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向冷漠的黎艮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很不给面子地咳了一声。
就这还冷,都快成烤乳猪了!
好意思说冰狗?小少爷怕是都没见过街边冻死的狗!
独孤雪娇朝她看了一眼,示意她别太过,毕竟咱是来套情报的,小祖宗得哄着点。
“哦,能把李公子气成这样,是谁那么大狗胆?告诉我,我去替你讨回公道。”
李亦安闻言,变戏法一般,脸色瞬间换了,气哼哼的强调。
“不是狗胆,姐姐漂亮着呢,是大美人,才不是狗。”
独孤雪娇:……
这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吗?还是这位小祖宗脑子跟别人不一样?这都哪跟哪儿。
真是年纪大了,越来越看不懂现在的小孩子。
“行,不是狗,是美人,那请问是哪个美人把你惹生气了?”
李亦安这才重新展露笑颜,想到心上人,眼里都是爱慕的粉色泡泡。
“也不算是生气,就是她总一个人行动,从来都不带着我。
你说一个女人偷偷摸摸的出去,除了见野男人,还能干啥?
若真是有正事,为什么不能带着我一起?
我这么好看,性格又那么好,到底哪里让她不满意?”
独孤雪娇:……
这位小祖宗真是迷之自恋。
“嗯,这个画雨真是的,跟在凉京的时候一样,性子就是太过自我,她该带着你一起的,多给她长脸啊。”
独孤雪娇不着痕迹地下套,面上带着和蔼的笑,像个老母亲。
李亦安点头如捣蒜,好似遇到了知音。
“就是啊,画雨姐姐总是这样,嫌我像个小孩子,可跟我一般年纪的,有好几个都生娃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有任何障碍地切换话题,聊得热火朝天。
一个是找到知音,急于发泄,一个是有心套取情报,步步挖坑。
黎艮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对独孤雪娇佩服地五体投地,这么容易就打入敌人内部了?
可看她温柔的模样,像是在哄孩子,不禁想到有了孩子的小姐。
也不知谁那么有福气,能投胎到小姐肚里,当真是万千宠爱了。
没多久,独孤雪娇已经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那个女人真的就是教坊司的画雨。
等主仆两人离开的时候,李亦安傻愣愣地站在门口,喃喃自语。
“我没说错话吧,反正不是我说的,是独孤小将军自己知晓的。”
已经被卖了个底儿掉的画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此时正坐在醉红楼三楼的一个雅间里。
她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茶盏,故作淡定地抿了一口。
“雪贵人,你如今可是皇上的宠妃,怎么会想要见我?”
雪贵人一身雪白长裙,浑身无一处不彰显着高贵冷艳。
“都是熟人,没必要这般挖苦,但凡有什么办法,我也不会那么想不开去伺候一个不中用的老男人。”
画雨不由自主地挑起细眉,媚眼如丝。
“你这话听起来怎么很是饥渴啊,就没偷偷找个野男人?”
说出野男人,她自己都有些惊讶,这分明是李亦安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雪贵人并未因为她的轻嘲而生气,毕竟当年她选择走这条路,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
“我冒险约你见面,可不是为了互相挖苦,还是谈正事吧。”
画雨眼底暗光一闪而逝,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正事?雪贵人要跟我谈什么正事?”
雪贵人见她装傻,也有些不悦,谁还不是冷傲的主儿。
既然你非要戳我伤疤,那我也不能让你好受,要礼尚往来才行。
“那你呢?当年你便一直跟在花翎身边,甚至为了保护她,还跟去了凉京。
你这般殷勤,是因为内疚吗?还是为了替你爹赎罪?
你觉得对不起她,为了让自己良心过得去,才心甘情愿不离不弃的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么的主仆情深,其中内情也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吧。”
这席话就像一把冰冷的刀,直接捅在心口窝,杀伤力十足。
画雨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向冷艳的脸瞬间变了,身形一闪,手已经掐住了雪贵人的脖子。
“不要觉得给你好脸色,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奉劝一句,若不想死,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更不要随便乱说。”
雪贵人脸色涨红,呼吸困难,美眸却一直瞪着她,也是个倔强的主儿。
“是、咳咳、是你先招惹我的……”
画雨手上用力,在她将要窒息的时候,才猛然松开。
雪贵人重重地咳了几声,依旧直视着她,不躲不闪。
“我们没必要因为往事互相拆台,毕竟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理应合作才是。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原本在凉京过的好好的,若不是为了报仇,怎么可能再回北冥。
既然志同道合,就该携手共赢,这才是明知的选择不是么?”
画雨冷冷地看着她,却没有反驳她的话。
雪贵人说的没错,她重回北冥,就是为了给小姐报仇,有个人必须千刀万剐。
当年若不是顾忌着小姐会被人报复,她没有动那个人,现在小姐早就不在了,也该找那人算算旧账了。
有个人在宫里里应外合,亦或者能在老皇帝跟前吹吹耳边风,也是极好的。
“既然你这么说,看来已经想好了计划,说来听听。”
这就是同意合作的意思了。
雪贵人面上一喜,笑的妖娆妩媚,当即把计划说了一遍。
画雨一直静静地听着,就在进入尾声的时候,忽然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
“谁?”
