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算晚……”带头的探员看了眼腕表后,举着自己的身份牌,说道,“跟我们走一趟吧,威廉厅长要向你们问话。”
“威廉不是侦查厅的么?”雷元海反问。
“威廉•鲁道夫•冯•龙德施泰特,安全厅厅长。”探员严肃地说道。
“可以跟你们走,但是他腿上的伤还没好,请先让我们要先把他送去就医。”伊梅林指着何冷云的腿,对他们说道。
“不行,总部也有医生,请不要为难我们,立刻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探员说完,准备上前将他们押走。
雷元海心想:总部远在一百多公里外,斯摩棱斯克的西南角,过去起码要一个半小时,根本来不及。
他拦住走上前的探员,大喊:“必须现在就让他去医科大楼!”
伊梅林也走到探员们身前,拦着他们。陈美琴正准备掏出手机,探员们随即按着枪套上的手枪。
“让我打个电话!”陈美琴说完,掏出手机拨通了何冷月的号码,“没错,是我,你让他们先送你弟弟去治疗,现在!”
电话挂断后不久,带头探员的手机就收到了信息。
“你们三个,现在带他去医科大楼,不能离开他半步。”带头探员吩咐道。
“明白。”
说完,三名探员扶着何冷云,走向医科大楼。剩下的探员把三人押上了车,车队随即驶出学院,奔向总部。
8月9日,上午10:20,斯摩棱斯克东北方向郊区,光荣会总部。
这个占地面积达九万多平方米的建筑群,看上去像是一个跨国企业的总部。高达的20层委员会大楼像一根蜡烛,位于正中心,行动部、后勤部和情报部三个大楼的中间,三个十六层的部门大楼围成一个等边三角形,簇拥着委员会大楼。
“哎,丢!不知道他一个人现在怎么样……”精神萎靡的雷元海用粤语低喃着。
“你担心谁啊,老何还是美琴?”伊梅林也无精打采地说道。
伊梅林和雷元海已经在情报部大楼的禁闭室被关押了一整晚了,虽然环境和伙食还算不错,但两个人还是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禁闭室里来来回回地走了一夜。
也许是房间过于昏暗的原因,伊梅林原本端正的国字脸看上去消瘦了不少,不到一寸长的短发也有些凌乱。原本单眼皮的他,现在也熬成了双眼皮。
而雷元海看上去更加憔悴,相比伊梅林的寸头,他的长发乱得像个鸡窝。瘦小的身体现在看上去,像一张纸板。本就细长的脸型也变得更加“尖锐”,浓浓的黑眼圈,像一个几天几夜没合眼的人。禁闭室外,警棍和手铐碰撞的声音回荡在走廊。
“喂,你们两个,该走了。”六名警卫持枪走了过来,警惕地打开了禁闭室。
“去哪啊,喂?”雷元海失了神似的问道。
“等会你们就知道了。”
警卫们押送二人来到了安全厅十四楼的会议室。迟来的雷元海和伊梅林见何冷云已经为他们留了位置,便坐了过去。
会议室内,之前参加行动的少数队员们,整整齐齐地坐在会议桌一侧,浑身缠满绷带的倪泽明也在他们之间。
会议桌的尽头坐着几位安全厅的探员,包括何冷月和金柔玉,她们二人坐在一个威严的男人左右。
何冷云坐在靠近边缘的位置,身旁还留着三个空座,他望着轮椅上的安娜,目光时而呆滞时而悲哀。
陈美琴也提前被押送到了这里,她坐在何冷云的前面,偶尔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每次看到安娜的时候,她都会低下头,完全不敢直视安娜。
何冷月露出严肃的表情,她用那尖锐的目光巡视着每一位行动队员。平时保持素颜的她,却在今天罕见地化了妆,看上去冷艳高贵。一旁美若天仙的金柔玉却斯斯文文地看着桌面上的文件,不时借着推动下滑的眼镜,看着人群中的何冷云。
