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摘星阁内细细地翻找了一圈,发现如今的朱圆似乎和他以往所认识的那个朱圆判若两人。
以前的朱圆不过是个好勇斗狠、喜欢和宁国府的浮夸浪子们一起走鸡斗狗,到处玩乐的一介粗俗武夫,可以说是连四书五经都没学明白的人。
如今看起来却像是在研究星象、数术甚至还在用奇异难懂的文字写文章。
胡婴察觉到在朱圆身上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他将觉得有用的东西装进了背包里,脚步轻盈地走下来楼梯,来到了院子中间。
胡婴极目四望,只见一轮明月高悬在头顶,光秃的树枝在夜空里随风摇摆,将影子投在青石地板上。
王府的夜晚已经没了当年的繁华绮丽,自从前宁王妃和宁王先后薨逝,宁王府的真气也像散了一般,连先前的丫鬟仆从老妈子都死的死,散的散、卖的卖,零零散散走的也不胜几个了。
以前宁王朱崇在世时斋僧重道,又好风雅,还招募了一群文人雅客做幕僚,所以时常入夜还有人在王府后花园置酒雅游,吟诗作对,吹笛弄萧,而如今,已是人去楼空,空留一轮万古不变明月照着这一副萧瑟景象。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胡婴对着月亮轻轻吟了几句词,一甩袍袖向着院外走去。
胡婴特地绕道来到朱真曾经居住的青梧居门口,抬头只见大门紧闭,门首挂了一只铜锁。
他叹了口气,摇身一变又变作一只白狐,贴着道边的树篱向前跑去。
一路跑到朱圆先前的居所琅轩阁,抬头一看居然也是大门紧锁,并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胡婴转头向王府西院墙跑去,打算跳墙而出回福来客栈向师傅复命。
无意中抬头一看,竟然是芙蓉居。胡婴想起来十一年前的那个夜晚。
他想也没想一纵身跳上朱圆生母叶氏所居的芙蓉居院墙,刚跳下院墙便听到暖阁里传出一阵女人呜呜咽咽的哭泣声,连说带哭的甚是悲切。
胡婴侧耳仔细分辨,断定这便是叶氏的声音。
于是,他轻轻地跑到暖阁窗户之下竖起耳朵听叶氏在说着什么。
叶氏的声音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似乎光景也不是太好了。
只听得她说:“这圆儿,已经失踪三天了,城里城外都派人找遍了也找不到,他到底是去了哪里啊?”
一个年轻丫头的声音响了起来:“夫人,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王爷又没骑马又没套车肯定走不远,明儿再派人去找找一准儿能找到,您这身子骨本就不好,这么不吃不喝不睡的担心着,怕不是个事儿”
“唉,我就想不通了,这圆儿以前虽说不是个随和的人,但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六亲不认,见人便咬,发了疯一般,这倒是怎么回事啊?”叶氏一边大声喘着气,一边颤声说到。
里面那丫头压低了声音对叶氏说到:“有几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你只管说罢。”叶氏说到。
“我只觉得王爷的变化是从这次出征北疆,打达斡尔那场战回府开始的。”那丫鬟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词句,接着她又说到:“我听人说北疆那边山高林茂,又自古都是战场,阴气极盛,冤魂精怪横行,王爷怕不是冲撞了鬼怪中了邪?”
“那我们这次找到圆儿,是不是该找个和尚道士帮他做法驱邪?”叶氏又问到。
“怕是得要个大水陆法会才镇得住。”屋内那丫鬟一本正经地说到。
“哎呀,你说圆儿一个半瞎子,道都看不清他能跑哪儿去呢?”叶氏说着又开始伤心捶胸嚎哭起来。琇書網
胡婴在窗外把这一切听得清情楚楚,微微点点头,起身向院墙跑去,一纵身跳出王府向来福客栈跑去。
胡婴在长街转角出幻化出人形,大摇大摆向着客栈走去。
“吱呀”一声推开客房木门,胡婴看见师傅正盘腿坐在木床上入定。
听见胡婴走了进来,凌尘子睁开了眼睛。白眉毛下的一双细长眼睛以询问的阳光看着他。
胡婴笑着说:“师傅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凌尘子以宽慰,溺爱的眼神看着胡婴问到:“可有探听到消息?”
“唉”胡婴摇摇头从背包里掏出自己从摘星阁拿出来的铃铛,双手捧着递给凌尘子说到:“王府的消息倒是都摆在明面儿上,不难探听,只是我看不懂这些东西。”
“这是……?”凌尘子接过那刻满古怪文学的铜铃铛,疑惑不解地问胡婴。
“哦,这是我在宁王朱圆的住处拿的。”胡婴解释到:“我这次去宁王府,发现了很多蹊跷的事情。”
“什么事情?”凌尘子将身子向前倾下一下问到。
“我只是觉得这个朱圆不是有以前认识的朱圆。”胡婴故弄玄虚地说到。
“怎讲?”凌尘子又问。
“我在宁王府发现一栋新建的阁楼,名为摘星阁。以前我在王府住的时候并没有这个东西。一时好奇便进去看了看。”胡婴转身走到客房木桌前,拿起桌上的青瓷茶壶和一只小茶盅,给自己倒了一盅冷茶一口灌下,接着说到:“谁知我进去一看,那阁楼居然是朱圆的居所。当然,他本人并不在那里。我便四处看了看。”
“看到了什么?”凌尘子一拂衣袖,一脚踏下床榻问到。
“二楼居然是书斋,放满了占卜,星象,奇门遁甲,阴阳术之类的书,还有星象图,各种编年史,历法书,星象图、山川地貌图,居然还有天球仪。”胡婴纳闷地挠了挠头说:“朱圆以前可是个《弟子规》都背不全乎,看《诗经》都打瞌睡的主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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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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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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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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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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