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安排众仆妇,家人修整花园,修剪花草树木,粉刷清扫装饰新房,打扫各院及游廊,亭台楼阁,购置婚礼用品,忙的不亦乐乎。
朱真却发现这几日胡婴却总是不着家,跑的不见了人影。经常过了午夜才回来,最晚一次回来竟然都鸡鸣了。
朱真见他每日忙忙碌碌、进进出出,一日只能睡一两个时辰,不由的非常担心。
这日掌灯时分,胡婴还未回府,朱真在府里坐立不安,踱来踱去。
玉香和玉嫣进屋来问可要摆饭,朱真心不在焉地摇摇头。
犹豫再三,他还是大步走向马房,急急牵出自己的西域白马,出了宁王府大门,向外奔去。
朱真出了宁国府城门,在城外跑了一圈,没见胡婴人影,无奈只得策马奔回宁国府。
在宁国府城内兜起了圈子,暮色降临,街上已经没了人踪,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得到马蹄踩踏在青石板路上的清脆声音。
朱真在宁国府城内几条大街和巷子间都探看了一番,却依然不见胡婴的踪影。
他便策马转向向宁国府走去,从西斜巷出来视线正好直对着宁王府的后花园围墙。
朱真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骑在马上,正立在围墙之下,看那从围墙内伸出来的槐树枝子。
朱真心头一喜,便纵马过去大喊一声:“胡婴!你在这里作甚?”
胡婴闻声转过了头,看见朱真他笑了。
胡婴的脸看起来似乎又小了一圈,脸色愈发苍白,朱真见状十分心疼,嗔怪到:“胡婴,晚饭都好了,你为何不回去?”
胡婴只是抬头指指头顶的树枝子道:“明儿叫那些园艺师傅把这棵枝子锯了,勾连在院墙之上,容易被贼人利用,不安全。”
朱真只当他为自己婚事奔波劳累才早出晚归,不禁心里唏嘘。一把拉住胡婴的手臂道:“你且不要操如此多的心,先随我回府吃饭。”
胡婴微笑点头,一拉马缰绳和朱真往宁国府走去。
一到宁国府门口,二人翻身下马,朱真便将马缰绳甩给门子,牵着胡婴的手向院内走去。
一进得青梧院暖阁,朱真便一把关上房门,将胡婴搂进怀里,半晌他双手捧着胡婴的脸低下头来仔细端详,只见胡婴那精致的小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憔悴,下巴尖如刀锋,一双丹凤眼下也起了浮肿眼袋。
朱真心疼地问:“你这几日是怎的把自己搞得如此憔悴?”
胡婴抬眼望着朱真欲言又止,他没法告诉他自己每日都担心朱圆出现,伤了宁王府的人,伤害朱真,搅乱这场婚事。
所以自己每日在官道上和宁王府来回穿梭,寻找并防范朱圆的新宿主,他不能说,他不想把朱真也拖进这桩麻烦事里。
“嘿嘿”胡婴故作轻松地一笑道:“我不也是从来没操办过婚事,啥也不懂,搞的手忙脚乱吗?”
朱真正色道:“从明日起一应杂事由管家使唤下人去做,你只管跟我待在一起便好。”
胡婴凝神看了朱真片刻,心想守着他也好,至少朱圆来了也可以帮他挡一挡。
胡婴迟疑地笑了笑,随即又点点头。
朱真转身打开房门,唤玉香和玉嫣打水给胡婴洗漱,又命他们将晚饭摆在暖阁内。
片刻胡婴洗漱干净,一脸乖巧地坐在饭桌旁。
胡婴年方十五正值青春年少,洗漱之后便是容貌焕然一新,适才那灰头土脸的模样也一扫而光,灯光下看又是面如冠玉,唇如点珠。
朱真伸筷子夹了一只糟鸭腿放进胡婴的碗里道:“胡婴,你也知道大婚时,我会迁至雅正居。”
胡婴端着碗,有点食不下咽,两眼茫然地看着朱真。
他也是昨日才听说新房定在雅正居,管家正差人在里外修整那里。
胡婴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朱真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到:“这青梧居以后就是你的了,玉香和玉嫣也留在你房中。”
胡婴端着碗,双手微微颤抖,嘴角一撇也不知道是要笑还是要哭。
两个人无情无绪、没滋没味地吃完了一顿饭。
刚一放下饭碗,胡婴便嚷嚷着困了要睡。
朱真便叫玉香和玉嫣收拾了桌子,伺候两人洗漱了。
胡婴两三下脱掉身上的衣服,哧溜一下钻进被窝里,一双桃花眼睛看着朱真。
朱真叹口气,也脱了衣服挨着他躺下。
胡婴伸手臂搂住朱真的脖子叹口气道:“真儿,我好累啊。”
朱真只道他是这几日忙于处理大婚事宜,身体过去劳累,便用唇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道:“胡婴,没几日就道婚期了,你先忍忍。待婚事过去了,你便能好好歇息了。”
岂知胡婴恰好是想到朱真大婚之后自己将要孤零零独居青梧居,心疼难耐。ωωω.χΙυΜЬ.Cǒm
胡婴心里正在大喊大叫:“我舍不得你!没有你我在青梧居怎么过?我不想离开你!”
但是他一个字也不能说,他只能趁此刻紧紧地将朱真搂紧在怀里,他恨不得能将自己身体融化在朱真身体里,将二人合而为一,这样便不用分离。
渐渐地,朱真意识模糊,陷入了梦境。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草原之上,脚下芳草如茵,绵延不绝,草丛间如繁星一般点缀着赤红、鹅黄、桃粉、海蓝、绛紫、各色的虞美人和洛桑花。
在地平线处,横亘着一条蜿蜒起伏地葱翠山脉,金色的阳光从山脉之后照射过来,在草叶和花朵之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朱真站在花叶之间向远处眺望,整个草原只有他一人,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见风摇动花朵和青草的声音。
忽然百步之外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了,是一只浑身雪白的银狐。
它静静地伫立在花朵之间,用一双细长美丽的眼睛看着自己,
朱真抬起脚向那只白狐走了过去,但是那只白狐却转身向着远处的山脉碎步跑去。
朱真拔脚飞奔,跟在白狐身后,想要追上它。
那只白狐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他,却是脚下不停。
朱真脚步越来越沉重,而那只白狐却越跑越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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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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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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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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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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