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斜倚在船舱内,低垂着眼眸,偷偷打量着扶桑紧紧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又假装去掰他的手,将自己的一只手也放在他的手背上。
花离、秋月和扶桑三人皆是湿漉漉的,一言不发。
过不多时,花离将小舟划到了春花驿的那棵大柳树之下。
花离跳下小舟,将缆绳系在树身上,又转身走回舟内,看着躺在船内的扶桑,抬脚便踢,一边怒骂道:“这个死猪,还不醒。”xǐυmь.℃òm
扶桑被他踢的身子晃了晃,还是不醒。
秋月抬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花离,一脸的疲惫。
“唉……”花离一看秋月那哀怜,软萌的表情,便将心中的暴怒和仇恨扔到了爪哇国。
花离蹲下身来,一使劲将扶桑弄到背上,背着他走下了小舟。
秋月一手抱着琴,一手被握在扶桑手里,亦步亦趋地跟在花离身侧。
花离身上背着不省人事浑身是水的扶桑,一步一步走上乐清峰的台阶。
花离每走一步,都要自问一句:“我定是疯了!竟然会背着这个混蛋!真真的是疯了!”
秋月乖巧地走在师兄身边,看着花离要喷出火来的碧绿眼睛,一句话不敢多说。
花离只觉得这条通往仙桐院的路漫长的没有镜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背着扶桑气喘如牛地进了仙桐院。
花离背着扶桑蹑着脚一溜烟顺着游廊,溜进了卧室。
花离走到秋月榻前,身子一晃,将扶桑扔在榻上,
直起又酸又疼的腰,伸手揩了一把额头的汗,咒骂道:“妈呀!这死猪!沉的要死。累死小爷了!”
秋月转身坐在榻旁,想笑又不敢笑,伸手摸了摸花离头上的汗,柔声道:“辛苦师兄了!”
花离愣了一下道:“我没事。可是你俩这分不开,两人都湿漉漉的,连衣服都没法换,如何睡觉?”
秋月回头一看身后昏睡不醒的扶桑,皱起了眉头道:“师兄,他满身的水,榻都湿完了。”
花离一看,不禁又怒火中烧,扑上榻三下两下把扶桑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连扯带拽的脱了下来,扔在地上,道:“师弟,看来今儿都委屈你将就一下,跟着小子睡一晚了。”
秋月一回头看见扶桑已经被花离剥的精光扔在榻上的一只手还握着自己手腕。
秋月霎时如被电击了一般,小脸通红,头皮发麻,闭着眼睛喊到:“师兄……这怎么可以!”
花离看着秋月道:“一个死猪一样的混小子,有什么可怕的。”
说着又伸手去脱秋月身上的衣服。
秋月一边挣扎一边喊到:“师兄,你干嘛?”
花离不容秋月辩解,只是伸手撕扯着他身上的白袍,嘴里嘟囔着:“你这一身湿的,不脱了怎么睡?”
花离将秋月身上衣服扯掉,又拿了干手巾来帮他擦干了头发。
花离将床榻收拾**,便嘱咐秋月躺下,拿出一张锦被,将秋月严严实实裹住。
花离将秋月身周的被子掖紧,却任赤条条的扶桑躺在一旁,全然不理睬。
花离低头看着乖巧地躺在榻上,抬着一双细长棕色眼眸看着自己的秋月,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声音道:“秋月,忙了一日,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秋月对着花离眨了眨眼,笑了,一脸心满意足地道:“师兄……你对我真好。”
花离略微一怔,情不自禁地低头亲吻了一下秋月光洁的额头道:“小傻瓜…”
卧室内寂静无声,淡白的月光从隔窗内照进屋内,如一层白霜铺陈在黄玉地砖之上。
秋月躺在榻上无法入眠,却不敢翻转身体,一只手仍被那人握在手里。
刚开始还觉得行动不便,十分别扭,现在却好像习惯了,像是这一握将两人融为了一体一般。
秋月轻轻抬起头来,看了看对面榻上的师兄花离。
花离静静躺在黑暗中,发出了有节律的平稳呼吸之声,看样子他已经睡着了。
秋月轻轻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在锦被下抬起自己的手腕,再次看起握着自己的那只手。
他不禁地自问:明明师兄和自己相处了五百年,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人出现之后,心中天秤就会向这个人倾斜呢?莫不是自己太不知好歹了?
秋月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看向身边那人。
扶桑蜷曲着身体,躺在月色之中。
在月色之中,他身体线条起伏,肩背手臂,胸前肌肉贲张,腰线却收紧劲瘦。
他此刻正右手握着秋月的右手腕,侧脸对着他躺着,陷入深沉的睡眠之中,一脸的纯真安详。
秋月忍不住伸手拂了拂贴在扶桑额头那半湿的头发,想将他的容颜看得更清楚一点儿。
月色里,扶桑的脸呈现着一种纯净的象牙白色。
他额头坚实切宽阔,两条剑眉又浓又黑,眉骨高耸,眼眶深陷,眼睑周围的睫毛浓密乌黑,犹如春日若耶溪岸旁茂密的兰草。
秋月顺着他挺直端正的鼻梁看了下去,目光便撞到扶桑那丰满又色泽鲜艳的双唇。
秋月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扶桑忽然微微皱起了眉头,身子轻轻打了个哆嗦,双腿又向小腹的方向收了收。
“你冷了吗?”秋月看着扶桑,心里暗问道。
过了片刻,他叹了一口气,将身子向着扶桑那里挪了挪,伸手打开自己身上的锦被,将扶桑裹了进去。
扶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躺在昆仑山之颠,身边都是皑皑白雪,风卷着雪暴扑打在他的身上,似乎要将他无情掩埋。
“好冷啊…”扶桑梦见自己打着哆嗦躺在无边无际的白雪之中,想要爬去却不能。
“我会被冻死吧。”扶桑颓然躺着,打算接受这无常的天意。
这时一个柔软温暖的身体靠在了他身旁,雪白柔软的长毛将他团团围住。
扶桑拼命抬起头来,他看起了一双细长柔媚的棕色眼睛。
那是一只毛发浓密雪白的雪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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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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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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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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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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