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再来一碗饭!”雷元海大嚎道。
“得嘞!”
何冷云看着被空碗叠成的高塔,偷笑着,尽管他自己也破天荒地吃了四碗饭。
“你饱啦?”雷元海看着刚放下筷子,拿起茶杯的何冷云。
“昂,有点儿吃撑了。”
“行,都交给我。”雷元海接过老板递上来的一大整碗饭,直接扣在他们吃剩下的鱼香肉丝的菜盘上,搅拌着鲜红的汤汁。
“雷元海啊雷元海,你可真有出息。咱们现在是教官,能不能注意点儿形象?”说罢,他夹起最后一块锅包肉,送进嘴里。
“哈哈哈,我的厨艺不错吧。”老板走出后厨,欣慰地看着正狼吞虎咽的雷元海。
“不错,真不错。老板哪里人啊?”何冷云客气地为老板递上一根烟。
“哈,我啊,我山东的。”老板摆了摆手,“嗷,我不抽烟,你抽,你抽。”
“噢!我是东北人,祖籍也是山东的,太爷爷那辈闯关东去的东北。”何冷云点着烟,吞云吐雾道。
“那,那这位兄弟是广东的吧?”老板凭借着雷元海的口音猜测道。
“是,他佛山的。”何冷云为老板倒上一杯茶,“想必老板您去过?”
“嗷,对,去过,谢谢。”老板接过茶杯,客气道,“我还在广州做过五年的主厨。”
“喔,那你会做粤菜咯?”雷元海嚼着饭,支支吾吾地问。
“当然的啦。”老板用一口流利的广州话回应道。
“厉害喔,老板贵姓啊。”雷元海也客气着。
“噢,免贵姓方,方世玉的方。你们嘞?”
在三人洽谈之际,一个女人步入了中餐厅。
坐在何冷云对面的雷元海脸色突变,何冷云和方老板随即察觉到雷元海的异常,便转头望向走来的女人。
“怎么,吃饭也不带手机?”刚去过何冷云宿舍的金柔玉,把何冷云的手机丢在饭桌上。
“那个……我先忙,你们聊哈。”方老板悄然回到后厨。
雷元海放下手中的餐盘,刚才还神采奕奕的脸色此刻变得阴沉且气愤,一点儿也不客气地盯着金柔玉。
“哦,我还以为…”没等何冷云说完,金柔玉便插嘴道,“以为我死了?”
何冷云与雷元海二人面面相觑,随后,何冷云瞪了瞪双眼,熄灭了香烟,关心道:“你没事就好。”
“你回来之后……”金柔玉故意说到一半,然后用眼睛扫了雷元海一眼。
“呵!”雷元海站起来拍了拍何冷云的肩膀,又不客气地指了指何冷云的脸,然后转身离去。
“你想问什么?”何冷云无奈地看着金柔玉,手指不安地蹭着茶杯。
“出去说吧。”金柔玉环顾四周,片刻后她低喃道,“呵呵,中餐馆……”
何冷云留下一张五十欧元的钞票后,紧随金柔玉上了车。
“你怎么回来的?”金柔玉刚发动引擎,便开门见山问道。
“我?我当时差点死在那。后来是雷元海及时出现,我才得救。”何冷云低语道,“哦对了……”
“他?!他怎么会出现?”