二人虽然在前些天在医科大楼下见过这个女人,但是由于当时灯光太暗的缘故,没太看清她的脸。现在看上去这个如同狐狸精一般的女人,相比何冷云的姐姐和陈美琴,确实更加美丽动人。就连行动队员中的一些人,也忍不住偷瞄着她。
雷元海心想何冷云能看上她也算情理之中,何况他俩还有可能是两情相悦。他看了眼何冷云,不知道何冷云到底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着什么,杵着个脑袋,眼光无神地看着桌子。
伊梅林也瞄了眼坐在神情庄重的男人旁边的两位美女,又看着正发呆的何冷云。他轻声地咳嗽,让何冷云回过神。
一位比看上去年近三十的男人起身,小声地向坐在中间权高位重的男人报告着,看样子是一位副官。
男人清了清嗓门后,板着脸说道:“执行厅的队员们,我是情报部副部长也是安全厅厅长,龙德施泰特。想必,你们也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到这里。”
众人各自对视了一眼,年轻的队员们紧张地看着面前这位深不可测的男人,倪泽明和克鲁特倒是一脸索然无味的表情看着他。
金柔玉用遥控器,播放着电视上的直播画面。龙德施泰特也看着电视播放的画面,强忍着心中的震怒。
“没错,你们的行动失败了,格鲁吉亚的军事行动已经升级,俄罗斯已经正式介入了这场冲突,目前格鲁吉亚军队正在与俄罗斯第五十八集团军交火。你们这帮行动部的笨蛋!”龙德施泰特怒视着众人。
克鲁特和倪泽明铁青着脸,一声不吭地忍受着龙德施泰特的辱骂。其他人更是不敢出声,在座位上默默地低着头。陈美琴看上去却没那么丧气,她像是一个课堂上不太专心的学生,敷衍地听着“老师”的絮叨。
“副部长先生,我们按照行动部制定的计划,按照计划成功地执行了整场行动,至于为什么没有阻止战争,我们也不清楚。”何冷云起身斗胆说道。
队员们惶恐地看着何冷云,就连平时很镇定的伊梅林,此刻也偷偷拽着他的裤腿。何冷月愤怒地看着何冷云,严肃的目光如同他们的父亲。金柔玉也一脸惊奇地看着何冷云,然后皱起眉头向他微微摇头。
只听咣当一声,龙德施泰特愤怒地拍着桌子,恶狠狠地看着这位敢于顶撞他的年轻人,大声说道:“你们竟然觉得成功?!潜伏在格鲁吉亚的情报人员告诉我,你们在现场留下的活口被救治后,把你们当成了南奥塞梯的武装人员,报告给了格鲁吉亚军方高层!”
金柔玉受到龙德施泰特的示意,把那名幸存者受伤的照片投影在屏幕上。
龙德施泰特对着何冷云问道:“这是装甲车内的驾驶员,你记得吗?”
“副部长先生,您也说到了,他是装甲车的驾驶员,对吗?所以我觉得行动失败是情报部的责任。侦查厅的威廉厅长也没有提前告知我们,会有车队在行动时出现,我们也更不可能知道这辆装甲车的存在。”何冷云为他的队友们辩解道,没有理会投影上的照片。
坐在何冷云身旁的达克,连忙用脚轻轻地碰了他一下。
“你还要狡辩!你们的预备队是干什么吃的?情报部也不是神,并不能把所有情况在事先掌握!”龙德施泰特站了起来。
“既然不能预料,那为什么只派遣我们二十几个人执行这个行动?从一号开始,格鲁吉亚就和南奥塞梯就发生过小规模的交火。你们不知道吗?你指望我们所谓的预备队六个人,去处理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你们情报部却不知道关于车队的情报,难道这就情有可原吗?我们连摧毁装甲车的武器都没有,能够完成行动计划已经尽力了!”何冷云浑身发着抖,顶撞着这位可以决定他生死的高官,“还有后勤部!为什么我们和上级的通讯会中断?”
场面接近失控,龙德施泰特拿出手枪,拍在桌子上,指着何冷云说道:“你的意思是,行动失败不是你们行动部的问题?你们但凡检查一下车里的情况,也不会让那个该死的活口漏掉!”
