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着身体,偷偷看向那坨带着杀机的黑影。
那黑影从暗处走了出来,现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圆睁着浑浊的黄眼珠,充满恨意地瞪视着躺在它脚下的秋月。
这是一只身形硕大的秃鹫,身高足有两米,此刻正展开猛烈扑闪的双翅也有一丈宽。
两只后爪覆满油黄金的鳞甲,粗壮有力。
身上黑白相间的羽毛,根根粗长,又厚又重,好似一件遮风挡雨的蓑衣。
这秃鹫从脖颈到头顶却一根毛也没有,深粉红的皮肤皱皱巴巴,长满硕大的疙瘩,看起来甚是丑陋可怖。
那秃鹫翅膀下煽动着腥风,一张弯刀般的嘴巴大张着发出沙哑又刺耳的叫声冲着秋月冲了过去。
秋月一惊,本能地在地上打了个滚,躲闪开来。
那秃鹫应该是母秃鹫,低头看见自己的蛋已经被这从天而降的入侵者给砸碎了,不由得一阵激愤,大吼一声,冲着秋月猛扑过来。
秋月没法只能就地一滚,再次躲过。
而他这次身子向后一弹,似乎撞上了一个又软又暖的身体。琇書網
他一怔,连忙抬头看去,
妈耶,身后是一只身形更加健硕的秃鹫。
看来是自己太慌张,完全没注意到人家老公是何时回来的。
那母秃鹫对着秋月身后的公秃鹫一声凄厉的嘶鸣,似在控诉秋月这个“杀鸟犯”。
那公秃鹫,二话不说,低头对着秋月的眼睛啄了下去。
秋月一慌,伸手一挡,只觉得手背上一阵撕裂般的巨痛。
手背上便少了一块肉,白骨都隐隠可见。
秋月慌忙一个后滚翻躲开。
那只骨哨在他胸前白晃晃地荡悠着。
秋月叹了口气,伸手拿起骨哨放在嘴里用力吹了起来。
一阵高亢清冷又悠扬的声音从骨哨中一冲而起,顺着岩壁扶摇直上,划破灵鹫峰的云雾,向着天空中四散而去。
原本蓄足了全身力气要冲过来将秋月啄个粉碎的秃鹫夫妻听见骨笛的声音犹如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依偎在一起,呆呆看着秋月不动了。
秋月嘴里噙着骨哨,满脸满手的血,惊魂未定,依靠在鸟巢内,喘着粗气,瞪着双眼与秃鹫夫妻对峙。
秋月一刻不敢放松,目不转睛地盯着两只秃鹫,一旦见它们微微一动,边吹响骨哨。
正在秋月精疲力尽,萎顿在地想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响亮的声音回响在灵鹫峰的山谷之间。
“秋月!秋月!你在哪里!”
秋月眼睛猛地一亮:“扶桑,扶桑!是他!他来找我了。”
他奋力撑起身子,将头探出鸟巢之外,向着山峰顶高喊:“扶桑哥哥!扶桑哥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他一仰头便看见,穿着鱼鳞金甲的扶桑端正在媱的背上,在灵鹫峰山谷内来回盘旋。
一眼看见扶桑浑身发着金色光芒,如天神一般的英姿,秋月像崩断了弦琴一般,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就泪如雨下。
扶桑低头看见满脸是血,卧在秃鹫巢里的秋月,心里一阵疼痛惊怕,连声安抚道:“秋月莫怕!莫怕!哥哥来救你。”
说话间,媱便驮着扶桑向着鸟巢,徐徐靠近。
待到得鸟巢边,扶桑纵身一跃,跳下媱的后背,轻盈地落在鸟巢之内。
他端端正正站在鸟巢边缘,躬身拱手对着秃鹫夫妻行了礼道:“二位灵鹫,叨扰了。”
那秃鹫夫妻看到扶桑,竟然也恭恭敬敬收敛双翅,点头回礼。
扶桑走到秋月身边,伸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抱在怀里。
他一低头便看见地上被砸碎的秃鹫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低头唯一沉思,对着两位秃鹫道:“灵鹫前辈,我这小兄弟受人陷害,不甚落下山崖,压破了您二位的蛋,实在抱歉。但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希望二位念在他是西王母的贵客,又是扶桑的好兄弟,也是无心之失。原谅他则个?回头,我扶桑亲自上门向您二位赔罪。可好?”
那两位灵鹫似乎完全听懂了扶桑的话,摇摇头又点点头,相对而立,不再看扶桑和秋月二人。
扶桑躬身道谢,转身扶着秋月上了媱的背。
秋月晕晕沉沉,有气无力地靠在扶桑怀里,身上的血将白袍染的斑斑点点。
媱乘着风扶摇直上,向着栖霞馆飞去。
秋月勉力抬起头,对着扶桑挤出一个笑容,断断续续地道:“扶桑,你……你真的……真的来救……救我了,你……你没骗我。”
他嘴唇颤抖,脸色苍白,勉强说完,便头一歪晕了过去。
扶桑再也忍不住,伸手拖住秋月的脸,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痛哭起来。
耳边风呼啸而过,身下群峰迤逦而过。
扶桑皱着眉头,用手揩拭着秋月脸上的血,咬牙切齿地道:“秋月!是谁将你害成这样?是谁如此心肠歹毒,要如此陷害善良无辜的你?待我捉到他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媱平平稳稳地停在了栖霞馆的院子之内。
扶桑抱着满身是血的秋月,跨下媱的背,大踏步向着二进院走去。
小奴婢古丽娜正捧着一盘果子走在回廊里,看见扶桑抱着满身是血的秋月急急忙忙走了进来,不禁大吃一惊,快步追了上来。
古丽娜低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秋月,慌忙问道:“秋月少爷这是怎么了?”
“秋月被人推下山崖,受了伤。”扶桑狠狠地道:“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得等秋月醒了才知道。”
扶桑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古丽娜道:“找几个手巧的小厮来,帮我给秋月清洗更衣。你去神医馆请个外伤大夫来。套辆车,快去快回。”
古丽娜得令,连忙转身向前院跑去,唤了小厮套车,直奔神医馆而去。
扶桑抱着秋月直奔“落霞”间而去。
他一脚跺开房门,抱着秋月坐在榻上。
门口一阵脚步声,三个小厮跑进了落霞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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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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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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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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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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