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枪声,再度打破这座美丽城市夜晚的宁静。
剧院内,楼上单间里的观众们早已被驱赶到了一楼。几百名精神接近崩溃的人质们趴在地上,心里默默地祈祷着。何冷云一边捋着何冷雪的头发,安抚着她,一边四处张望着。
“好像有两个人跑了。”何文华倒是很冷静,他对着同样镇定自若的妻子汪慧,和颤颤发抖的小女儿说道。
“他们…”汪慧看了一眼小女儿,口中的话卡在了嘴边,若有所思了片刻后,继续说道,“警察他们怎么还不来营救我们?该不会…”
“别多想了!”何文华打断了汪慧的担心,他的目光抛向何冷云和何冷雪,淡定地说道,“我们会没事的。”
何冷云呆呆地看着金碧辉煌的大剧院天花板,那是如此的宏伟,如果没有这次袭击,他可能也不会注意到这藏在天花板上,历史悠久的史诗壁画。
何冷月竖起食指,小力地戳了一下何冷云的胳膊,又指了指天花板的通风口。
何冷云顺着姐姐手指的方向,看着白色的烟雾不断地从天花板的通风口飘出,如同干冰一样,消散在剧场的天花板下。
何文华也顺着何冷云的目光也看到了通风口冒出的那浅浅白烟,神情有些恍惚。
“他们来了。”何文华回过神,从容地看着汪慧,露出浅浅的微笑。
剧场外,身为联邦安全局的特工,十九岁的列夫·弗拉基米尔正徘徊在警戒线周围。他的任务是禁止任何媒体或其他人员直播或拍摄剧院外的画面,以防剧院内的恐怖分子通过电视看到即将发起进攻的特种部队。
另一边,红星电视台正直播着剧院外的一切画面。当然,摄像机对准的不过是事先准备好的剧院外景视频。
“最后确认一次,确保剧场500米范围内没有无关人员!”
联邦安全局的命令通过耳机传递给弗拉基米尔,他和他的同事们按照命令做最后的确认。内务部的公安警察们仿佛也收到了他们上级的命令,也撤到了更远一层的警戒线外。剧场外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防暴车和特警车的警灯在急促地交叉闪烁着红蓝相间的光芒。
突然,机械的轰鸣声打破了剧院外的沉寂,军用防弹越野车、全地形越野车和轮式步战车从四面八方冲破警戒线,急停在剧院外。
身着城市迷彩服、防毒面具、乌黑的防弹衣和不反光的防弹头盔的阿尔法特战队员们,分别从各自的载具上跃下,按照他们已经演练了十几个小时的方案,向剧院内推进。
剧院上方,四架米-17军用运输直升机吊下绳索,特战队员从天而降,依次落在剧院的屋顶。他们和地面上的同事一样,按照事先演练的方案,从剧院大楼外侧的逃生楼梯攻进剧院。
闪光弹的爆炸声和枪弹声再次打破了剧院内的宁静,两支特战小组与恐怖分子交上了火。和外面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相比起来,舞台下却安静得出奇。人质们和大多数绑匪却不知为何,都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昏睡了过去。
在受到微弱地抵抗后,特战队员攻进了剧场,他们对着每一个抱着枪昏迷了的恐怖分子的脑袋扣下了扳机。
一位看上去像是小队指挥官的人,半蹲在已经昏迷了的何文华身前。他伸出食指,试探着何文华的呼吸。指挥官的手颤抖了一下,又立刻摸了摸何文华的脉搏,最后拨开他的眼皮,看到那开始扩散的瞳孔。
“克鲁特!你和你的人快把人质们送出去抢救,快快快!”指挥官一边摸了摸汪慧和她身边孩子们的脉搏,一边又通过对讲机,急躁地呼喊道:“这里是阿基莫夫,立刻让待命的医护人员来剧院门口接应,快!已经有人质丧生了!”
