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小糖多想,大补丸这个名字本就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何况小糖已经不是以前的小糖了,它是饱览群书·糖!
南鸢自然没有回答小糖这个带着颜色的问题。
此刻的白离,尴尬多于羞恼。
不久前他还口口声声要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结果转头就信了对方的玩笑,还因此生出杀意。琇書蛧
若方才他还在全盛时期,定会一掌掐住此人的脖子。
只是,这种事情怎么能拿来开玩笑?若他真的失手杀了救命恩人,岂不是让他懊悔终身?
此人气质如霜,他初见之时,本以为是一株高山雪莲,结果……
“白兄,你可是恼了?开个玩笑而已。”
眼前这气质出尘的“高山雪莲”似笑非笑地盯着白离的脸蛋,“不过,说来也怪,你说你羞恼的时候,这耳根和脖子根儿都红了,为何独独你这张脸还是一副发白的……病猪猪皮色?”
白离心里一咯噔,以为自己的伪装被看穿了。
岂料下一刻,此人又话音一转。
“莫非——”他故意拉长了尾音,“白兄的脸皮比寻常人的厚,即便羞恼,这脸也看不出红来?”
白离:……
想生气,却又气不起来。
此时的白离表面的确看不出什么,但唯有白离自己知道,在这张人皮面具下,他的一张脸已经滚烫如火烧一般。
小糖直接在空间里捧腹大笑,“哈哈哈,病猪猪皮色?鸢鸢真是太损了……”
北宫离轻咳一声,“云兄,你就别逗白兄了,他伤得这般严重,你若把他逗笑了,这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要裂开了。”
白离连忙道:“方才是我冤枉云兄了,还望云兄莫要生气。我只是被人算计多了,戒备心重了一些。”
南鸢懒洋洋哦了一声,“看出来了。我这颗大补丸千金难求,便是把你卖了都不够回本,你可以安心了。”
白离哑然片刻,再次道谢。
南鸢甩了甩自己的衣袖,故意将袖子上染了血的地方亮给他看,“我这衣袍原本纤尘不染,如今却因为你被血染脏了。”
白离还能如何,只能道完谢又道歉。
“罢了。”南鸢目光扫过白离脱下后堆放在一边的血衣,“你换下的这一身已经不能再穿,我这件脏了的衣袍便送给你罢,好歹是完好无损的。”
北宫离闻言,嘴角不禁一抽。
魏兄这副施舍乞丐的口吻可真是……跟之前骗他的时候一样气人。
这位白兄弟的脾气显然比他好多了,非但没生气,还真情实意地道了声谢。
白离想起什么,将刚才脱衣服时放在一边的玉佩递了出去,“日后云兄需要我的时候,可持这枚玉佩去凉州的玲珑铺寻掌事,我自会得到消息来见你。”
小糖咂摸了一下玲珑铺这个名字,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南鸢接过玉佩,垂眸扫一眼后便收了起来,淡淡问道:“你要离开?拖着你这副残破不堪的身躯逃命,能逃去哪里?你若是死在半路上,我拿着你这玉佩又有何用?”
白离低声道:“白某有仇家追杀,若跟两位兄台同行,恐连累二位。”
本宫离原本也是担心这个,但见此人如此光明坦荡,反倒不忍心了。
他不禁看向魏敛。
他是个文弱书生,遇到这些打打杀杀的粗人只有逃的份儿。所以留不留人,那得看魏敛。
南鸢忽地问了句:“方才我救你的时候,你眼睛可是长在脚底板上的?”
北宫离:?
白离:?
倒是没有长在脚底板上,只是那会儿他正处于强弩之末,已经摇摇欲坠,是以在昏迷之前,他未能看到,这位云兄究竟是如何帮他击退了那些穷追不舍的杀手。
南鸢轻嗤一声,“你打不过的人,我三两下就解决了,你此时最应该做的难道不是觍着脸抱我大腿,求我罩着你?”
小糖连忙附和道:“对啊对啊小蠢货,还不赶紧抱我家鸢鸢的金大腿!”
此时的白离双眼微微一瞪。
觍着脸抱大腿?
这种话从一个看上去清高孤傲的人口中说出来。
就……挺违和的。
不过白离只是短暂地一愣神,便回道:“多谢云兄好意,只是追杀我的人定不会就此罢休,云兄已救我一次,我实在不好给云兄再添麻烦。”
“不麻烦,我挺喜欢杀人的,若再有人追来,我权当缓解我身上的杀瘾了。”
南鸢说的是实话,白离听在心里,却以为他只是为了让自己放心留下养伤,才故意这么说。
他不禁有些失神。
心弦亦在这一瞬间被这话轻轻拨动了一下。
为了保护一个不相干的人,冒如此生命危险,值得吗?
他藏着掖着,用的脸和名字都是假的,对方却愿以一颗赤诚之心待他。
与云兄相比,他像极了一个小人。
忽而某一刻,白离想通了什么,心中豁然开朗。
他朝眼前之人重重一抱拳,笑道:“云兄,大恩不言谢,日后我定赴汤蹈火报答你的恩情!”
南鸢扫了眼他含笑的眸子,唔了一声,“白兄身受重伤,歇息一会儿罢。”
白离听到这话,多日来积攒的疲惫仿佛一瞬间倾泻而出。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竟真的睡了过去。
或许,他太累了。
也或许,眼前这位性格古怪的云兄给了他一种奇异的安全感,让他就此卸下了戒心。
白离这一觉睡得很沉。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重新睁开眼,神情还有些恍惚。
车内无人,白离怔愣片刻,唰一下坐了起来。
盖在他身上的衣袍随之滑落。
白离低头一看,是云兄穿在身上的那件长袍。
除了不小心染血的几处,这件长袍其实很干净。
白离略略犹豫,便将这长袍穿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下意识地运了运功。
这一运功,白离神色大震。
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睡了一觉,他的内力竟已经恢复到了鼎盛时期?
不!不光是这几日受到的内伤,连以前多年的沉疴旧疾也一并恢复了!
莫非是因为……
白离突然想到了云兄喂他的那颗大补丸。
本以为只是他夸大其词的说辞,没想到竟是真的!
这何止是大补丸,这简直是一枚神丹妙药!
云兄……
云兄竟给他吃了如此珍贵的药丸!
这……究竟为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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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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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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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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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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