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真将他拢在怀里,握着他的手哈着气埋怨道:“天这么冷,怎么穿着单衣便往外跑?看冻透了没,快进被窝来,我帮你暖暖。”
他“嘻嘻”一笑,一头钻进了朱真撩起来的被子里,任由他伸双臂将自己抱进怀里,他的脸轻轻的依偎在朱真坚实宽厚的胸膛上。
他眯着细长的眼睛,抬头笑着对朱真说:“真儿,你好暖哦!”
他知道这只是一场梦,但是他不想醒。
一双坚实的手臂伸向了他,将他稳稳地抱了起来。
他立时便醒了,但是他不想醒,依然闭着双眼。
朱立安跨下渡船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眼中这人仿佛似朱真,又好像不是。
抵达的岸,是故乡,又似乎不是。
他问他:“我们回来了吗?”
他坚定地回答:“对。我们回来了。”
胡婴叹口气,心里暗道:“是啊,我们回来了,但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胡婴沉默了片刻,闷声闷气地对朱立安说:“你把我放下吧。”
朱立安缓缓松了手,胡婴稳稳地站在地上说到:“回道观,明儿我送你们返程。”
胡婴、炎,朱立安,钟馗和南淮四人走上蜿蜒地林间小径,在月光下沉默不语的前行。
不久便来到了鹞子冲下,钟馗对着四人抱拳道别,转身大踏步地向山下走去,片刻便消失不见。
四人沿着石阶上行,片刻便来到了道观山门之前。
胡婴刚在山门前站稳脚,一个小小的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的眼睛一亮,脸上也泛起了灿烂的笑容,他将脸贴在那黑影子上亲昵地偎蹭着,喃喃道:“一坨啊,一坨,你师兄我又回来了。”
一坨自是欣喜万分,抱着胡婴的脸又跳又叫。
南淮连忙上前打开道观山门,将胡婴、朱立安和炎让进院子。
胡婴微微垂着头,走在前面。
待走到西厢房,胡婴面色凝重地对南淮说:“南淮,你这两日也辛苦了。早点去睡吧。明日早起准备酒菜,我要给他们二位送行。”www.xiumb.com
南淮拱手应诺,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胡婴脚步沉重地将炎送入她的客房,道了晚安,又随着朱立安向前走去。
走到朱立安居住的客房,他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他歇下背包,脱下外套。
半晌,他舔舔有些干燥的双唇,声音暗哑地说:“我这一路,一直有句话想问你。”
朱立安停下了正在挂外套的手,回头看着形容有几分憔悴地胡婴说道:“问吧!”
“你爱她吗?”胡婴声音断断续续,很艰难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朱立安微微停顿了一下,他打量了一些胡婴苍白的面孔,房间里的光线有点暗,他看不清他那双丹凤眼中的神情。
“我爱她!而且,和她有一生一世的契约。”朱立安咬字清晰地说道。
胡婴肩膀略微晃了晃,站直了身体,沙哑着嗓子说:“好!”
便转身推开门走了。
朱立安呆愣了片刻,转身脱力一般坐在炕沿,他爱炎是真的,但是胡婴这简单的一个“好”字,也如同尖尖的刺,锥痛了他的心。
朱立安直直地仰躺在砖炕上,浑身酸痛,不知不觉坠入梦中。
胡婴穿着雪白的袍子,腰间挂着两尺长的鱼肠剑,睁着一双寒星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那时他十岁。
在青梧居的凤栖亭里,胡婴板着雪白的小脸满脸担忧地说:“这王府里上上下下都是算计你的人,你切不可锋芒外露,要学刘皇叔韬光养晦。”
在云梦泽的树林里,胡婴静静悄无声息地晕倒在草地上,后背上插着一支箭,鲜血染红了他半个脊背。
胡婴靠在热汤池边的石壁上,一头湿漉漉地长发披散着笑着说:“我是喜欢白姑娘。你能拿我怎么办?”
他一转身,又不笑了,眼神有点狂乱痛苦地看着他道:“真儿,我喜欢白姑娘,只是喜欢而已,但是我爱你,且只爱你。”
胡婴一双凤眼眼神迷离地看着他道:“真儿,你快点生个宝宝,让我抱好嘛?”
睡梦中,朱立安艰难地翻了个身,道:“胡婴的愿望终究还是没实现啊!”
不知过了多久,他梦到了胡婴那双盯着自己的幽怨眼神:“你放了我吧。”他说。
门上响起了克制有礼的敲门声,朱立安从纷繁凌乱地梦中醒了过来。他略微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酸痛,
他缓缓地支撑起身体,扶住有点眩晕地头颅,呆坐了片刻才缓过神来。
他脚步虚浮地走向门口,打开门来。
站在门口的是,满脸笑容地胡婴,经过一夜的睡眠,他似乎又恢复了生机,一双眼睛亮的如同初升的启明星。
他一手提着一个铁壶。
朱立安疑惑地问他:“你这是干什么?”
胡婴一步跨进门来,笑着说:“一壶热水,一壶冷水,我来伺候你洗漱。”
朱立安微微一笑,轻声道:“好。”
朱立安任由他将热水冷水给自己兑好,又将雪白的毛巾递了过来。
洗漱完,胡婴有让朱立安去叫炎吃早饭。
三个人并肩向着斋堂走去。
南淮早已将冷热荤素,六样菜品摆上了桌,正在捞面。
胡婴将二人让入了桌,二话不说,抓住酒瓶就给三人斟起酒来。
因三人都有心事,这顿饭吃的沉默寡言,胡婴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三巡酒下肚,便小脸红红地,开始傻笑起来。
吃完饭,胡婴便嚷嚷着要送朱立安和炎返程。
胡婴盯着朱立安和炎二人收拾好行李,便带着他们走出了山门。
胡婴将朱立安和炎送至鹞子冲下。便站着不动了。
朱立安回头问道:“你为何不肯再送送我们?”
胡婴笑着挥挥手道:“千里达长棚,终有一别,”
朱立安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道:“这是我经纪人名片,有联系方式。回头来粤海市玩儿,记得来找我,一切开销我包了。”
胡婴接过名片。看了看,放进怀里道:“好!”
说完,他便笑着对朱立安和腰挥手,大喊了一声:“再见。”
群山都在回应:“再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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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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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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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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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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