何冷月铁青着脸,怒视着何冷云。金柔玉则并没有像何冷月那般激动,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何冷云。
“何冷云,你先坐下。副部长先生,那请问,是什么原因,只调遣我们二十几人参与这次行动?远东行动科和东欧行动科剩下的人,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能参与这次行动?”浑身绑满绷带的倪泽明也挺身而出,质问着龙德施泰特。
他不能再让自己心爱的部下为他们出头了,他知道龙德施泰特是在拿他们顶罪,正是因为安全厅的失职,让总部出现内鬼和叛徒,导致组织大量的人员被牵扯、调查。而安全厅为了防止泄密,不敢调派更多的人。
但是这些道理倪泽明并不能明说,因为这些情况,理论上不是他这个行动部的小科长应该知道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倪科长!”龙德施泰特将手枪上了膛,指向了倪泽明。
克鲁特见状,起身挡在倪泽明前面,态度温和地说道:“副部长先生,请您冷静。倪科长和何副官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我建议让萧毕纳副部长和魏洪昌厅长过来,以便更好地探讨这次行动失败的责任,顺便制定好补救方案。”
龙德施泰特冷笑道:“呵呵呵,真好,你们居然想拿他们来压我?何冷月,拿文件出来。”
何冷月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上面写着“关于‘夜刃’行动失败问责”的字样,以及小泽易男、安妃娜和基洛夫的签字。
“我现在代表他们三人,全权负责处理你们这个烂摊子,还有什么要说的么?”龙德施泰特握着手枪,关掉了保险,枪口向下撑着桌子。
两人无奈地坐了下来,其他的队员稍微松了口气。而何冷月却依旧愤怒地看着何冷云,何冷云同样用愤怒的目光还以颜色。
何冷云是个完美主义者,当他得知行动失败以及这场所谓的审判时,本来只有无奈和自责。他起初并不想在这场闹剧中出演出头鸟,当他被推进会议室,看到轮椅上被截肢的安娜,心中最后的理智便彻底崩塌了。而龙德施泰特和她的姐姐打进来起,连正眼都没看过安娜,更别提所谓的慰问和寒暄了。
“据安全厅的全面调查,在行动过程中,从当晚的十一点零三分左右至十一点十二分,因通讯设备遭到干扰,原因不明。马斯克副厅长与行动各小队失去联系。在此情况下,参与行动的大部分队员们依旧按计划执行并基本完成了任务。”龙德施泰特将手枪放回枪袋里,读着文件的内容。
“但是鉴于‘夜刃’行动的失败是导致俄格冲突的直接原因,且极有可能是装甲车内未被击毙的士兵向其上级阐述的报告所导致。”龙德施泰特缓缓地翻到下一页文件。
“现在,我宣布光荣委员会对此次行动失败的处理结果:负责处理突发事件的预备小队的队员将受到降职处理。突击队员雷元海降职至学院行动系,任教官两年。突击队员兼小队指挥官何冷云降职至学院行动系,任教官四年。其余参加行动的人员,暂时停职,期间暂住在情报部大楼,配合安全厅调查,直至调查结束。”
“不对!装甲车里面的人,是费特补的枪!与我们无关!”何冷云又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除了雷元海和伊梅林以外,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何冷云。
“你是想把责任推给一个死人么,何冷云?”前排的何冷月冷冷地说道,引得龙德施泰特一阵冷笑。
“什么?!”雷元海也站了起来,“你说谎!”