“哦,我们出发的时候,他在我的行李里留下了一台手机……”
听过一番解释后,金柔玉快速地眨了眨眼,消化着何冷云所说的话。
“所以……我们在车里的对话他都听到了?”金柔玉的语气大变。
“应该是。”何冷云看着副驾驶前的碳纤维装饰条,眼里没有一丝光。
“而且他还反对你继续为我做事?”金柔玉看了眼后视镜,眼神却一点儿也不随性。
“对,但我可以说服他。”何冷云察觉到了金柔玉的语气和表情,“只要……你遵守我们的约定。”
金柔玉只字不语,她紧盯着前方,坚定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柔情。E63在她的控制下,灵活地穿梭在车流中。
“我们现在去哪?”何冷云有些害怕了。
他倒不是害怕金柔玉把车开得如此之快,毕竟跟他和雷元海的驾驶风格相比,这算是很温和的了。他真正恐惧的是金柔玉此刻内心的想法,他现在已经完全能体会到这位身处他隔壁的女人,正展露出的杀气。
“我家。”金柔玉将目光移到后视镜,眼睛眯成一条缝,然后一脚地板油,在车流中甩掉了雷元海。
天色渐暗,马路上在下班期间积攒的车流渐渐稀疏。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一定要说服他。”金柔玉的目光开始泛起一丝柔和,“不然的话,你懂得……”
“我会搞定的,你放心。”
“那就好……”金柔玉漫不经心地看了眼何冷云,然后懒洋洋地靠着座椅,控制着方向盘半躺着。
斯摩棱斯克大道茫茫车流中,蓝色的宝马M-3缓缓停在路边。
“该用户不在服务区…”
“妈的。”雷元海把手机丢到副驾驶,降下了车窗,点起一支烟,神情失落。
“那家中餐馆怎么样?”金柔玉撩起发梢。
“啊?”突如其来的新话题让何冷云摸不着头脑,“嗷,挺好的。”
“很合你口味吧?”金柔玉浅笑着。
“嗯,确实很不错,改天一起尝尝?”何冷云傻乎乎地看着金柔玉,像是发出诚恳的邀请。
“呵呵呵,不了。”金柔玉抿着嘴,右手捋过自己的额头,将发梢向后撩去,“我以后打给送你的那台黑莓手机,如果你不在宿舍,一定不要接。”
“怎么了么?”
“照做就好。”
在这座俄罗斯最古老的城市里,被甩掉的雷元海朝着学院的方向,缓缓行驶在晚间的街道上。
“你会一直爱我么?”
雷元海看着步行在街边的一对对情侣,脑海里回想起一个月前,陈美琴问过他的问题,一个令他刻骨铭心的问题。
“我们会有结果吗,会吗?”陈美琴在他枕边,难过的语气像是告诉雷元海,自己早已知晓了答案。
“我不知道……”
直至今日,雷元海依然给不了陈美琴一个答案,尽管组织给了他一百万美元的“嘉奖”。可他不可能拿着这笔钱跟陈美琴浪迹天涯。任何擅自脱离光荣会的人,都会被定义为“叛徒”,而这些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不到半年前,他们毕业之后的第二个任务,就是配合安全厅追杀即将逃往波兰的叛徒。当时还是何冷云和凯文亲手将其抓获的。
“把手放在方向盘上,现在!”何冷云端着手枪直指车内的“叛徒”,激动地向他喊话。
“我与你们没有过节,何必要为难我?”车里的人松开机械手刹,苦苦哀求着。
“别动!”何冷云看着那放下手刹的手,摸到了储物盒,“别做无谓的抵抗了,你的轮胎已经被我们放了气,你跑不掉的!跟我们回去,我保证你的安全。我说到做到!”
“你说到做到?呵呵,哈哈哈!你不过是一只可怜的、任人摆布的马前卒罢了,你能保证什么?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保证不了,就连你自己也不过如此!”说时迟,车里的人已经掏出了手枪。
“啪!”
何冷云击中了“叛徒”的手腕,他手中的枪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台上。
“光荣会不是你所看到的样子……”
“嗙!”
子弹穿过挡风玻璃,不偏不倚地命中了他的眉心。他的身体随即向副驾驶一侧倾斜,露出满是脑浆的头枕。
“莱特!!!”何冷云望向他们小组设立的狙击点,撕心地呐喊。
“组长,不是我开的枪。”
警笛四起的街道上,何冷云呆滞地站在原地。
“走了,组长。”凯文拽着何冷云,“走啊!”