说罢,阿基莫夫扶着步枪瘫坐在地上,目送着眼前已经昏迷不醒的人质们被依次抬走。
三天后,莫斯科第六医院。
两名年到中旬的男人迈着稳重的步伐走进了停尸房他们其中一位身穿联邦安全局制服的男人拉开了停尸柜,掀开了遮尸布。
另一位东亚面孔的中年男子,煞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表情沉重地看着何文华冰冷的尸体,默默地点点头。
警官为何文华盖好遮尸布,把停尸柜推了回去后,又拉开了隔壁的柜子。他掀开了遮尸布,有些心虚地看着中年男子,等待着他的反应。
中年男子眉毛紧皱,盯着汪慧的尸体许久后,摇了摇头。
“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叶主任,实在没办法…”没等警官说完,亚裔男子便举手示意他闭嘴。
“就这样吧,辛苦你们了。”中年男子替汪慧盖好遮尸布后,便把柜子推了进去。
505号病房内,何冷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模糊的视线中,仿佛有三个人正站在他的病床旁边讨论着。他眨了眨眼睛,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原来是两名俄罗斯警察和一名护士正在谈论着他的情况。
一位看上去更像是上司的警官,看到何冷云醒来之后,示意护士把档案拿过来,自己则随手拿起一把椅子坐在了他的病床边上。
“我是联邦安全局反恐司局的警官,列夫·尼古拉·马维特。”警官说着一口还算流利的中文,“何冷云,16岁,中国公民,十月十五日随家人入境?”
何冷云对这位会说中文的俄国警官感到新奇,毕竟他们一家人来到莫斯科这么多天,全程都是靠着爸妈当翻译。
他带着好奇的眼光看着警官,脸上的氧气面罩,使得他还不能说话,便只好对着警官点点头。
“阿尔法小组强攻前,为了尽可能地降低匪徒的攻击性,从通风管道释放了大量的麻醉气体。为了确保场馆内每一个匪徒都丧失战斗力,他们释放了过量的麻醉气体。因为这种麻醉气体是军方研制的,属于机密,所以他们拒绝为医院透露这些麻醉气体的成分。所以…”马维特看着何冷云停顿了片刻,他仿佛知道这个年轻人在想什么。
“有134名人质在这次袭击中丧生,不过,你还是很幸运的。“何冷云突然眼神放光,马维特继续说道,“你的姐姐和妹妹都活了下来,虽然…”
何冷云眼里的光,消失了。
马维特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你的父母在南楼的停尸房46、47柜,你姐姐在506病房,妹妹在507。再过几天你们就可以出院了。稍后,中国驻俄大使馆的人会过来看望你们,并且安排你们回国的手续。安心休养,再见!”
两位警察随即离开了病房,护士临走前收好凳子,拿着档案跟了出去。病房内,孤身一人的何冷云呆呆地望着窗外。
病房外,马维特静静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护士抱着刚整理好的档案,和另一名警察站在马维特身边。
506病房的房门缓缓打开,亚裔男子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坐在了马维特旁边。马维特摇了摇手指,护士和年轻警察自觉地离开了二人。
“他的情况如何?”亚裔男子闭着眼睛,边揉着自己的睛明穴边问道。
“还好,他的反应没他妹妹那么强烈。”马维特缓缓说道,“挺镇定的…”
“正常…”亚裔男子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份新的档案递给马维特,“这两个男孩儿也是我们近期吸纳的学员,他们已经在去学院的路上了,你也要重点照顾。赶紧去准备一下,我先告辞了。”
马维特接过档案袋,看着亚裔男子远去的背影,无奈地低下头。接着,他打开了档案袋,快速地扫视着内容。
“雷元海和伊梅林…”马维特低喃着,收起了档案。
马维特站了起来,晃着手指,站在远处的年轻警察和护士回到了他的身边,三人一同走进了电梯。
两天后,姊妹三人乘坐着大使馆承包的俄航包机,踏往回国的路途。
何冷云安慰着坐在他左边的妹妹,姐姐则坐在通道的另一侧的窗边,静静地看向舱外。
和他们随行的还有一名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他把何冷云父母的骨灰盒静静地安置在他旁边。
何冷雪还沉陷在父母去世的悲痛中,她埋着头趴在小桌板上,不时还抽泣着。何冷月倒是表现得很坚强,从三人出院之后,无论是在停尸房看着父母冰冷的身体,还是殡仪馆火化时的闭路摄像,她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何冷云对此还是挺过意不去的,尽管他知道姐姐平时很冷血。但是父母生前,尤其是父亲,他对姐姐格外重视,对姐姐的陪伴明显比自己和妹妹要多得多。
其实他才应该是那个最不伤心的人,打他记事起,父亲就对他一直很冷淡,但是只要他做了错事或是做事父亲不满意,就会遭到严厉地苛责甚至打骂。母亲虽然不会这么对他,但是很明显,母亲更疼爱小女儿。尽管如此何冷云还是很难过,毕竟那是养育他十六年的父母。