“是的,何冷云先生、雷元海先生,看来你们对此有些疑惑,是吗?”龙德施泰特也冷笑着说道。
何冷云和雷元海表情惊悚地互相看着对方。
“我明明…我明明看到他站在装甲车上对着舱内连开七八枪,我的头盔摄像头肯定拍得一清二楚。”何冷云镇定自若地说道。
“你们的头盔我们也调查过,你和费特的实时影像在你炸毁装甲车的几秒后,就中断了。爆炸的冲击让它几乎停止了工作,然后你摇了摇头,它就彻底死机了。而就在那时,费特就应该死了,死因是手榴弹的破片割破了他的喉咙。”何冷月看着费特的尸检报告对何冷云说道。
“不可能,我醒来后,还看到了他!”雷元海激动地说道。
看着龙德施泰特的反应,何冷云明白了:费特应该是安全厅安插在克鲁特小组的密探,安全厅的人在为他开脱罪名。可惜,当时雷元海还晕倒在地,费特补枪的经过,没人知道也没人能证明。
“我们是在距离装甲车残骸100米处发现的费特和他一名队友的尸体。他死前,身上还带着格鲁吉亚的作战计划。”克鲁特说道。
“不可能…”雷元海懵了。
“他真的死了…么?”何冷云也懵了,即便安全厅在掩盖费特的过失,身为执行厅成员的克鲁特没有理由骗他,何况他刚刚不惜和龙德施泰特翻脸,为自己和倪泽明撑腰。
“是真的,正如这位女士所说,费特的颈部被破片割开了一道八厘米的伤口。”克鲁特说。
“不可能,真见鬼!当时他还在…”
“阿海别说了。”何冷云看着自己曾经暴揍过费特的拳头,咬着嘴唇,心有不甘地说着,“既然如此,那此次行动的失败都是我的责任,与雷元海无关,我任凭处置。”
龙德施泰特笑了笑,喝了一口咖啡后,点起一根烟,脸色一转之前的凶煞,说道:“组织向来是赏罚分明的,既然惩罚已定,就不容更改。好了,可以散会了。你们还需要配合我们的调查,就先请回到为你们安排的住处吧。”
何冷月起身打开了会议厅的门,众人见状也只好纷纷离去,克鲁特也扶着倪泽明离开了会议厅。雷元海还要接着闹,却被伊梅林和陈美琴拉了出去。在走廊上等待已久的安全厅探员们,将行动队员们送去四楼安排好的房间。
何冷云呆坐还在椅子上,回想着那晚的情节,他与费特的争吵还令他记忆犹新。他突然觉得背后一丝寒意:自己是轻微夜盲的症状,但如果被自己揍得人不是费特,那还能是谁呢?
何冷云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在他的印象中,费特的面孔渐渐模糊。人在回忆的时候,总是会主观地将自己想象的画面将其带入。可是,那天晚上何冷云的夜视仪和摄像头确实是坏了,在只有一丝月光的深夜里,被他胖揍的那个人的脸上,也满是迷彩颜料和尘土。
何冷云越想越不对劲,本该起身离场的他现在浑身无力,手臂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正好,我还有些事要跟你说。”龙德施泰特看着并未离去的何冷云,便示意他留下来。
何冷云看着龙德施泰特,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四楼,伊梅林和雷元海回到了安全厅为他们安排的房间。三张单人床摆放在房间靠墙的一侧,另一侧摆放着衣柜和一张大的办公桌。
“喂,陈美琴怎么感觉…”伊梅林回到屋里,刚开口就被雷元海打断。
“不用你说,我也看出来了。给我点时间。”雷元海点起一根烟,低头说着。
“怕是没什么机会了,你和老何要留在学院了。”伊梅林也点上了一根。
“嗯…感觉应该跟老何他姐有关,哎。”雷元海抽着烟挠着头说道。
“你应该现在就去找她聊聊,拖着不是办法。快的话,可能明天你跟老何就会被分配回学院了。”其实伊梅林很想去探探陈美琴的底,只不过现在碍于雷元海和她的关系,也只能建议雷元海去了。
“嗯,我现在就去。”雷元海抱着忐忑不安的心,走向隔壁的房间。
陈美琴的房间里,桌子上摆放着刚同何冷月通话的手机,还有为她准备的入职批准。刚洗完澡的她,围着浴巾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优雅地抽着烟,考虑着刚才电话那头给她的选择。
“美琴,方便说话吗?”门外,雷元海敲着门问道。
陈美琴藏好文件后,披着浴巾,毫不避讳地给雷元海打开了房门,然后回到了窗边的椅子上。
雷元海一进门,心里一颤。披着浴巾的陈美琴手里夹着烟,亭亭玉立地站在雷元海面前。雷元海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径直走进屋内,坐在了椅子上,点起了烟。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抽着烟看着窗外。
“这几天发生的事儿真多,真没想到,梅林真的能把老何的妹妹搞到手。哈哈哈…”雷元海首先打破沉默。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陈美琴呆呆地望向乌云密布的窗外,吐着烟说着。
“对了,安娜没有被安排在这里吗?”雷元海说着,外面便下起了小雨,雨点被风吹在玻璃上,滴答作响。
“没有,她应该被安排在有提供特殊照顾的房间吧,毕竟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陈美琴冷冷地说,语气让人觉得她和安娜并不是很熟的样子。
“哦,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是么?”
