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看,人好着没?”
“我看像是没救了,都不动弹了。大冬天跳河,不呛死也冻死了!”
“年纪轻轻的,作孽啊!”
……
迷迷糊糊中,季清听到议论的声音,乱糟糟地在她耳边响起,吵得她头疼。
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像是被黏住了一样,口鼻也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上了,她难受地用力大喘气,猛地咳嗽出声,吐出几口水。
“咳咳咳——”
“醒了!人醒了!”
“醒了就没事了,赶紧的,抬屋里头去,换一身干衣服捂热炕上。”
季清闭着眼睛,好一阵儿没反应过来。
她记得,自己在家里准备硕士毕业论文,妈妈过来了,不知道第多少次给她絮叨一个跟她同名的奶奶的琐事。
说是老公前些年走了,儿子女儿不孝顺,得了重病没人照顾,可怜的很。
她听得烦,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身下一沉,似乎有只手在解身上的衣服,她脑中警铃大作,强撑着所有的意识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镶嵌在黑不溜秋的皮肤上,正忽闪忽闪看着她,见她苏醒,眼泪成串落下。
“娘,娘……”
季清怔住,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女孩见她发愣,直接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了她。
“娘,你别死,我舍不得你死,我不要你死,娘,呜哇……”
刚刚苏醒过来的季清被这一抱抱得呼吸一窒,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看着怀中泣不成声的女孩,她偷偷掐了把大腿。
好疼!
这不是梦!
直到换了一身干衣服,裹着破旧的棉絮被子坐在土炕上,季清才确定,自己这是穿越了。
她穿越变成了妈妈口中一直念叨的那个跟她同名的奶奶,只不过时间往前面倒退了几十年,同名奶奶还年轻,眼下是1980年,她所在的这地方,是一个她听都没听过的叫红山根的小村子。
好在她有原主的记忆,略微一整理,就清楚了当下自己的处境。
“哐”一声,木头门被推开了。
“来来来,我看看我的祖宗儿媳妇,跳了一趟河成大功臣了,有好由头躺下再也不用起来干活了。”
季清看过去,看到原主的婆婆陈老太嘴里骂骂咧咧着走了进来。
一头乱糟糟灰白的头发,裹在棕色的头巾里,脸上布满了沟沟壑壑的皱纹,背着光看过去,六十岁的人老的像是七十多岁,唯有一双眼睛,闪着精明的光。
光是看这刻薄的面相,就不是个善茬。
见季清好端端坐着,陈老太叉腰往炕前一站,讥讽道:“吆,刚才被抬进来,这就活生生的了。我就知道,装死故意吓唬我老婆子呢!”xiumb.com
“老二媳妇,老婆子我见过的多了,你用不着寻死觅活的吓唬我,有本事你就真死给我看,别做样子!你要是真有骨气死了,我还把你看得起些,也不让老二休你了!”
“我们家老二娶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你搞破鞋丢尽我们陈家的脸,现在又寻死觅活的,把这件事宣扬了出去,现在十里八村,都知道我们老陈家出了个破鞋!真不知道,你怎么还有脸活着!我要是你啊,我早一头撞死了!”
听到这里,季清紧紧蹙眉。
她有原主的记忆,清楚原主被冤枉的,虽然不知道这谣言是怎么起来的,但原主清清白白,跟外头男人连话都没说过。
可老太太才不管这些,她早就想赶走原主,所以也不管会不会影响到儿子的名声,会不会影响孩子们,拿着这个谣言使劲戳原主脊梁骨。
不仅如此,还叫人写了信给远在国外的原主老公陈青岩,说原主不守妇道,让陈青岩休了原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原主生无可恋,觉得自己没脸再见远在他乡的丈夫,大冬天投了河。
按理来说一般嘴毒的婆婆看到儿媳妇差点命都没了,怎么也会收敛点,可陈老太倒好,话里话外的,巴不得儿媳妇再投一次河。
这就不光是嘴毒,是心也坏透了。
季清像看小丑一般,冷眼看着说个没完的陈老太太。
陈老太见季清没像往常一样要死要活,眼神还怪怪的,让她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很是不爽,动手就去拽季清。
“好了是吧,好了就下来给我干活!”
季清灵活地往旁边躲了一下,老太太抓了个空,脚下差点一崴。
她刚要骂,这时院子里响起人声,是下地干活的其他陈家人回来了。
陈老太太手指头戳着季清:“好,好,你给我等着!”接着边往外走,破锣一样的嗓子边喊:“天杀的,就是看我一个老婆子在家,把我欺负死呢!”
对此,季清丝毫不怕,抱起胳膊,饶有兴味地听着外头陈老太太告状的话。
原来的事情从陈老太太嘴里一过,立马就白变黑,直变弯了,原主分明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跳河自尽,陈老太太给说成了原主故意在人面前跳到河里,拿死吓唬人。
更是添油加醋地说原主被抬回来后怎么甩脸子,怎么唬人。
啧啧。
这陈老太太真是编谎诬陷人的一把好手,要不是她知道所有来龙去脉,她听着都要相信了!
“蹬蹬蹬。”
“娘!”
小跑进来的是原主的一对双胞胎,看着有些营养不良,都瘦的跟竹竿似的,男娃叫陈家旺,女娃叫陈招娣。
陈招娣脸上写满了担忧,快步走到炕边:“娘,奶说你跳河了!”
陈家旺接上说:“娘,咋回事啊?”
季清看着两人,缓缓回道:“没啥事,就是心里觉得冤枉的很,想不开,做了傻事。你们不要担心,娘以后不会再做傻事了。”
陈招娣气呼呼:“铁定是奶又欺负娘,奶真是可恶,一天不欺负娘就活不下去!这会儿还在爷爷大爸跟前编排娘你呢,我去给娘评理!”
陈家旺拉住陈招娣:“妹,你别乱来!”
陈招娣着急:“怎么就乱来了,难不成就干等着,等着奶把娘赶出去吗!”
原来,老太太见季清没再寻死觅活,又想出这么一招。
老陈头不同意,说这大冷天的赶出去,铁定死在外面。被老太太挑唆了一通,老陈头招架不住,松了口表示等她身体养好点,就赶出去。
陈招娣气得垂在身侧的手捏成了小拳头:“娘,奶要是赶你走,我就跟你一起走!反正爹邮回来的钱奶全都把着,我们又没花过,不稀罕呆在这里挨骂!”
看二女儿为自己打抱不平,季清心里替原主暖,不管被怎么欺负怎么造谣,孩子们总归是向着当娘的。
不过,她还没那么废物,大冬天,让六岁的小女儿跟着自己一起被赶出去。
略微沉吟,季清认真道:“放心吧,娘有办法。”
老太太想赶走她?
没那么容易!
她可不是任人搓圆揉扁的原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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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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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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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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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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