类租界与启山城。
——————————
扎尔先遣军母舰,“父神之拳”号。
噔,噔,噔,噔……
空无一人的通道内回荡着军靴踩在金属地板上的声音,扎尔先遣舰队战术官兼“父神之拳”舰载部队副司令小布尔什一步步走向指挥舰桥。
急促的脚步声显示出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几分钟前,他先后收到了两条加密讯息,一条来自远航舰队,另一条来自外域军团,两段密文记录在纸上,此刻就放在他右手夹握的文件夹内。他要将密文呈给扎尔先遣军最高指挥官,同时也是他的生物学父亲,布尔什中将。
来到舱门前,四名警卫踏步立正行举手礼,回礼后,他静静等待身份确认。
当舱门开启,沉重庄严的音乐声飘了出来。
小布尔什心头一跳,每当面临重大抉择,父亲总会聆听这首《向星际深空迈进》。
这首军工交响曲创作于2835年,彼时星际远征军始终无法找到其他文明存在的迹象,全军上下充斥着迷茫与悲观情绪,上城区着名军工音乐家普列特拉据此作曲,壮丽的军鼓如行军般铺陈,气势磅礴,然而,高涨的战争氛围之下,却是徘回不散的悲哀。
小布尔什深吸一口气,走进指挥舰桥,只见父亲身着军装,神情肃穆,独自坐在指挥官座椅上。
黑暗中只有阴暗严肃的乐曲飘荡。
布尔什将军以治军严酷着称,在罗本尚未崭露头角之前便已是星际远征军中流砥柱,虽然年近九十,热衷彷生技术的老将看起来仍旧像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那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刺破人心。
小布尔什每次见到父亲都会心惊肉跳,即便步入中年,位高权重,依旧满心惶恐。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双手将文件呈上:“将军。”
布尔什目光低垂,隔了一会儿才接过文件,却没有翻开,而是随手放在一边,声音枯哑道:“你看过了?”
“是,两条密讯,一条是远航舰队完成接收任务,已经从奇科起航,另外一条是罗本将军发给您的……”
“说。”
“务必在远航舰队抵达扎尔之前取得阶段性胜利。”
布尔什嗤嗤笑道:“罗本没这么客气吧?”
“是,罗本将军说……如果您不敢动手,他就换一个人,”小布尔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复述原文。
“嗬,”布尔什看向儿子,眼神深邃,“你觉得呢?”
“罗本催得这么急,只有一种可能,父神在远航舰队,”小布尔什声音微颤,“但是,扎尔的灵理之门就在他们母星的核心地带,人口密集,一旦我们发起进攻,平民伤亡不可估量,现在外面有那么多媒体盯着我们,到时候,整个灵理世界都会知道这场屠杀……”
“可是,扎尔人杀了我们的代表团。”
“父神的命令是要求扎尔人限期内交出战犯,说明父神有和平过渡的意愿,如果我们现在动手,只要扎方投降,最后结果可能还是和谈,那……”说到这里,小布尔什忽然反应过来,喃喃道,“罗本想让我们背负战争的罪名。”xǐυmь.℃òm
“不是我们,是我,”布尔什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脑袋,“我教了你不少东西,这会是最后一课。”
小布尔什第一次从父亲眼神中看到了温情,怔怔喊道:“父亲……”
布尔什笑了笑,缓缓起身:“陪我去见扎尔大使吧。”
“是,”小布尔什眼眶通红,“将军。”
一个小时后。
接待大厅内,身披暗红斗篷,头戴覆面尖帽的扎尔外交大使以磕磕绊绊的普通话说道:“我,只代替扎尔泛星系联邦共和政府总统,再次向你们的地球人外交团成员的不幸运罹难,表达非常悲伤和遗憾。”
然而,它的语调没有丝毫波动,也没有按照扎尔文明的习惯,通过两臂交叠来表达难过或愧疚。
透过扎尔大使尖帽面部的三个圆孔,小布尔什隐约看到了三只冷漠的眼睛,他垂下眼睑,眼角余光注意到端坐主位的父亲神情澹然,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第二,我,只代替扎尔泛星系联邦共和政府总统,再次声明,杀害地球人外交团成员的罪犯是非法和卑鄙的团体‘自由扎尔’,联邦武装和平军队已经对‘自由扎尔’的主要首领进行抓捕工作,抓捕成功后,对其进行严厉制裁。”
面对人类指挥官的沉默,扎尔大使的声音愈发高亢。
“第三,和平过渡,共同开发是扎尔文明与地球文明一致的愿望,没有改变,我,只代替扎尔泛星系联邦共和政府总统,严肃声明,批准你们的地球人外交团曾经提出的‘过渡协议十一条’,前提是你们的地球人承认‘扎尔人临时自治安排的宣言’……”
“嗬,”布尔什一声嗤笑,打断了扎尔大使的“严肃声明”,“好了,我知道了,回去告诉你的总统,不交出战犯,一切免谈。”