何冷云眼下最担心的,是比他小四岁的妹妹。他和何冷雪的关系很好,相比之下比他大两岁的何冷月,倒是对他和妹妹很冷漠。他这个弟弟虽然曾经努力地讨好过姐姐,可是他们兄妹两人在姐姐的眼里,就像是住在家里的两个陌生人。
此刻,何冷云满脑子都在想着回国之后,他和妹妹该如何生存。他知道自己指望不上冷血的姐姐,可除了何冷月之外,他们似乎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
飞机很快就着陆了,这让何冷云很是诧异。因为他们从北京飞往莫斯科至少需要八个小时左右,虽然俄航的班机会快一些,但他们从起飞到降落也就只有半个小时。
何冷月是属于那种冰雪聪明类型的女生,但她此刻仍然背对着何冷云,静静地望着窗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本应该察觉到的异样。
何冷云顺着自己这一侧的窗户向外看去,隐约感觉这像是一个国内军民两用的小机场。于是他便疑惑问到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这里是哪里。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说要在此转机,顺便带他们姊妹三个见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自己的衣领,然后他拿起了自己的公文箱,并示意姊妹三人下机。
通过他的眼神,何冷云感觉到了不安。
姊妹三人下机后,迎面而来的居然是那位联邦安全局的警官以及当时一同在他病房里的警察和护士,只不过三人的穿着变成了西装和制服。
护士是一位典型的俄罗斯美女,她踩着一双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这让本就身材高挑的她,看上去比何冷云还高。如同芭比娃娃一般的面容后,长长的马尾被风吹得左右乱窜,制服的短裙紧紧包裹着丰满的胸部和臀部,洁白的皮肤细腻光滑。她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现在看来应该是这位‘警官’的助理,也难怪当时这名护士可以拿着联邦安全局的档案。
‘警察’站在马维特的另一侧,地位看上去和护士一样,应该也是那位‘警官’的助理。他的身高看上去有一米九,头顶与那位护士平齐,比马维特还要高出一个头,但他的西服明显没有马维特的西服有质感。琇書蛧
马维特从胸前掏出雪茄,旁边的男助理恭敬地为他点火。他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但马上就被风吹散。
“你们好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欢迎来到斯摩棱斯克。”
“是你?你不是那个警官吗?”妹妹诧异地问,转念间她又觉得不对劲,对着身后的‘大使馆’工作人员问道,“你不是大使馆的人?“
身后的人并没有回答,面无表情的他安静地站在姊妹三人的后面一声不吭。何冷云观察着他面前这位自称马维特的‘警官’,‘警官’则满脸慈祥地看着他们三人。
“你们不想为你们的父母报仇吗?我们可以帮你们。”说罢,马维特给女助理比了个手势,女助理从公文包拿出三粒胶囊,“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吃下胶囊,睡一觉忘了这件事,我们会送你们回到医院,真正的驻俄大使会在两天后会接走你们。第二,加入我们,我们会培养你们成为出色的战士。”
何冷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想起《黑客帝国》里,红药丸和蓝药丸的剧情,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你们是…人贩子吧?”何冷云的笑声有些发颤。
说罢,何冷云转头一想,对方就算是人贩子,他们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任人宰割。
马维特的表情略显严肃,他从身上掏出一把格洛克-18手枪,上膛之后递给了何冷云,说道:“我们当然不是人贩子,不过口说无凭,这枪就当是咱们再次相遇的见面礼。当然,如果你们选择回去的话,还是把枪还给我好了。”
何冷云接过手枪,学着电影里的情节,笨手笨脚地摆弄起来。他按下扳机旁的脱扣钮,弹匣滑落在他的左手,里面装着货真价实的九毫米手枪弹。
“我们凭什么信任你?何况,害死我们父母的恐怖分子早就被击毙了,我们何必…”
还没等何冷雪说完,何冷月突然打断道:“小雪别说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个庞大的地下组织,我们有自己的情报网络,我们有自己的财政来源,我们有自己的科研团队,而且!”马维特深吸了一口雪茄,慢慢地吐出,“我们还有自己的军队!”
