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边,晨光里伫立着一个女子的身影。
她身形纤细秀丽,着一身黑衣,在乌黑顺滑的长发间别了一朵雪白的绢制小雏菊。
她抬腕看了看手表,翘首回盼,似乎在等人。
片刻,一辆车头反射着红色霞光的银灰色奔驰车停在了她面前。
这女子上前拉开车门,侧身坐向副驾驶位。
驾车的是一位长发卷曲的女子,她冲着上车的女子伸出双臂叫了声:“若叶”,便哽咽落泪。
龙葵也唤了声:“宋霜”!,投入女子臂弯,潸然泪下。
宋霜是位容颜极美的女子,长卷发直至腰际,雪白的长鹅蛋脸,和头发一般浓黑的柳叶眉,一双桃花眼,悬胆鼻,春山一般的丰满双唇。
她从储物匣里拿出纸巾递给若叶,随着她手的动作一张黄表纸飘了出来,若叶捡起来递给她。
宋霜说:“你先收着,不要掉了。”
若叶将黄表纸打开一看,上面是用朱砂书写的李恪的生辰八字。
李恪是宋霜的亲弟弟,也是若叶的前任男友,
说是前任,并不是因为两人分手,而是因为李恪已经在四月初意外身故,当时他刚刚度过24岁生日。
宋霜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对龙葵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汽车顺着公路出了S市,向着西南方向驶去。
太阳渐渐升起,把面前的道路照耀成金色,远处田野里的树也像被一层金色的烟岚笼罩。
清晨的景色清新而美好,到处都散发着勃勃生机,
车厢里一片宁静,两个人都审视这身外的世界。对她俩来说,这世界是又美好又残缺,因为他们爱的那个人不在了。:
“如果李恪在就好了”宋霜缓缓地说;“我们一家人去郊游,他一定开心极了。”Χiυmъ.cοΜ
“是啊,李恪最喜欢游山玩水了。”龙葵答到。
“李恪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宋霜带着颤音说。
“他12岁上我妈就没了。我妈临咽气的时候放不下他,拉着李恪的手流眼泪。我妈下葬的时候,李恪抱住棺材不撒手,回到家哭了三天三夜。”宋霜忽然回忆起往事,心内痛不可当,泪如泉涌。
“可恨我爸,我妈死了还没半年就把他同厂的杜阿姨带回了家。李恪气的不得了,从此就变得叛逆。开始逃学,打架。结果16岁那年和街上小混混起冲突。差点没被人家砍死。”
宋霜已经哽咽的语不成句还是控制不住地念叨:“把他送到医院,因为失血过多人都昏迷不醒。裤子一拧流的都是血。好在他命大熬过来了。”
“直到他碰见了你,整个人都变柔和了。以前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结果你说让他上学就上学,让他努力读书他就努力读书,好好工作就好好工作。我们以为他从此就过上好日子了呢,谁知道结局是这样!”
说到这里宋霜已经彻底情绪失控,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嚎啕大哭。风将她的头发吹的乱纷纷披散在脸上和嘴里。
若叶无奈只得劝她靠边停车,宋霜从车上摸出一盒香烟,和一个打火机,走出车厢,靠在路边的栏杆上,点燃一只烟大口地吸起来。
过了半晌,她情绪渐渐平复,盯着龙葵说:“我今天就要去问问他为什么。”
经过四个小时的路程,中午时分两人抵达南山脚下的一家小院。
这家小院青瓦白墙,院墙高筑,从外面只看的见修竹森森,十分幽静,气派。
宋霜和龙葵下车直奔门口,
这院子的大门是两扇对开的黑漆木门,镶着一对衔环兽头。
宋霜拉起门环,拍了拍门。
片刻就有一个十二,三岁眉目清秀的小男孩来应门。
宋霜对男孩说到:“我们是和田嬢嬢预约好扶乩问灵的。”
男孩便请两人入内,带二人去见田嬢嬢了。
三人来到四合小院的客堂,男孩说;“二位请稍坐,田嬢嬢很快就到。”
大约一刻钟,男孩又跑来请二人去西厢房。
若叶充满疑惑的跟着宋霜来到西厢房。
若叶一踏入西厢房心头一怔,这间房的门和窗户上尽皆挂着不透光的布帘,屋里光线幽暗,点着红烛,到处挂着旗幡和符咒。屋中间设着一个低矮的供桌,供桌上放着一个沙盘。
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女人盘腿坐在蒲草编织的蒲团上,闭目数着佛珠,口里念念有词。
感觉到宋霜和若叶二人进来,她睁开眼睛,指了指面前的两只蒲团,示意二人坐下。
待二人坐稳,田嬢嬢便看着宋霜问到:“可是要问亡人?”
宋霜点点头。
“可带了生辰八字?”田嬢嬢问。
宋霜从龙葵手里接过写着李恪生辰八字的黄表纸双手递给田嬢嬢。
田嬢嬢接过黄表纸仔细看了看:说:“你这个弟弟是童子命,不得长寿,本来是活不过18岁的。”
宋霜惊讶地问:“那为何他活到了24?”
田嬢嬢看了看龙葵,缓缓地答:“因为遇见了她,二人夙缘未了,所以多活几年。”
田嬢嬢看着若叶说:“而且,他至今未入轮回,中阴身还游荡在你们周围,你们可是曾有约定”?
若叶讶异地答:“似乎有过,他十九岁的时候说过‘放心,死也不离开你。’”
田嬢嬢看着宋霜说到:“你们若是问他死因,不必问了,这是他的命数。而且,你弟弟重生也不投人道,他原是西王母修行道场的童子。”
宋霜说:“我想问他有何心愿未了。”
田嬢嬢开始闭目诵咒,手持一支桃木棍在沙盘里写画,只见她手越画越快,片刻停止。
沙上出现八个字:同声同气,不离不弃。
宋霜看见这八个字泪如雨下,转身走出房间。
龙葵呆呆地看着这八个字,说:“我知道他没有走,几天前我微博收到李恪微博账号发来的一条私信,只有四个字:‘不离不弃。’”
龙葵思索片刻,右手从左手无名指脱下来一只闪亮的白金钻戒,递给田嬢嬢,说:“我知道有种寄灵术,可以让死者的灵魂寄生在活人身上。”
田嬢嬢有点为难的说:“这种法术对于寄灵体来说,只是一种精神安慰,可能会带来一些暂时性的好处,但是也可能会干扰你的下半生,不得幸福。”
若叶坚定地点点头:“我愿意承担结果。”
田嬢嬢问:“你可有他随身的东西?”
龙葵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蓝色釉彩的景泰蓝带封盖小瓶,双手捧着递给田嬢嬢。
田嬢嬢叹口气说:“这足够了。”
瓶子里是若叶给李恪捡骨时,留下来的一点点骨灰。
经过一阵念咒施法,田嬢嬢完成了寄灵术。
田嬢嬢说:“他会在死后第七七四十九天来依附于你。寄生灵白昼是休眠状态,子夜会苏醒,你可以和他沟通,也可能获得他的能量和能力。但是法术在特定情况下也会失效。”
“什么时候会失效?”龙葵担心地问。
田嬢嬢沉吟半晌只说一句:“生者不忘,逝者不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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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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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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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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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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