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残留着丝丝鬼气波动,令风声听起来呜咽似哭。
“不管是你还是我,现在根本都没有在修行界讲道理的资格。眼下你师父已经惜败,若是老陆此刻痛下杀手,请问你哪里还有嘴巴说所谓的道理?”
安化侍眼神冷漠地说了句大实话,这些年他依照温叔牙的吩咐去清剿叶家门客,那些被他打到垂死的恶徒也都会和他讲道理,只不过最后都把道理含在了嘴中,跟着新鲜的头颅码在了鬼彻刀背上。
陆某人本来就是仗势欺人的家伙,当即来到安化侍身后为他助拳。八步赶蝉也走上来和其并肩,令佘穆庄师徒更加像是一方弱势群体。
“季儿,还是跟为师走吧,洪荒鬼魄别处还有,师父肯定让你满意。”
“我不走。”
红脸少年微微上前一步,目不转睛地盯着安化侍。
“我不和你聊修行界的道理,长辈之间的博弈也和我没有关系。既然这只相弘鸟是为你我所争,那便你我自行来决定它的归属,除非你只会躲在宗师背后苟且偷生!”
安化侍闻言抿起左侧嘴角,露出自己标志性的笑靥。
“老陆不是我的长辈,我的命是靠我一刀刀砍出来的。倒是你入世不久还不懂人心险恶,我估计你吃的馒头都没有我剁下的脑袋瓜子多!”
“道爷儿可以作证,这臭小子可比你那徒儿苦多了,他是白鹤老人的孙儿。”
陆某人也补了一句,只不过这话是朝着佘穆庄说的。
白鹤老人自然指的便是温叔牙,佘穆庄似乎对温叔牙也早就熟悉,听罢后看向安化侍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隐隐间有几分慨叹和悲悯的意味。
“原来是舒家孤子,能活到今日确实不是一件易事。”
安化侍已经不再感到惊讶,毕竟之前的种种细节已经昭示出很多疑点。自己这位爷爷和陆某人有着渊源联系,再多认识一位鬼道宗师也不稀奇。
只不过安化侍的确想不明白,自己那位只有初境水准的猥琐爷爷,是如何攀附上这些鬼道高人的。好在是安化侍向来不喜欢思考太多,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是他一贯的秉性。
他昂起头,继续看向红脸少年。
“你怎么称呼?”
“我姓季,是佘老的徒弟,你叫我季徒便好。”
季徒很明显异常谨慎,并未直接告知安化侍全名。安化侍似乎也没有太在乎,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我姓舒,不是老陆徒弟,但现在我叫安化侍。”
一语言罢,面前的季徒反倒是不淡定了,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安化侍,好似是听到了一些恐怖故事般表情夸张!xǐυmь.℃òm
“你真的叫这种名字?”
“你怎么了,名字跟种有什么关系?”
安化侍听得一头雾水,不过隐隐间也感受到了某种诡谲的气息。
他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感觉,但季徒给到他的就是一股深入血脉的宿命感受。具体是什么难以揣测,但很明显这的确是二人第一次相见。
“没什么,拔刀吧,你若是胜过我,我今日便自行离去。若是你胜不过我,我希望你能把相弘鸟让给我。若是你继续求助长辈的庇佑我也无话可说,但你以输家姿态去吸收鬼魄,你的道心会蒙尘受阻,除非你根本不敢接受我的挑战!”
季徒已恢复了平静神色,缓缓卸下了背后的神秘匣子。
安化侍见状也扯下身后的巨大鬼彻,由于之前把棺材借给了陆某人,此刻地狱吠咜仍在陆某人身后地上静静躺着。
“我从来不畏惧与人相斗,但今日你的要求本就不公平。”
“此话怎讲?”季徒道。
安化侍手握鬼彻将真气渡入神念意海,能够清晰感受到季徒的修为境界。他心脏处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缭绕着锋境中期的火属性源炉修为。胆魄处还有一团碧绿荧光的鬼火,只不过里面空空荡荡,应当便是刚开辟好的鬼府了。
“你应该能够感知我源炉被废,此刻只能用江湖武功来和你对抗。你又何必说出这种不公平的对弈条件,我又不傻你觉得我会答应?”
季徒闻言点点头,随即开始一圈圈解下缠在匣子上的绷带。
“我从不趁人之危,我在入鬼道之前开辟了佛宗源炉,天生防御力强悍过人。我可以任你施为绝不出手,只要你破了我的防御障气或是逼迫我用出武器自保,就算你赢!”
这话可谓是极度自信,言语里也满是对安化侍的不屑与讥讽。
安化侍看了看陆某人,陆某人抬起头看看苍梧岭深处的黑暗。
“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不接着实在是说不过去。左右相弘鸟被道爷儿制住了,小子你就和他耍一耍。若是苍梧深处再传来异动你们必须停手,其他的道爷儿都不拦着!”
见陆某人这么说,安化侍心里也稍稍笃定下来。
他所担忧的不是季徒,而是之前听到的两次叹息。
但眼下是争夺相弘鸟的关键之时,若是不彻底分出高下,这季徒如此倔强肯定也不会放任三人就此离去。再者说带着这么大一只鬼魄出了苍梧岭,招摇过市又会引来多少不速之客就更不好说了。
修行之人修心比修炼更加重要,安化侍明白季徒此举就是在给他种下心魔。若是不接受挑战,即便拿到鬼魄,心中的向道之心也会不再纯净,毕竟藏匿了怯懦与逃避。
因此,安化侍利落抽刀在手,他要用鬼彻砍出个问心无愧!
季徒见此状甚是满意,众人稍稍拉开场子,只剩下两个少年互相隔一丈对峙。
那只神秘的匣子已经完全解除绷带,此刻就立在季徒身边上窄下宽。它还是那般形状古怪,有些像巨大的蒲扇又有些像成精的葫芦,就是不知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出手吧。”
季徒果真是没有丝毫亮兵刃的意思,这种倨傲的姿态以往安化侍倒是用得顺手。
安化侍哪里受过这般明晃晃地挑衅,厚重玄重刀刀锋拖地,划出一道穿金裂石的火线随少年高高跃起!
“你要战,那便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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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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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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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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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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