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方才提到那位张员外的男人,他立马就反应过来,低声道:“师祖,您这是要跟着他找到那个丢孩子的张员外?”
“我们去张员外家里看看,这妖物或许会留下什么痕迹。”
谭风猛点头,“师祖果真聪明!”
那张员外住在一个宅院里,虽是青天白日,那宅子大门却是紧闭的。
南鸢递了个眼色,机灵小谭风瞬间会意,上前叩响了门。
好一会儿,大门才打开,但是门只开了一个缝儿,门内的洒扫婆子不耐烦道:“你们是何人?这几日我家老爷和夫人不见客,速速离去。”
“我二人是外出游历的修士,途经此处时恰好听说了镇上的事情。且去告诉你家老爷和夫人,我们或许能帮他们找到孩子。”
谭风端着一副冷漠脸说话时,是极能唬人的,何况他气质不凡,一看便不似普通人。
那洒扫婆子神色大变,立马结巴了起来:“竟、竟是仙、长!两人仙长快、快请进!”
说着一边疾步往前走,一边大喊:“老夫人!夫人!老爷!有两位仙长来了——仙长亲自寻上门了——”
虽然紫阳派和天虞门的人已经到了湘水镇,但他们做事都有个章程。
譬如先跟镇长的小吏了解此事,再去寻访那些被妖邪盯上的人家,如此一来,自然会耽误不少功夫。
再加上这张员外一家住得比较偏,所以南鸢和谭风竟是头个来拜访的仙长。
不一会儿,张员外家的三大核心人物——张员外、张夫人还有老夫人全都急匆匆迎了出来。
孩子是五日前丢的。ωωω.χΙυΜЬ.Cǒm
这几日,三人为这事儿不知掉了多少眼泪,尤其老夫人,一双眼睛都快哭瞎了。
她儿三十岁才有了这么一个独苗苗,她的乖孙儿还没有学会叫她祖母,就这么没了。
“仙长,仙长!您可要救救我的乖孙儿啊!他才刚满一岁……”老夫人说着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谭风虽然在师祖面前已经放飞自我,可真到了外面,见着外面的这些人类,他反而又束手束脚地不会说话了。
所以此时,极不擅长应对这种事的谭风,立马朝师祖瞄去。
南鸢朝老夫人看去,淡淡道:“放心,不管是死是活,我都将人给你们带回来。”
“不管是死是活?这么说,我的乖孙儿很可能已经死了?”老夫人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娘!”张员外和张夫人大喊。
一阵混乱。
谭风惊呆了。
啊,这……
师祖他老人家好像不太会说话呢。
南鸢上前点了老夫人身上几处穴位,淡定道:“老夫人只是太累昏过去了,她需要休息。
孩子丢了虽然让人心痛,可你们也应该多劝老人家休息,她若这样继续熬下去,你们孩子还未找到便把自己的老娘活活熬死了。”
张员外大惊,随即痛哭,“仙长说的是,是我不孝!只是母亲她听说孩子失踪后,我怎么劝她都不肯阖眼,这几日母亲的确没睡过一日好觉。”
南鸢瞥他一眼,“办法有的是,譬如直接将人打晕。”
张员外和张夫人:……
谭风:师祖,受教了。
南鸢在宅院里各个地方都走了一遍,孩子失踪的那屋子尤其逗留了片刻。
“师祖,五日了,就算有什么妖气那也早就散掉了,徒孙什么都没闻到,师祖可闻到了?”谭风低声问。
“我亦没有闻到,但我心中已有计较。”
谭风一愣,师祖这意思竟是猜到了?
“老谭老谭,你跟师祖一样都活了一把岁数,师祖都猜出是什么了,你应该也猜出来了吧?”
然而,这才回复谭风的竟是长久的沉默。
谭风顿时吸了一口气,惊道:“你不知?你竟然不知?我师祖都知道,你身为妖类,还是堂堂千年老妖,竟都看不出这是什么妖物?”
老谭:……
许久,老谭才冷冷回复一句:“这老东西是在故弄玄虚,五日过去了,饶是他嗅觉再敏锐,也嗅不出什么。”
谭风翻了个白眼,然后笑呵呵地追上了师祖,“师祖,这院子不是看过了吗,您怎么又来了?”
南鸢正在看院子里晾晒衣服的竹竿,他调头看向一直跟着的张员外夫妇,忽地问了句:“孩子失踪的当晚或前晚,这院子是不是有衣裳未收?”
张员外夫妇不知,那先前开门的洒扫婆子仔细回忆过后,心中大惊,诚惶诚恐地道:“仙长神机妙算,小少爷失踪当晚,院中晾晒的衣裳老奴白日忘了收,一直留到了晚上。”
“这里面有那孩子的衣裳。”南鸢笃定道。
洒扫婆子点头,“的确有小少爷的衣裳。”
“去将那衣裳取来。”
洒扫婆子取来的小衣裳为深色,若是有什么印记也不明显,但南鸢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落在衣摆上的一滴血渍。
看到那血渍,老谭已经猜到了,但小谭风还是一脸懵逼。
“师祖师祖,到底是什么啊,你别藏着掖着了,快告诉你的乖乖小徒孙!”谭风直接上前搂住南鸢的胳膊,撒得一手好娇。
老谭:这腔调这话语都恶心至极。
“是姑获鸟。”
“是姑获鸟。”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道是师祖的,一道是老谭的。
“这什么鸟?我怎么从未听过?”谭风皱眉。
他虽然没有老谭的那千年记忆,但他好歹在玄天宗混了几年,这世上有什么妖,他都是知道的,可他没听过一种叫姑获鸟的鸟妖。”
“姑获鸟非鸟,而是鬼神类,你不知也属正常。此物为产妇死后所化,喜取人子养为己子。那些失踪的孩子极有可能还活着。”
老谭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姑获又名鬼鸟,此物夜飞昼藏,衣毛为飞鸟,脱毛便为女人。凡有小儿家,不可夜露衣物,否则鬼鸟夜飞,会在衣物上点血标记,于当晚取走稚子。”
谭风:“呵呵哒,问你时你不知,此时师祖说了你才来凑热闹,去去去,谁要听你解说,师祖自会对我言无不尽!”
老谭:……
这死小子为何是他?
沧浪道君竟如此眼盲,对这死小子百般疼爱,把他衬得像个恶人一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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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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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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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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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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