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邢秋月只是自己花钱买来的小戏子,但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白露霜觉得这邢秋月聪明、乖巧,又勤奋,模样也生的无比惹人疼,难免对他也生了怜惜、偏疼之心,也希望他能有个好归宿。
现下面前这李家大少青春少艾,家世不凡,又似乎对邢秋月情有独钟,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白露霜偏转头看着李恪问道:“李家大少可是还在读书?”
李恪双手端端正正放在膝盖上,向着白露霜点点头道:“我原先在南漳公立中学读书,现在高中已经毕业了。”
“哦,洋学堂毕业的,文化人啊!那李大少平素有什么爱好呢?”白露霜开始了自己的铺垫。
“哦,平常学校功课忙,也没什么太多爱好,就是看看电影,打打篮球。”李恪彬彬有礼地答道。
这时门帘轻轻一晃,门脚地上光影一闪,邢秋月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走了进来。
一把汝窑青瓷茶壶和两只青瓷荷叶边茶杯稳稳地蹲在托盘里。
邢秋月一双雪白纤秀的双手,在深色的托盘映衬之下显得分外柔美。
他低着头,抬眼瞄了一眼炕上的李恪。
李恪如同接受到信号的雷达一般,迅速将头转向邢秋月。
白露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偷偷一笑,向着邢秋月一点下颌道:“秋月,唠了半天嗑,李恪少爷都渴了,快点来给他斟茶。”
邢秋月已经换下了水袖,只着一件窄袖白夏布衫子。
他无声地走到炕桌前,将青瓷茶杯放在李恪面前,右手拎着茶壶,左手拖着右手腕,气定神闲地将碧绿的龙井茶,倒进茶杯里。
李恪一双眼睛先是定在邢秋月线条优美的皓腕之上,继而又游移到他低垂的眼眸,然后又闪动在他那粉嫩的薄唇之间。
李恪眼睛看着邢秋月,手却伸向茶杯,不曾想茶杯烫手,又猛然收回。
邢秋月抿嘴一笑,轻声说:“少爷,当心烫嘴。”
白露霜将头探向李恪道:“李恪少爷,你还没看过我家邢秋月唱戏吧?”
李恪眼睛看着邢秋月,答道:“四年前在水码头舞台看过。”
白露霜翻着眼睛回想了片刻,才发觉李恪说的那还是白露霜还是名不见经传的草台班子的时候,被小码头主请去给街坊邻里唱大戏的事了。ωωω.χΙυΜЬ.Cǒm
白露霜手一拍膝盖说:“哎!李恪少爷那不做数!那时候的邢秋月还没长开,戏也不熟,跟现在比不了。”
“可那时候我已经觉得他很好看了!”李恪眼神带着回忆和向往地说。
他还记得自己那时候逃了课,混在人群里,看着舞台上的小邢秋月。
那时年方十二岁的邢秋月穿着水红色的绣花短袄短裙,梳着俏皮的双丫髻,轻盈地彩蝶一般轻舞飞扬,伶牙俐齿地念着对白,扮着调皮又忠心的红娘。
他抻着脖子,看的眼珠子都舍不得转:“这世上还有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
邢秋月那秋波潋滟的一双眼,像是带着万伏电压,将他的神魂击的焦脆。
直到他知道邢秋月是个男孩子,这份儿喜欢也没变。
白露霜听他这么讲,不由地“哈、哈”大笑,指着邢秋月道:“你看看我们邢秋月现在出落的模样,扮起来那活脱脱的就是天仙儿!现在白露霜的家底儿也跟以前大不同了,那戏装和头面都是一等一的,单邢秋月一出折子戏便值回票价了。”
“这我可是有耳闻,邢秋月的戏现在可是一票难求呢!”李恪笑眯眯地看着邢秋月道。
“那是!”白露霜满脸骄傲地仰起脖儿说道:“不过,若是你李恪少爷肯来捧场,我们无论如何也要给您留张前排的票呢!”
“好啊!”李恪手轻轻一拍炕桌说道:“秋月的场子我必须去捧啊。”
白露霜一听乐得差点跳起来,连忙给邢秋月使眼色道:“秋月,快谢谢李恪少爷。”
邢秋月看了一眼白露霜,向着李恪走了过去,对着他便是拱手一拜道:“谢谢李恪少爷赏脸捧场,秋月感激不尽。”
李恪连忙跳下炕,双手扶住邢秋月双手,将他拖起。
邢秋月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看着李恪,似忧似喜。
“秋月,放心。我去听你戏。定不白去,我会给你撑足面子。”李恪瞬间便沉沦于邢秋月的一双多情眼之中,立下了豪言壮语。
白露霜见状大喜,趁热打铁道:“明儿,邢秋月在满庭芳有戏,《游龙戏凤》非常精彩有趣的一出戏,李恪少爷明天来吧?”
李恪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说:“明儿我定然去捧秋月的场。”
白露霜暗自窃喜,跳下炕来,抚掌对邢秋月说:“秋月,你今儿下半天不用练功了,陪着李恪少爷吃个饭,到处逛逛。”
说着白露霜就伸手入怀,要掏票子给邢秋月。
李恪伸手拦住了白露霜笑道:“白班主,是我贸然登门来找秋月的,怎么能让他花钱破费呢,我请他便好。”
说着李恪拱手向白露霜告别,一手拉住邢秋月的手腕便往外跑。
白露霜看着两个少年的身影消失在竹帘之外,摇摇头笑了,捧起炕桌上的青瓷杯,啜了一口清甜的龙井茶。
他一口啐出嘴里的茶叶笑道:“秋月这小子是春心动了,竟然用顶级龙井招待他的李恪少爷。”
邢秋月被李恪紧紧攥住手腕,只能随着他一路跑出椿树街128号。
邢秋月喘着气问李恪:“你这是逃命吗?这么急。”
“我当然急啊”李恪转头看着邢秋月笑道:“我都想你想了一个月了。”
邢秋月两颊瞬间变得绯红,停下脚步道:“李恪少爷又拿秋月寻开心。”
“邢秋月……”李恪转过身来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睛直视着邢秋月,一字一顿地说:“我李恪不会拿你寻开心,也绝不允许别人拿你寻开心。”
邢秋月仰着雪白的脸不错眼珠地看着李恪,声音微微颤抖着问道:“李恪少爷,我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戏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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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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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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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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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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