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子朗声说道:“进来吧。”
进门的是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道童,那小道童双手捧着一个木托盘,托盘里是一套青花瓷茶具。m.χIùmЬ.CǒM
朱真转头看向那道童,只见那道童一头微黄而柔软的头发,被整整齐齐地梳成了一个小小的发髻盘在头顶,身身穿一套整齐的蓝色交领道服,一双洁净的白布筒袜,一双十方麻鞋,是一幅干净伶俐又可爱的模样。
朱真抬头向他脸上看去,不由得一惊。
只见这道童一张尖尖的小脸雪白,一双秀丽的长眉直入鬓角,两只秀美的双目细长,与胡婴颇有几分相似。
朱真立时产生了一种幻觉恍如回到了少年时期,不禁回想起与幼年胡婴初见时的情景。
凌尘子见朱真目不转睛看着那道童,便叹口气,示意那道童将茶盘放好。
那道童弯腰应诺,将茶杯茶具放在了桌上。
凌尘子轻轻叹了口问朱真道:“你看他可像胡婴?”
那道童并不说话,只是用一双寒星般明亮的眼睛盯着朱真,嘴角挂着微笑。
朱臻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道童,微微地点了点头说:“真像啊。”
凌尘子轻轻将衣袖一挥,那道童竟然飘飘然凌空飞起,如一阵轻烟一般像墙壁飞去。
朱真大吃一惊,顺着着那道童的身影看去,只见那道童幻化的越来越小,最后竟然退进了墙壁里。
原来在那处墙壁之上挂着一幅卷轴画,那道童竟是退入了画轴之中。
再仔细看去,便见那道童已笑盈盈地站在画幅中央一动不动了。
凌尘子也转头看着那副画道:“为师难抑对胡婴的思念之情,便做了这幅画来纪念他,偶尔可用法术将画中人唤出,也不过是不能维持长久的幻术尔尔。”
凌尘子看朱真痴痴地盯住那幅画,便起身将那幅画摘了下来,卷起来递给他道:“为师晓得你和胡婴感情深厚,自从他死后你难过痛悔、彻夜难眠、心绪烦乱、思念日甚,今日,为师就将这幅画赠送与你,聊以慰藉吧。”
朱真连忙站起身来,深深地一鞠躬,含泪说道:“师傅如此周到,徒儿万分感念。”
凌尘子伸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和朱真二人各斟了一杯清茶。
凌尘子捧着冒着氤氲热气的清茶问道:“真儿,怎么会想到深夜到访青云观?”
朱珍沉默半晌嗫嚅道:“师傅,徒儿今日做了一件蠢事。”
“哦?何事?”凌尘子一扬眉毛问道。
“我前几日得知了朱圆的踪迹,今日便寻了过去。”朱征微蹙着眉头讲述道。
“结果今日就在鹞子冲乱葬岗之内找见了那厮,我二人便厮打了起来。”朱真继续说到。
“唉。”凌晨子担心地叹气道:“你不该如此莽撞,你应知道那朱圆是不死之身,你如此直接与他缠斗,无非是将自己置于险境!”
“徒儿今日本就抱着必死之心去的!”朱真一脸泰然自若地看着师傅说到。
“真儿,你年方十九,身为一地藩王,身负重责,又刚刚大婚,有了如花美眷,怎可如此轻生?”凌尘子担忧地问道。
“徒弟的蕃王之位是胡婴帮着争来的,如花美眷也是胡婴帮着撮合的,如今胡婴一走,徒儿觉得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朱真十分艰难的将自己心内深处隐藏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师傅。
“只是徒儿最不放心的还是朱圆还带着那朊魔四处游荡,极有可能危害四方,残害百姓。”朱真抬头看了看师傅说道:“徒儿便想着向他挑战,若能毁了他现下的肉身。逼他附与徒儿身上,师傅便可将其彻底封印。”
凌晨子听闻朱真这一席话,大惊失色,连忙探脚下炕,双手拉住他的手说道:“真儿,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朱真却“噗通”一声向着凌晨子跪下,将两手高高拱起,含泪颤声说道:“徒儿也曾思前向后,实在想不出封印朊魔的万全之法,只有将自己肉身献出。”
朱真仰起头来,眼中含泪嘴角带笑地对师傅说道:“真儿本应在十五岁的时候就被哥哥谋害,幸得胡婴和师父相救才保全性命至今,得享荣华富贵和如花美眷。能遇到师傅、涂姜师姐和胡英师弟朱真已觉此生足矣。”
凌尘子双手颤抖扶着朱真的手肘,低头看着他的脸。心内焦急地直跺脚,含着泪说:“真儿,你原本不必如此!你让师傅如何舍得你?且你若出事,你涂姜师姐又该如何办?”
“师傅,真儿也知此举非常对不起涂姜师姐。”
朱真深深地将身体俯向地面对着师傅叩起头来,
他一边叩首一边说道:“但是真儿若是不这样做的话,下一个受害的人可能就是涂姜师姐了。朱元今日说了,他说要先将我所爱的人诛杀殆尽,以此来折磨我,让我活受罪。”
“所以我唯一的办法就是与他同归于尽,从今往后我将会用来全力追杀朱圆,我会竭尽全力将出将他的魂魄困在我的体内,只求师傅做好万全的准备,全力以赴,将我和他封印于九龙阵内。”
朱真声嘶力竭地说完自己心里的话,抬头微笑着看着师傅。
凌尘子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双手抖如筛糠,偏着头,闭着双眼,不敢直视爱徒朱真,对于他的请求也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
见师傅沉默半晌不肯答应,朱真又微笑着握着师傅的双手晃了晃道:“师傅,司马迁曾曾在《史记》中说,人终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徒儿若是如此这般的死去,也算是死得其所,重于泰山吧,且这朊魔本就是我哥哥朱圆从北疆带回宁国府的,如今能降服他的恐怕也只有我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师傅你就权当我是修来世做功德吧。”
凌晨子不忍看他的面容,只是歪着头,闭着双眼,流着泪点了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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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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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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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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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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