“别管我!”何冷云一肘顶开了凯文,寸目不离地盯着被爆了头的“叛徒”。
无奈之下,凯文与其他人上了面包车,准备跑路。
和安娜一起在车内监视的雷元海,还下了车,试图把何冷云拽回来,却被及时赶到现场的机场警察当场抓获。最后,两人戴着头套,分别被押上不同的警车。
走在前面的警车里,何冷云带着手铐,神情恍惚地低着头,看着后排的空调出风口。
“为什么不走?”身穿FSB制服的何冷月在副驾驶上冷冷地问道。
“为什么杀他?”何冷云反问道。
“安全厅的事,你无权过问。”
“去你妈的!”何冷云用脚猛踹副驾驶的座椅,“你们说要活捉他的!是你们这么要求的!!”他咬着牙,毫不留情地向他的姐姐宣泄着。
左右两侧的“警察”立刻拦着何冷云,并试图制服他。三人扭打了半分钟,才勉强将何冷云控制住。
“哎…你果然…还是那么的软弱啊……何冷云……”何冷月按着车门上,调整座椅角度的按键,将座椅摊下,躺在上面悠然地闭上了双眼。
雷元海弹了弹烟灰,灰烬在窗外被风吹得稀散。
也许真的没有结果吧……
“我操!”
巨大的撞击声把雷元海从回忆里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完了……”
雷元海追尾了,前车是一辆价值不菲的奔驰G级越野车。M-3的引擎盖被G级丰硕圆润的备胎给顶得翘了起来。
看样子右前大灯和整个中网都得换了,引擎盖估计也得换,还好速度不是很快,没爆气囊,哎。雷元海心里嘀咕着,一边按下了警示灯,一边拿起手机。
被追尾的奔驰G却扬长而去,坐在后排的小混混伸出脑袋,用他那满是纹身的胳膊,对雷元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妈的,原来是黑车。”
斯摩棱斯克,金柔玉的安全屋。
漆黑的房间里,刚洗过澡的何冷云,穿着他之前穿过的蚕丝睡衣在床上抱着枕头。他凝视着窗外,感受着静谧的夜晚,鼻子轻轻一嗅,还能闻到睡衣上淡淡的芳香。床很软,被子也很亲肤,可他就是久久不能入睡。
窗外,白杨树在凄凉的晚风下摇摇欲坠。何冷云想起了伊梅林和他的妹妹,也想起了陈美琴。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联系过他们了。
垫在枕头下,何冷云的手,来回找寻着。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落在了浴室,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浴室的灯还亮着,何冷云在门外还能依稀听到水流的声音和金柔玉放的钢琴曲。
“你在洗澡吗?”何冷云敲了敲门,问道。
“还没,准备洗呢。”
“那我方便吗?”
“没锁门,进来就好。”
硕大的浴室内,金柔玉俏皮地翘着腿,坐在浴缸壁上悠哉地看着手机,静静地等待着热水蓄满浴缸。单薄的睡裙难以掩盖她傲人的胸部以及上面的迷之突起。晶莹剔透的指甲油显得她的玉足洁白无瑕。裙摆之下,神秘的领域若隐若现。
“怎么,找我有事?”金柔玉放下手机,双手交叉抱着胸,她那米白色的长发随着动作而轻晃着。
何冷云体内的血液开始加速,眼睛也变得干涩。
“噢,我手机落在那儿了。”何冷云走上前,避开金柔玉的身体,手机就在浴缸的另一侧。
他扶着浴缸,刚伸手,视线便被金柔玉所遮挡。
“我知道。”
“我…”何冷云身体一歪,避开了她的脸庞,不知所措地指着她身后的手机,“想打个电话……”
金柔玉没有说话,但她又把自己挡在了何冷云和他的手机之间。她的左手顶着何冷云的肩膀,暧昧地凝望着他。她轻轻地晃着头,凝望着何冷云的眼睛,瞳孔闪烁着高光,粉嫩的嘴唇微微地发颤,挑逗着何冷云。她不断试探着,向何冷云传递着自己炙热的呼吸。
大脑充血的何冷云不再矜持。温暖的浴池里,芳华绝代的男人和女人相拥在一起,肆无忌惮地蹂躏着对方的每一寸肌肤,撕咬着对方的嘴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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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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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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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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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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