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夫是宋丽丽爷爷的亲弟弟,这时候亲戚走得勤,二大爷算是很亲的亲戚,如果住得近一点,基本上可以当一家人相处。
于是,中午宋丽丽都没有在所里吃饭,一下班就来找她二大爷,帮她看看。
家里有人是大夫就这点好,大病小病哪儿不舒服的,随时上门让号个脉,没事儿宽了心,有事儿抓几服药,特别方便。
季清在外面喊的时候,宋大夫刚给她望闻问切完,正开方子呢。
宋大夫开完方子,小女孩利索打开靠墙的一排排柜子,提着巴掌大的小称称药材,称好一副药,宋大夫拿芦苇纸包上,吩咐:“拿回去,一天煎一副,煎两遍,倒在一起,分两顿喝。”
“哎,又要喝药了。”宋丽丽托着下巴看着宋大夫麻利的动作,亲昵抱怨:“二爷,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药都特别苦。”
宋大夫波澜不惊:“良药苦口,不苦怎么治病。”
宋丽丽啧一声:“有道理。”
药包打包好,宋丽丽提上往外走,走出去几步她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又走回来,盯着季清看:“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季清微微一哂:“在研究所门口见过。”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虽然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但当时她特地跑去办公室闲侃了几个小时,所以对见过季清的事印象还是很深。
而且那次,还闹出不少笑话。
宋丽丽:“你来看病啊,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季清觉得这人有些自来熟,看病应该算是很隐私的事情,她倒是上来就问,不过季清也没直接扫了人面子,笑着含糊回答:“嗯,身体最近不舒服。”
“女人那方面不舒服?”宋丽丽凑近季清,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声密谋:“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二爷可是妇女圣手。”
这一点,季清也是知道的。
就是因为宋大夫看女人病看得好,她才和张娜特地寻过来的。
那边张娜已经坐下,宋大夫开始把脉,并问张娜一些私密的问题,张娜到底是年纪小,有些害羞,偷偷朝季清脸上瞅。
宋丽丽也瞅见了,会意:“那你们看着啊,以后咱们见了再聊。或者你可以来所里玩儿,我举双手欢迎你。”
等她把美女带回所里,看看所里那些男人谁还出来吹嘘自己老婆美。
尤其是陈青岩,一个乡下妇女的也好意思拿出来吹?
不过韩月笑估计会不高兴,她可最不待见比她好看的女人了。
季清并不知道宋丽丽打得这些小算盘,她唯一的感觉是陈青岩单位的人很热情,热情得让人不适应。
但她并没多想,只是点头:“好,以后有机会再见。”
宋丽丽摆摆手:“再见。”
与季清偶遇的事让宋丽丽心情大好,她已经迫不及待回所里说自己又遇到美女家属的事了。然而一直走到研究所门口,她才突然想起来,忘了问美女是谁家家属了!
真是失策!
宋大夫的确厉害,张娜没有说自己打过胎的事情,他号脉号出来了,而且还说出张娜没有休养好,身体气血亏虚,体内残留淤血,需要大补。
见状,季清等张娜看完,忙坐下让宋大夫给自己号。
宋大夫眉头紧皱,好一会儿才说:“你的身体素质很特殊。”
季清心里咯噔一声:不是吧,难不成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
宋大夫:“你脉象显示体内湿寒重,脉弱心气虚,但你中气十足,从外表看又非常健康。是不是以前身体不好,最近开始锻炼身体?”m.χIùmЬ.CǒM
“哇,好厉害!”季清赞叹。
可宋大夫下一句,让季清瞬间垮了脸。
“你身体素质太差,积寒重,其实是不适宜做剧烈的锻炼的,剧烈的锻炼会让你一时气色好但治标不治本,如果你不调理好身体,可能某天会突然失去平衡。”
言下之意,季清现在是个虚架子。
季清叹气:“宋大夫,我这咋办。”
虽然结果不如人意,但季清也唯有安慰自己,只要找到问题,积极治疗,应该不会有事的,总比啥都不知道要好。
“我给你开个方子,你抓药回去喝。切记,喝药这段时间不要同房,不要进行剧烈运动,尽可能修身养性。”
季清一一记下。
不能同房对她来说影响不大,怕是会苦了陈青岩。
剧烈运动这个,她早上起来不锻炼就好了,还有修身养性,现在她住在镇子上,没有了那么多纷纷扰扰,也可以实施。
季清和张娜抓完药从宋大夫家出来,商量着去县城街道里逛逛。
“你要去逛逛服装店吗?”季清问张娜。
她上个月月底给张娜开了工钱,张娜缓了一大半给她,剩下一小半自己拿着,虽然不多,但买几件便宜衣服还是够的。
张娜看着手里的药犹豫,刚才药钱花去好几块,她身上剩下的钱不多了。
季清看得出张娜的想法,她打趣:“去看看呗,看看又不要钱。”
这么一说,张娜也心动。
作为家里最不受待见的女孩子,张娜从来就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所有作为人的欲望都被压抑着,现如今她跟张家断绝了关系,作为一个人对于新鲜事物的好奇心,也通通冒了出来。
两人步行走到服装店,季清带张娜进去。
马上就要入夏,服装店的衣服也换了一茬,挂着各式各样的衬衣,还有一些凉鞋,看上去就很清凉。
季清看到一件白底红花的中袖衬衣,指着给张娜看:“那个,适合你。”
张娜看到也露出惊喜的笑容,打从她走近服装店,看着眼前从没见过的花花绿绿,眼花缭乱到几乎看不过来。
售货员迎上来,听季清给张娜介绍,很有眼色地笑着把白底红花衬衣取下来,递给张娜看,并说:“最新的款式,才卖七块钱。”
“七块钱?”张娜立马把衬衣还给售货员。
售货员也不尴尬,这样的情形她遇过很多次,继续兜售:“妹子,你自己摸摸这质量,看看这做工,七块钱不算贵了!”
一旁,季清冷不丁说:“七块钱还不算贵,我们一个月才挣着几块钱。”
售货员:“哎呀,妹子你说这话就没得聊了,我也知道现在挣钱难,但东西就这个价,没办法啊。而且一件衣服买回去你能穿几年呢,又不是就穿这一季,怎么想也是划算的。”
季清摇摇头:“那七块钱也太贵了。”
看季清这样拉扯,售货员已经心里有底,知道季清是个惯会买东西的,也不再扯皮,直接问:“那妹子你给个准数,你想出多少钱?”
这个年代,卖东西都是坑没买过货的,见识越少越拘束,卖货的一看有戏多卖点钱,立马就把价格提高。
尤其村里人最吃亏,村里人出村少,拿着好不容易攒的钱到镇上买东西,遇到真心想要的,被售货员以东西贵质量好一通忽悠,就掏钱了。
被坑几次,村里人都基本不到私营店买东西了,要买就拿票去供销社去布点,去价格规定死的地方买,虽然能选择少,却也能保证不会被坑。
季清粗略扫了一眼墙上挂的所有的女装,这件衬衣从款式和档次来看算是中等偏下,绝不可能有高价。
于是,她开口:“对半劈,三块五吧。”
砍价砍一半,千里迎风帆。
这可是当年专业课老师交给她们的顺口溜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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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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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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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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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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