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来了起来了!赶紧给老子继续赶路!”差役一边大声呵斥,一边挥舞手里的鞭子,离得近的几个倒霉鬼被一鞭子打中,瞬间皮开肉绽。
魏家没人开口,但其他囚犯却苦苦央求,“官爷,行行好,让我们再歇息一会儿吧!”
“几位官爷,我们已经走了一上午了,这会儿日头正烈……”
“歇歇歇,歇个屁啊歇,耽误了老子交接的时辰,受责罚的可是老子!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金贵东西?我呸!要不是你们选在这个时候犯事儿,老子用得着这么大热天的跟着你们一起受苦?一群贱骨头!都他娘的起来给老子赶路!”
一群囚犯不得不继续赶路。
几十个囚犯被绳子串成了三串,所有戴着枷锁的男犯人一串,女人孩童们两串。
南鸢是跟一群女人串在一起的,前面就是魏母。
“敛儿,实在走不动的话告诉娘,娘背你。”魏母回头低语了一句。
听完这话的南鸢,脑中突然闪过几幕画面。
之前好像还真有魏敛走不动的时候魏母背他的情况。
南鸢的脸顿时一黑。
这魏敛果然是个弱鸡,体力连魏府的女人都不如,居然还让自己的母亲背!
魏府的男人们倒是很愿意背身子羸弱的魏敛,只是他们都被拴在了另一串犯人里,而且身上还戴了沉重的枷锁,已是自顾不暇。
要不是魏府的人苦苦哀求,当时魏敛也会戴上这枷锁,就他这羸弱的身板,绝对会第一个死在流放途中。
“娘,我的身子已无大碍,能走动路了。”南鸢道。
小糖突然问:“鸢鸢,现在这一声声的娘你好像叫得挺顺口?”
南鸢瘫着脸回了一句,“我说是这身体本能反应,你信么?”
小糖:“信……叭。”
此时正是日头最烈的时候,又走了一个时辰之后,囚犯们开始体力不支,身形摇摇晃晃,即便押解犯人的差役一鞭子抽了过去,也没能让囚犯加快速度。
第一个年长的囚犯最先倒下,差役抽了几鞭子,确定没气儿后,低骂了声废物,然后那差役头头便在流放犯人的名单上找到此人,划掉姓名,并备注死为暴病身亡。
这些差役竟连粗粗挖个坑将人埋掉都懒得做,直接将死掉的犯人这般扔在了荒郊野岭。
南鸢眉头微蹙,神情愈发凝重。
因流放地点多是边远之地,道路漫长崎岖,经常会经过一些荒无人烟的古道和野兽出没的丛林,所以流放犯人势必有一定的折损。
犯人们或是暴毙身亡,或被野兽所食、为毒虫毒蜂所蛰。
若是太平盛世,被判流刑的犯人若在流放途中身亡,需得押解犯人的差役去就近驿站,上报给衙门,让衙门带仵作验尸,并由当地衙门出具相关资料,以证明跟自己无关。
但现在奸臣当道,下面亦是官官相护,何况魏家还被有心人特意“关照”过,这些差役就算杀光了魏府这些人,也完全可以编造各种理由。
“小糖,原世界里,魏府的这二十多口人都是死在流放路上?”南鸢问。
小糖分分钟变成了义愤填膺·爆炸·糖:“是的鸢鸢,除了魏敛,都死光了!流放途中,魏家人被这些王八蛋差役打死了一半,剩下一半是被人假扮的山贼杀死的!不过鸢鸢,手札上都是一笔带过,我也不知道这群坏蛋动手的具体时间。”
小糖刚说完,灵机一动,“鸢鸢,不然,大力丸安排上?咱先一步把这群垃圾都给咔嚓了?”
南鸢扫了眼魏家的这一大家子,道:“当今皇上那般昏聩,我这便宜爷爷和爹也没想过造反,哪怕是现在,他们估计也是打算规规矩矩地前往流放之地。我若杀人,便是让魏家坐实反贼之名。”
小糖:“嗐,鸢鸢你别装了,你会在乎什么反贼不反贼的名头嘛?”
“我不在乎,但魏家在乎。魏家家风严正,不被逼到绝境,绝不会走上反贼之路。”
“那鸢鸢要怎么做啊?”
南鸢眼眸微垂,遮住了眼里的杀意:“杀人,也不是一定非要当面杀。”
小糖一愣,然后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我懂了鸢鸢,咱们不来明的,咱们来阴的!不过鸢鸢,你现在这样儿,根本近不了这些差役的身,怎么动手?下毒啥的有点儿困难吧?”
南鸢没有解释,直接让小糖准备两样东西:大力丸和银针。
按照魏敛的记忆,这应该是流放的第七日,前面几日离皇都还不够远,路途经过的地方也不够荒凉,但今日,他们路过了一片荒郊野岭,这群差役如果想干点什么,没人会知道。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行走了整整一日的犯人们早已疲惫不堪。
押解犯人的差役头领显然不是第一次押解犯人走这条路线,因为在天彻底暗下来之前,他们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一间破庙,勉强可遮风挡雨。琇書網
犯人们要休息,不再被连成一串,男犯人身上的枷锁也被取了下来,但是为防犯人逃跑,所有人的手腕和脚腕都戴上了沉重的镣铐。
就算一不留神真被犯人逃了,犯人也绝对跑不远,因为这镣铐不仅又重又短,还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差役很快就能追上。
追到逃犯后,按本朝律例,可当场处死,是以被流放的犯人很少会产生逃跑的想法。
此时,魏家的这群人聚在一起,低声交谈,互相关心。
南鸢照例收到了一大波关怀之后,低声对魏母:“我观察那个胖差役许久,他目露淫邪,今夜势必有所行动。”
魏母神色一变,“敛儿,你是说……”
南鸢一点头。
“我已经让府中女眷们将身上弄脏弄臭,就是怕……这群天杀的畜生!”
魏母还没想好对策,南鸢说的那个胖差役便有所动作了,他竟是目标明确地朝魏母这边走了过来,然后一把将南鸢身旁的姐姐魏欣妍给拽了出来,“你,我方才看你身上藏了东西,跟我出来,我要搜身!”
魏母神色大变,“官爷,我家妍儿并未私藏任何东西!”
胖差役一脚朝魏母踹了过来,幸而南鸢及时将魏母拉开,这才避开了。
南鸢朝魏母和魏家其他人扫去一眼,转头对魏欣妍也递了个眼色,道:“姐姐便随这位官爷去吧。”
说着,还推了魏欣妍一把,努力做出了一副讨好差役的谄媚模样,“官爷,我姐姐随官爷搜身,只是小人想去大解,您看,能否行个方便?”
胖差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看你小子这么识趣的份上,准你去。”
说完便叫来了另一个差役。
南鸢跟着差役去了破庙西边的林子,眼角余光却瞥到魏欣妍跟着那胖差役去了东边的林子。
送到地方后,差役骂骂咧咧地催促,“还不快点拉,屎尿真他娘的多!”
南鸢眼里划过一抹冷光,在差役猝不及防之际,伸手就是一掌,指缝间的银针也刺入了他身上的死穴。
差役双眼大瞪着倒下,没多久便浑身抽搐而死。
南鸢手脚同时用力,手上脚上的镣铐被悉数扯断。
小糖:哇哦,大力丸一如既往地给力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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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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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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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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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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