“哎,哪怕是你们三个,也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真是没意思。你说我们四个这么多年,一路走来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没想到现在…丢,有什么话不能说清楚咩?”雷元海苦笑着抽着烟。
“阿海…”陈美琴扭过头,看着眼前的雷元海难得正经一次。
“你应该要调到安全厅了吧,我过来的目的很简单,我不太希望你加入他们。”雷元海抽着烟,看着天花板,并不打算接陈美琴的话。
“这都被你猜到了,是梅林猜到了跟你说的?”陈美琴还是那么冷冰冰的语气,让雷元海不寒而栗。
“果然是这样,刚才你在会议室的举动,一点都不像原来的你,倒像是老何的姐姐。其实你不适合去安全厅,你并不善于伪装自己,而且我也不想你变成他姐姐那副模样。”wWW.ΧìǔΜЬ.CǒΜ
“你到底想说什么?”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陈美琴将桌上的烟灰缸推到雷元海面前。
“我知道你对他的感情,我也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只不过是想刺激他。但是我无所谓,你跟他在一起也好,跟我在一起也罢,只要我们几个能在一块儿,我都挺开心的。”
“我是在考虑要不要加入安全厅。毕竟你和冷云已经被贬职到了学院,那我在执行厅又有什么意思呢?”陈美琴的语气渐渐变得温柔,“我其实没什么理想,但是经历过那晚之后,我现在只想找一个可以依赖的对象,和他一起好好地活着。其实我一直都这么想,但是很显然,你和冷云都做不到,尤其是他。”
“我只是不想我们从此散了而已,不过为了自己的前途,去安全厅确实是一个挺好的选择。如果你有机会能调去那里,我也没资格强留你。去还是不去,选择权在你手里。”说完,雷元海低着头,看着烟灰缸长叹一口气,烟雾从他嘴里缓缓喷出,“不过,你能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吗?”
“其实我,我本不想…”陈美琴冰冷的眼神变得柔弱,她看着雷元海,轻声说道,“我们第一次被审问的那天夜里,冷云的姐姐就想让我加入他们。她开出的条件很好,但是我当时不想离开你们,尤其是他…”
雷元海听着,深吸一口烟,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吐着细长的烟雾。
“审讯结束之后,你也看到了,冷云他…”陈美琴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现在再加上你和他都要被留在学院,我…”
“可你也知道,我们两个是替这帮人背了黑锅。我不希望你成为他们那种人,哎,随你吧。”雷元海失落地说着,他也没什么其他理由说服陈美琴。
“我可以不去安全厅,和梅林在执行厅等你们回来。但我怕,我怕有一天我也会像…”陈美琴哽咽着,流下两行泪水。
“没事,你去吧。”雷元海抬起头深情地看着陈美琴,两人四目相视着。
陈美琴看着雷元海诚恳的眼神,眼眶如同决堤了一般。
“你不要怪我…阿海,不要怪我…”
“不怪你,不怪你。没事的,去就去吧,不要有什么负担,真的。”雷元海的眼睛也开始湿润,他快速地眨着眼,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渐渐明白,何冷云在行动前对他说的话。他知道自己也应该像何冷云一样,不再奢求所谓的爱情了。
雷元海夹着一支未被点燃的香烟,走到陈美琴身后,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此刻,他并没有被欲望所驱使,仅仅是无声地安慰着陈美琴。
几分钟后,陈美琴的情绪不再那么激动。她把头扭向一边,红彤彤的眼睛呆滞地看着地毯。
“那我先回去了,这几天有些累了,你也…”雷元海转身准备离开,没等他说完,陈美琴起身从雷元海身后拽住了他,围在身上的浴巾却脱落在地。
“阿海,你今晚还是别回去了…”陈美琴低着头说道,“留下来,再陪陪我吧。”
“美琴,你…”雷元海的心跳开始加速,他难得做一回君子,此刻却不知所措。
“明天你们就会被发配到学院了,求求你,再陪我一会儿吧…”
一直在门口偷听的伊梅林失落地摇了摇头,回到了房间后躺在床上,掏出手机拨通了何冷雪的号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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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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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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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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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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