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离目不忍睹,转过头去。
西王母一愣,伸手接过黄金令牌,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秋月。
秋月仰起头来,看着西王母,眼睛闪亮如清晨天际的寒星,他说道:“主上,我恐怕以后再也不会来昆仑山了,这张黄金令牌我是用不上了,还给您吧。”
西王母垂下头,深深叹了口气。
“主上!”秋月吸了一口凉气,忍住身上的巨疼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主上曾说过,我可以持此令牌向你提个要求。”
西王母点了点头。
秋月俯下身子,对着西王母磕了三个头,仰首道:“我求主上饶了扶桑,莫要伤他性命,莫要赶他走。”
秋月两眼泪光闪闪,嘴角含笑看着西王母。
西王母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秋月伏地叩首,谢了西王母,又转头看着花离,
笑着叫了声:“师兄……”
花离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鼻音很重地问道:“秋月,何事?”
秋月远远看着对面,勉强撑着身子跪着,看着自己的扶桑,低声说:“我想……抱抱他。”
花离含泪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扶桑走去。
此刻的扶桑被缚仙索捆着,浑身如在雷电火焰之中,又麻又痛。
他强忍痛楚,抬头看着秋月,拼命吞咽着倒流至喉咙的泪水。
秋月摇摇晃晃走到扶桑面前。
他轻轻跪下,伸开双臂,将扶桑抱了个满怀。
扶桑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两人身体相贴的地方冒出一阵白烟,一股皮肉烧焦的气味冒了出来。
扶桑大惊失色,大喊:“秋月,放手!放手!”
秋月苍白的脸因痛楚而扭曲变形,他将嘴贴在扶桑耳边,亲吻了一下他的耳垂,低声道:“哥哥!我将你已经放在心里了!永永远远。”
扶桑失声大哭。
秋月缓缓松开手臂,站起身来,对花离道:“师兄,我们走吧。”
秋月血迹斑斑的长袍上,胸前,双手臂,小腹皆是几道被缚仙索烧焦的痕迹。
他的双手掌心,也有两道深黑色的烧伤。
可是他并不觉得痛,因为心里的痛已经让皮肉之痛相形见绌。
秋月握紧双拳,跟着花离头也不回的走了。
“秋月……秋月”,扶桑哭喊了几声,便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秋月被关进了极乐天禁地之内的禁室之内。
这禁地在极乐宫最北面的一处树林之中。
这禁地之林是极为深幽茂密的千年森林,里面的树木皆是生长逾五千年的古树,大多已经修炼成精。
这些树精枝叶茂密粗壮,高耸入云,气势磅礴。
白日这些形状千奇百怪的老树门,沐浴正阳光吞云吐雾,休养生息。
一到晚上就开始精神百倍地苏醒过来,在风中窃窃私语,谈天说地,呼吸吐纳,修习法术。
这些老树们虽然看起来其貌不扬,其实个个暗怀杀人绝技,充当着守护禁地的卫兵。
对于试图闯入禁地的外来者,他们第一步是快速移形换位,阻拦对方步伐。
如果这招不能阻挡来人,它们便会快速布阵让对方迷路,因而知难而退。
如果对方还是执迷不悟,要硬闯,它们便会伸出强壮无比的根,垂须和气根将对方绞杀,然后将尸体慢慢融化吞噬。
秋月被锁在湖畔一间汉白玉石砌就的屋内,这便是那禁室。xǐυmь.℃òm
他的锁骨依然被银环穿着,链子的另一头锁在墙上的一只铁环之上。
昨日和扶桑被人发现时他的确怕的要死,觉得天要塌了。
但闹腾了这一番,他反而心安了。
回到极乐天他变得心绪平静,不惧生死了。
此刻,他靠着墙坐着,端详着自己被烧焦了的手掌心。
“如果这是我的命……那我就认了吧。”秋月嘴角浮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他双臂环抱住自己的双肩,将头靠在双膝之上。
罗婆那端坐于极乐宫的主殿之上,垂眸看着匍匐在下的花离。
花离已经在这里跪了一整夜了,他一直嘴里喃喃着:“师傅,求你饶了秋月!他年龄还小!他还不懂事!他是被扶桑蛊惑陷害的。”
罗婆那抬头看着花离道:“花离……起来吧,你这样没用的。”
花离抬起头来,目光呆滞地看着师傅。
“秋月他本身就没有仙根。也许我原本就不该带他来极乐天。”罗婆那拿起手畔的一只精致的金刀。伸手打开一只黑漆竹简。
花离伸手喊道:“师傅,不要啊!你不要赶他走!”
罗婆那一双蓝眼睛犹如千年冰川般澄澈冰冷,他扔下手中金刀,凝神看着花离道:“花离,你若是足够聪明,就不该这样苦苦替秋月求情。”
花离眼神一滞,不解地看着师傅。
罗婆那叹口气道:“我要赶秋月走,并不是因为他违反了戒律,而是因为担心他对你的影响。”
“秋月本人虽无心于法术修行,但是他至善至美,纯洁无瑕。他生来美好、是天地造化,配得起他的仙籍。”罗婆那道:“但是,你和扶桑都是修行不深,俗念未断的修行者。你们都对他的纯洁,美好起了凡俗的爱慕和觊觎之心。因为你们的私心,秋月变成了邪恶的、诱惑的、有害的存在了。”
花离眉头心脏“砰砰“跳动,呼吸凝滞。
师傅将他这些年隐忍在心的念头,都点明了。
“所以,你越是求的恳切,秋月越不能留。”罗婆那将脸往前探了探,凝神着花离道:“你对秋月的情太重了,他若是再留下去,你便会成为第二个扶桑。”
“师傅……”花离唇色苍白,低声嗫嚅,无力辩白。
“花离!”罗婆那说道:“你知道你有多像年少时候的我吗?你明白我有多器重你这个大徒弟吗?我是打算让你传续我的衣钵的。这极乐天总有一天是你的。我不想让秋月成为你的绊脚石。”
“秋月,终究不属于极乐天,他终究要走!不如早点放他走!我们大家都少受些罪。”罗婆那说着,伸手拨开面前的竹简,又拿起了金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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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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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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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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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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