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两人彼此陪伴,互相支撑。
不管有爱与否,都成了空气般的存在,呼吸不到,就会窒息而亡。
“君承尧,你能不能不要再杀人了?”
她心里有些害怕,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就算他武功再好,也不可能保证永远不被杀死。
更何况他隔三差五就要受伤,他自己没感觉,她每次帮忙包扎,都心痛如绞。
君承尧捧着她的脸,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心房。
“雪儿,你再等等,快了。”
雪琯听到这话,当即就怒了,把他的手打开。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你跟我说过多少次了?
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再等等!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你被人杀死吗?”
君承尧定定看她,眼眸漆黑,带着杀手特有的嗜血冷厉,似要将她摄入其中。
“雪儿,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雪琯使劲挣扎,脱离他的怀抱,与他对峙,态度强硬。
“我相信你多少次了?可你又让我失望多少次?你还想让我怎样?
以前你杀的那些人,我不认识就算了,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你连我身边的人都不放过!你明知道听暖对裳儿妹妹多重要,还不是手起刀落!
是不是哪天他们让你来杀我,你也会毫不犹豫地下手?”
君承尧周身涌动着令人胆寒的杀伐之气,冰寒冷峻的眼神,足以令人畏惧退缩。
他倏然上前,抓住她的手臂,有些癫狂。
“不会的!不会的!雪儿!我就算是自杀,也不会对你下手!”
雪琯拼命挣扎,却依旧徒劳,手臂被他扣住,就如被铁链锁住一般,动弹不得。
“君承尧,你不要再骗自己了,若是你不能下定决心脱离他们的掌控,就只能永远当他们手里杀人的刀剑!”
她看着男人犹豫又痛苦的神情,趁机在他手臂上狠咬一口,挣脱他的钳制。
雪琯挣脱的时候,用力过猛,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刚好撞在屋角摆放的半人高青花瓷花瓶上。
咣——
随着瓷器碎响声,雪琯倒在一片碎瓷上,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却死死地咬住唇,没有发出声音。
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间。
君承尧被她的话刺激,内心饱受折磨,双眼赤红,听到声音的时候,吓得瞬间清醒,大步上前。
“雪儿!”
他两步窜过来,一把将人抱起,小心地放在床上,面朝下。
“雪儿,你别动,我帮你把碎瓷取出来。”
雪琯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刺透,又鲜血渗出,看着触目惊心。
君承尧又心疼又气怒,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Χiυmъ.cοΜ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松开你。”
雪琯痛的话都不想说,也懒得理他发疯,反正他就不正常。
君承尧小心地把她长裙割开,露出后背,手指在她后背蝴蝶骨上一掠,摘去几小片锋利的碎瓷片。
“疼吗?”
雪琯余怒未消,此时更气了,故意呛他。
“疼,疼死了,但远比不上你的事让我痛苦百倍!”
君承尧不吭声了,等到把碎瓷片处理好,又小心翼翼地抹上药膏,然后披上轻薄的里衣。
雪琯看都不想看他,干脆侧着身体,面朝墙壁,只给他留了个后脑勺。
君承尧看了两眼,当机立断,把鞋子脱了,爬上床,小心地把她拢进怀里。
“雪儿,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答应你,这次绝对不会食言。”
雪琯听着他讨好的话,眸光微暗,心痛不已,依旧不吭声。
对她而言,这个陪伴自己许久的男人,就像是喉间的鱼刺。
拔不下来,吞不下去,鲠着她,让她寝食难安,时刻为他担惊受怕。
而对君承尧而言,总觉得她就是上天对自己唯一的恩赐。
每每看着她,总有种恍惚感,这么美好的雪儿并不是真的属于他。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在手里,总是草木皆兵,一个影子,都觉得有人来抢。
他提心吊胆地活着,就怕有人抢走他唯一的光明。
“雪儿,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前忽而传来一声浅浅的嗯。
君承尧心底欢喜,冰冷的眸子晕上暖热,越发靠近她。
情之所钟,不管是蜜糖还是砒霜,都甘之如饴。
就像是两人的宿命。
凉京,花颜绣坊。
独孤雪娇因为云裳和沈怀礼的事四处奔波,先是偷偷摸摸把云裳送走,又跟君轻尘商议,把沈怀礼也送走了。
原本郑国公还不同意,沈怀礼是嫡长孙,身上肩负着整个国公府的众望,怎么能说走就走。
奈何沈怀礼心意已决,他早就厌倦了尔虞我诈的朝堂生活,更不想成为国公府争权夺利的棋子。
最后还是君轻尘出马,圣旨一到,郑国公就算再不甘心,也不能抗旨不尊,只能咽下一口恶气。
君轻尘还不忘安慰他两句,正常的下放,出去历练而已,或许很快就调回来了。
这番说辞中规中矩,谁也揪不到错处,毕竟朝中很多大臣都是这样。
事已至此,郑国公也只能安慰自己,或许过几年,孙儿在外面吃了苦,就回来了。
可惜,他的幻想终究要泡汤。
独孤雪娇看着手上的曼殊沙华,云裳的事尘埃落定,花瓣到手,又能多活一年,心情愉悦不少。
才刚忙完这事,就收到琉璃让人送来的消息,让她尽快去一趟花颜绣坊,说是有要事商议。
果然就没个闲着的时候。
一大早刚用过饭,独孤雪娇就带着流星和黎艮赶到花颜绣坊。
琉璃已经等在门口了,身后还多了个人。
独孤雪娇刚下了马车,眼前黑影一闪,便被抱了个满怀。
低头一看,正是翡翠。
之前翡翠在王府,一直跟在夙清身边。
后来君轻尘让人把夙清撵走,翡翠留了下来。
他知道她是独孤雪娇的小丫鬟,自然不可能送走。
翡翠之后便一直在王府待着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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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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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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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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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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