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双臂靠在圈手椅背上,仰头看着头顶上那盏顶着七彩琉璃拼色灯罩的台灯,伸长长腿,咬着嘴唇开始回想起照片里的画面。
不禁好奇,这个照片里的金若叶和现实中他的化妆师金若叶是什么关系?
而那个照片中的约翰逊医生又是何许人也?他和金若叶是什么关系?在那个神秘而恐怖的故事里他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正闭着眼沉思间,胡婴忽然被一声清脆地“噹”的声音惊醒。
他猛然从冥想中惊醒,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周吉米。
见他依然一动不动,呈大字状躺在床上,对刚才的那一声在静夜中也算分明的响声毫无反应。
胡婴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却发现发出声音的是挂在书架旁墙壁上的一座挂钟。
刚才的声音是挂钟整点报时的声音。
这是一座复古欧式的红木挂钟,深红色的木质框架,雕刻着浮突的凤尾花花纹。
在玻璃门内,是一副白色的,鑲着夜光螺钿制成的罗马数字。
同样的泛着七彩光芒的螺钿制的修长指针,正指着午夜十二点。
钟表面下的钟摆还带着刚才摇摆的余韵,微微左右晃动。
胡婴好奇地盯着钟表面上的时针、分针和秒针看。
那秒针“咔嚓。咔嚓”一丝不苟,有条不紊地向着钟表面下方行走。
胡婴忽然发现这只钟表面有点蹊跷,和他曾经见过的钟表不同。
这个钟表面上,似乎有两副指针。
只是另外一副指针若隐若现,指着与螺钿指针不同的时间,看上去更像是三道影子。
能让胡婴确认它们不是影子的唯一原因,就是三个淡淡的指针不在螺钿指针之下,也不随着它们移动,而是按着自己的节奏在行走。
胡婴觉得十分诧异,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神思恍惚,出现了幻视。
他伸出手指揉了揉眼睛,再抬眼看去,那我行我素的指针影子依然还在。
胡婴仔细分辨了一下那三根指针所指的时间,是六点零三分。
胡婴轻轻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见了鬼了,定然是幻觉。”
他又走回圈手椅前,一屁股坐在上面,闭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间,胡婴嗅到一丝若有若无地香气从门口飘来。
胡婴轻轻翕动鼻翼,努力辨认着这气味,却无力睁开眼睛:“我并不想睡着……”
他在心里自言自语。
无奈这香气越来越浓,渐渐变成一张沉重而冰冷的网向他兜头罩下。
他努力转动了一下肩膀,半梦半醒之间嘟哝了一句:“好香的酒!”
恍惚间,他听见一声几乎轻不可闻的笑声,像轻羽搔弄着人的耳廓。
胡婴努力想抬起眼眸,想看看能发出如此魅惑笑声的人是谁。
只是眼皮沉的实在抬不起来,他只能从眼帘和睫毛的缝隙之间看见一双赤裸的足,和一抹洁白的袍子下摆。
那赤裸的足皮肤光洁,线条优美,沾着些许细白的沙子。
那袍子洁白柔软的像清晨里,南海细浪边缘的白色泡沫。
“你是谁?”胡婴又挣扎着翻转了一下身子,仰面朝天想看请眼前站着的是谁。
但是,又是徒劳无功地努力,他依然没能看清这个人,只觉得似乎有一缕发丝垂了下来,拂着他的脸。
胡婴觉得脸好痒,便拼命摇了摇头,想要把那缕发丝甩开。
可是,一双柔软冰冷的双手捧住了他的脸,让他动弹不得。
那个无比诱惑又优雅的声音低声说道:“敌人。”
胡婴听到这两个字,意识有了些微恢复。
他凝神于双眸,从细长眼睛的缝隙中看向那个捧着自己脸,俯视着自己的那个人。
模模糊糊的视线中是一片银白色的长发,和一双绿宝石一般的细长眸子。
那眸子里含着复杂,含混的神情凝望着他。
“你是谁?”胡婴虚弱脱力地问着。
那人笑了,嘴角掀起一个深深的酒窝:“你长得好像他啊!”
“他又是谁?”胡婴呢喃道。
“真可惜,我们要相互为敌了。”那人悠悠然道。
“你到底是谁?”胡婴醉了一般地反复问着同一句话。
“不急,我们终究会面对面。”男人笑容像月光下的深沉海面,涟漪一圈圈地荡开。
胡婴额头上微微出汗,心里无比焦急。
如果对方真是他的敌人,这第一场遭遇,自己就被蛊惑不得反击,已然是输了。
“如果能和你月下对酌,一定很惬意。”那人伸出手指拂了拂胡婴额头的汗珠,笑道。
“别……别碰我!你到底是谁?”胡婴咬着牙,将右手拇指食指中指捏成决,心里默念咒语。
猛然间,他身体一个哆嗦如离水鱼儿一般抽搐了一下,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胡婴闪电般地坐直身体,睁大眼睛,只觉得自己额头和后脖颈都是冷汗。
他环顾四周一番,发现一周安安静静,挂钟依然在有条不紊地走着,周吉米也仍然在床上沉睡。
胡婴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又拍拍胸口,对自己说:“还好!还好!只是一场梦而已!”
而话音未落,他便怔在当地。
他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酒红色地毯一言不发。
那地毯上,一层白色的细沙在台灯的橘色光芒下,泛着细微的银光,像一群对着他不停wink的小眼睛。
胡婴转头看向自己身侧的写字台,两本书还摆在桌角。
胡婴抬头看看钟,凌晨三点,还早。
他伸手拿过《病毒学与鼠疫》,打算把那三张照片再研究研究。
可是当他将书拿起来翻找的时候却发现照片不见了。
他将书拿在空中抖动半晌,又翻腾了三遍,还是没能找到照片。
胡婴目瞪口呆,用拳头敲敲脑袋,难道刚才看到照片是自己的幻觉?
“不可能!”胡婴几乎被挫败感搞到几乎崩溃。
他在化妆台下拖出一张方凳,盘腿坐在上面,双手交握于丹田之前,闭上双眼,开始调息内修。
胡婴渐渐收敛心神,将其安定,调动周身气息,汇聚到一处,又将其下推至丹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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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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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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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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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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