马维特摊开了双手,一架苏-30战斗机飞过他们的头顶,卷起的涡流吹过每个人。
马维特的话,深深地震撼了何冷云和妹妹。何冷月却面无表情地说:“好啊,我们加入。”
说完,何冷月拿走了女助理手中的三粒胶囊,扔在地上依次踩扁。
“何冷月!你凭什么决定我和哥哥的选择?爸爸妈妈已经走了,回不来了!你到底在想什么!”何冷雪对着姐姐怒吼。
“幼稚!没错,害死爸妈的匪徒是被击毙了,可你真的觉得我们有选择的权利吗?何况,我们回国后该怎么生活?你能养活你自己么?“何冷月怒视着何冷雪说道。
何冷云也知道他们现在没得选,他甚至觉得那三粒胶囊可能是毒药,可他也只能任人摆布。
“冷云,你呢?”何冷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何冷云,咄咄逼人的语气对他问道。
“没什么好说的,我加入。”何冷云同意了,何冷月的担心不无道理,正如他在飞机上所想的一样,回国后的生存确实是一道难题。
何冷雪哭了,年幼的她还未体会过生活的艰辛,她只是没办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黯然回国。
“你真是一个理智的女人,非常好。”马维特向何冷月抛来欣赏的目光,然后激动地发表着他的演讲,并示意女助理备车。“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地方正在发生或酝酿着战争,也有很多处境像你们一样的战争遗孤。让我们抹杀这世界上所有的恐怖分子,铲除所有邪恶的种子,击碎一切肮脏的势力!我向你们保证,你们一定会受到我们最优质的教育和待遇。走吧,孩子们。”
一辆奔驰S600和一辆奔驰S500缓缓地开来,女助理拉开S600的后门,马维特坐了进去,女助理随后也坐了进去。
男助理则扶着奔驰S500副驾驶的车门,伸手示意姊妹三人坐在后排。而那名冒充大使馆工作人员的男人,则悄然回到了客机。
两辆车驶离了机场,一路上姊妹三人一言不发,男助理用不太流利的中文打破了车内的沉默:“现在带你们去的地方是我们组织专门培养年轻人的机构,我们都称其为‘第聂伯学院’,你们会在那里接受专业系统的培训。”
“都培训些什么?”妹妹抬起头,问着助理。
“很多,射击、爆破、驾驶、情报搜集、反侦察,等等等等…当然你们第一步是要通过俄语这关,光荣会是一个依附在俄罗斯联邦的组织,其中会说中文的人是极少数的,你们首先要学会俄语。例如这个笨笨的司机,他就听不懂中文。”助理略有风趣地说道。
何冷雪被他营造的气氛所感染,脸色好看了许多。
“除了俄语之外,你刚才说的那些要学多久都要学会才能够毕业吗?”何冷云充满好奇。
“通过俄语测试之后呢,我们会对每一个学员进行评估,然后会把你们分配到更适合你们的专业,学院设有很多专业,他们职责各不相同,总会有一样适合你们。至于多久毕业的话还得看你们的天赋,通常来说,俄语会有两年的时间学习,专业的话,大概四年左右吧。当然,有些来自独联体国家,或者会说俄语的学员,可以跳过语言培训,如果再有些天赋的话,最快三年就可以毕业了。”
“那像我这种俄语没有问题的呢?”何冷月用一口流利的俄语问道。
姊妹三人的父母是在俄罗斯留学期间相识,毕业回国后没多久便结了婚。受到父母的影响,他们三人或多或少都会讲些俄语。只不过,姐姐长期以来受到父亲的特殊照顾,俄语讲得很流利。另外,她自己也是北外俄语系的大一学生。
“如果经过测试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您可以直接选专业了。”助理和司机没想到她的俄语如此流利,不过为了让何冷云和妹妹听得懂,助理还是说着中文,“等下会为你们安排宿舍,另外我们会给你们提供新的身份,在新的身份下来之前你们可以休息几天。”
何冷月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看向窗外。何冷云和妹妹四目相对,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便也安静了下来。助理将一张磁带插进中控台,哈曼卡顿音响随即传出《天鹅湖》的旋律,两辆车就这样在夕阳的余晖下驶入了山区。
注释:莫斯科剧院人质事件:2002年10月23日,四十多名车臣独立武装分子闯入莫斯科轴承厂文化宫大楼剧院,挟持了剧院内八百五十多名人质,要求俄罗斯军队撤出车臣。10月27日,俄罗斯军警以及阿尔法特战小组使用秘密化学气体麻醉了表演厅内的所有人,将劫匪消灭。整个事件共有39名恐怖分子被击毙,129名人质因为化学气体而身亡。需要注意的是,文中134名死亡的人质是加以改编后,加上了何冷云一家五口。
联邦安全局:简称:FSB负责俄罗斯联邦国内的反间谍工作,同时也负责打击大规模有组织犯罪活动、恐怖活动,打击非法武器贩卖和走私活动,打击危害国家安全的非法武装组织和集团,以及保护国家边境安全。前身是世界著名情报机构之一: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即“克格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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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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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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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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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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