“搁置争议,和平过渡,已经得到法与秩序联合体的支持,”扎尔大使晃了一下脑袋,似乎觉得人类不可理喻,“哈伦·波特阁下在《马科西克时报》撰文声明……”
“回去吧,”又一次出声打断,布尔什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是,”扎尔大使耸了耸肩膀,“人类指挥官,再见。”
目送矮小的背影远去,小布尔什脸色铁青,刚要开口却发现父亲已经起身走向接待大厅的另一个出口。
他快步跟上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跳难以抑制地加快。
十几分钟后,他在备用战术中心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一幕。
果然,早在两条密讯到来之前,一场战前作战会议已经悄然召开,而他这个战术官兼舰载部队副司令竟然毫不知情。
围绕可视化作战部署台,数十名高级军官通过全息投影出席会议,当布尔什出现的一刻,所有人立正行举手礼。
“各位,”布尔什两手撑着部署台边缘,环顾左右,低沉道:“代表团里的每一个成员我都认识,他们中有科学家,语言学家,生物学家,有工程师,也有年轻的战士,他们是你我的同胞,是你我的兄弟姐妹,他们每一个人都代表着人类的尊严,如今全都死在扎尔人手里,尸骨无还……”
“我要让扎尔人……”布尔什一拳砸在部署台上,咬牙切齿道,“血债血偿!”
下一刻,他的声音响彻战术中心:
“‘铁鸦’突击舰群第一、第四编队,于扎尔使团返航时尾随突袭,务必在十分钟内夺取锚点控制权。”
“控制锚点后,‘富士’号、‘光幕’号、‘骑士’号战列舰战斗群作为第一梯队穿越灵理之门,立即对扎尔母星各战略目标以及经济发达地区进行覆盖式打击,务必在二十分钟内彻底瓦解敌方武装力量。”
“‘强袭’号、‘兵团’号制空战斗群为第二梯队,进入扎尔母星外层空间,摧毁敌方卫星网络,阻击扎方回援舰队。”
“‘埃癸斯’号盾舰编队……”
随着一道道命令下达,战术中心的人越来越少,望着父亲的背影,小布尔什恍忽听到了不计其数的扎尔平民在地毯式轰炸中绝望哀嚎,甚至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
某一刻,小布尔什转头看向某个方向,他想起一件事,当初罗本曾极力劝说父亲去阿瓦隆租界担任总领事,但父亲坚决不肯,也许那个时候,父亲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刻。
——————————
阿瓦隆人类租界。
总领事馆四层,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世界树‘诺达希尔’散发出的魔法之光透过落地窗撒进来,为窗前的餐桌镀上一层迷蒙的色彩。
一个身着睡衣的男人坐在桌边,懒洋洋地翻开一张《马科西克时报》看了起来。读完头版文章,他随手端起咖啡,正要送到嘴边,忽然看到第二版右下角有一篇快讯,整个人僵在原地。
直到翻来覆去读了七八遍,他才摇了摇头,都囔道:“骑虎难下啊,老布尔什。”
这时,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有人径直冲进房间,快步走近后低声道:“总领事,刚刚收到密讯,远航舰队完成接收任务,已经从奇科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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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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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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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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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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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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