话音落,身形闪过,双手同时伸出,窗外附近树叶纷纷抖动,铺天盖地地卷来。
即便她动作已经很快,可偷听的那人动作更快,早在她出声的时候,便跑得没影儿了。
画雨站在窗边,皱着眉头,心思百转,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偷听还能全身而退的,绝不是一般人。
雪贵人走过来,站在她身边,面上多了一丝紧张。
“怎么办?咱们的计划不会暴露了吧?也不知那偷听之人是敌是友。”
画雨比她镇定的多,夜阑珊安排的会面地点,理应很秘密。
知道她们两人见面的,也就夜阑珊一个,如果不是她泄露出去的,还能有谁呢?
画雨凝眸细思,突然想到家里吵闹的小祖宗,该不会是他吧?
思及此,不欲多留。
“计划暂且搁置,且等些时日再说,先确定偷听之人是谁。”
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雪贵人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了什么,一把拉住她的衣袖。
“不会是你走漏了风声吧?今日我是自己一人偷偷溜出来的,连贴身宫女都没说。”
画雨懒得理她,冷冷地留下一句话,甩开衣袖,往外走了。
“既然不信任我,又何必勉强跟我合作。”
雪贵人被怼的脸通红,气得跺了下脚,等她离开后,过了一会儿也悄悄地撤了。
此地不宜久留。
画雨身形起落,飞檐走壁,没多久便回了悦来客栈。Χiυmъ.cοΜ
悄摸摸地进了李亦安的院子,又钻进他屋里,四处没看到人。
正奇怪他跑哪儿去了,才想起自己临走前说的一句玩笑话,这小祖宗不会当真了吧?
画雨脑子里突然弹出不可描述的画面,红着脸朝里走,果然看到床上鼓起的一坨被子。
她有些哭笑不得,让他洗干净在床上等着,他还真这么干了,该说他乖呢还是说他傻。
画雨走到床前,坐下,叹息一声,才俯身,隔着被子抱住鼓起的小乌龟。
“宝贝儿,你可真乖。”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也没有露出头,似乎还在生气。
画雨眯着美眸,媚色如情丝,勾缠惑人。
“宝贝儿,今日我出去见人这事,你可跟旁人提起过?”
用最温柔的话说出最诛心的话。
要说也没什么,可对单纯又傲娇的李亦安来说,这就是诛心。
心上人竟然不信任他,这还怎么忍!
李亦安突然掀开被子,露出红扑扑的脸,气呼呼地瞪她。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
否认三连,画雨都懵了,看他头顶炸起的呆毛,忍不住想笑。
就算真是他说出去的,就这呆萌模样,也不忍心下手打他啊。
画雨急忙伸手摸着他的脑袋,轻声安抚着。
“宝贝儿,是我错了,不该这样问你。”
这还是她头一次在自己面前认错,李亦安却很想哭,因为他心虚啊。
虽然刚刚吼的时候理直气壮,可转头一想,之前跟独孤小将军相谈甚欢,鬼知道他说了什么。
心里有些虚,可面上绝不能表露出来,当即挺直腰板,顶着几搓呆毛准备先发制人。
“我还生着气呢,你出去见人,也不带我,哼。”
画雨早就习惯了他的无理取闹,从袖子里摸出个东西丢给他。
“给,送你的,宝贝儿别气了。”
李亦安有些犹豫,内里心花怒放,恨不能立刻拿起眼前的剑套亲个几百遍,再把眼前的人搂进怀里,亲上几百遍。
可面上偏要维持着生气的模样,这么快就消气,岂不是显得他很好哄,这可不行,小爷脾气大着呢。
李亦安放慢动作,拿起来看了一眼,故意露出很嫌弃的模样。
“这只乌龟倒是绣的很是别致,虽说是只乌龟,看在你亲手绣的份上,小爷我便勉强收下了。”
画雨红唇动了动,很想说这不是我绣的,可又忍心看少年黯淡的眸光,只能违心点头。
“嗯,你知道我的,很少动女红,为了给你绣这个乌龟,很是花了一番心思。”
摊子上卖的剑套那么多,各种图案,她挑选出来一个,也确实是花了心思,这不算谎话。
果然,李亦安见她点头承认,眼角眉梢瞬间盈满了笑意,原本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的,没想到真是她绣的。
心上人亲自给我绣了个剑套!
就算她现在去杀人,他也要给递上刀,就算她要去放火,他也会给点燃火把。
杀人放火都能原谅,更何况只是出门没带他呢。
李亦安兴奋地把她抱进怀里,又拉开,在红唇上啄了几下。
“画雨姐姐,我太爱你了。”
现在变得很心虚的成了画雨,可她也不能在这种火热的时候泼冷水啊,顺势搂住少年的腰,翻身上床,骑在他身上。
“你不是说,再理我就是路边没人疼没人爱的流浪狗。”
李亦安笑颜如花,撑起上半身,又偷了个香,汪汪叫了几声。
“我本来就是画雨姐姐的乖狗狗。”
画雨心底酥软,完全无法招架少年的热情。
她伸手见他按在床板上,另一只手扯住被子,将两人同时捂住,密不透风。
屋里温度渐高,熏香青烟袅袅,伴着嘤咛声声,妖娆魅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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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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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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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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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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