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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厦的门窗外,一块石头上写着这样一行字,看起来格外难看,但字里行间全是血迹。
不怕什么呢?
冯以寒站在风雪中,一个人迎风而立,嘴唇哆嗦着,发紫而没有血色。
他看见了一具尸体,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具被冰封的尸体。
有人说,冰封住的人可以冬眠,身体机能也会冰封,那便是一种另类的永生。
冯以寒觉得可笑,能不能复苏不晓得,他的耳朵里听不到他们的心跳声,也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他看到这具冰尸近乎于腐烂,害怕有那么一天,被某只野兽撞破,跌落在冰雪里,等到冰霜褪去,这个人如若还真的活着,那也不必太痛苦。
可是。
他在心底问自己,也许,人就是这样复杂。
一个人站在风雪里被冻死,就是相信的,认为人是会被冻死的。
可一个人被冰封,总觉得还有生还的可能,希冀他能够冬眠。
冯以寒想等到寒雪过去,他再起身朝着这世界愤而一拳的轰碎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天灾人祸,何必呢?
我们人类招惹过谁,这宇宙时空都应当是没有生命的吧,只是构成这个世界的维度而已,那我们人类的灾难,悲惨的今天,应该去厌恨谁呢?
冯以寒在想,如果这颗星球,这个宇宙都有意识,有生命,他也就好办了,至少报仇是没有问题的。
“我不想死。”
他继续走着,走到大厦的一层,这儿塌陷了一部分,但冰雪被堵住,再也没有前进。
但是路程在这也有了拘束,很多人这意味着,他们死前的表情像是在说四个字“我不想死”
是啊,谁想要死人啊,明明人生还有或多或少的希望,还有许许多多的可能,结果却在一个风雪的夜晚戛然而止。
他走过迎客的这一层,向着第二层迈进。
这儿有着很多的资源,不过被末日后第一批来到这儿的人抢了一部分。
也有野兽的残躯,在过去的日子里不知道发生过什么惨烈的战斗。
冯以寒从未将自己视作什么特殊,他只是在自己的无数个方案里寻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一个。
他在寻找自我,寻找生机,寻找末日的意义。
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见证者,在没有威胁到自己生命安全时,决然不会出手。
现在,随着一幕幕见证,他也从旁观者的视角被牵引进去,成为这芸芸众生的一部分。
“小橘子,你特么可能不知道,我其实社恐,我害怕,也不敢和别人交流,从很小的时候,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在我成长的轨迹上如影随形,我就是一个十足的废物,干啥啥不行,只知道追寻那一点平平淡淡的生活。
再后来,我长大了些,发现自己就是个十足的废物,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看书,写书,我开始在写东西,开始去描绘自己眼里的故事。
我承认,在家人眼里,朋友眼里,我就是一个逃避现实的废物,只知道一味追求自己的那一点痕迹。
后来,我就在写自己的东西,一个字也不落下,我除了写小说什么都不会。
直到有一天,我开始着手末世小说,我在这个小世界里获得了认可,开始整日沉浸在小说创作之中,一笔一划,写这个世界的末日。
读者越来越多,我才有钱养了你,再后来,我自欺欺人的画地为牢,沉浸其中再也无法自拔,成为一个活在故事里的人,还整日的骗自己说,这就是真的。
结果呢,我什么都不是,我为自己谋划了末日的所有出路,我花光所有积蓄购置了资源,我活到现在,甚至能手刃巨人,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苟且偷生者。”
他说得自我感动,全然不知。
叶苏正在背包里惬意的打鼾。
这家伙睡得正好,管你什么感人的废柴背景故事,只是自顾自的呼呼大睡。
这年头,谁还没有点故事啊,如果为了听你的废柴故事,浪费我的青春,那才是真的不值得。
“小橘子,你一直是个善于倾听的家伙。
有时候人不如猫,但也仅仅是有时候,我想,如果在明年花开的时候,可以看到一颗刺破冰雪的野草!”
冯以寒还在自说自话,讲得自我更加感动,可惜他不敢哭,毕竟这时候一哭就会冻成冰。
他抬头看去,一个个货架旁边,全是冻结的尸体。
有一家三口,父母怀抱住小孩,想要为其庇护,不被寒气所伤害,看样子,小孩的确多活了一会儿,因为他脸上满是父母停止呼吸后的惶恐,那一段独自留在人间的岁月,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渡过的。
更远处的偏僻所在,一个老人卷缩在角落,哆嗦着啃梨吃,他不知在想什么,也许是摔了一跤,拐杖还在稍远处停留着,眼神之中满是流年不舍,也许他心中更多的是回忆,在想象中还有一个陪伴自己几十载的老伴等他回家,也许他这一去恰巧是和自己的老婆子作伴。
他搜索了大量的资源,朝着高处走出,攀登速度越来越快,直至到了第三层,这儿是平时买衣服的地方。
他看到许许多多的人被寒气冰封前一秒还在抢夺衣物,试图以此来保暖,有一个卖保暖衣物的店铺里,一个身穿轻快时尚冬装的美女直至化作冰尸前还在疯狂裹挟衣服。
路走得多了,总觉得是件麻烦事。
他不想再走上去,这座大厦共有三十三层,到了五层以上就是居住区。
第四层是娱乐区,第五层应该是高档的餐厅。
冯以寒到了第五层,需要找到点所谓的名贵食材。
结果却在冷库里看到了令他哑口无言的一幕。m.xiumb.com
这儿没有食材,反倒是挤满了人。
他不知该怎么形容,因为他知道一点,在人被活活冻死前,会出现一段时间的幻觉,也可以说是人的自我欺骗,身上感到炙热,觉得仿佛置身太阳之上。
那时已是必死无疑。
之前他见到的那些人都是在一瞬间被冰封。
只有这群人在第一时间逃到了冰库里。
在关闭冷库开关后,这反而短暂隔绝了外界的寒气,但随着一瞬间的寒气侵袭过去,持续的低温还是杀入了冷库。
最终这群人反而被慢慢冻死。
他们在死前,便是自以为坠入了太阳。
上百人拥挤在这里,在自我欺骗感觉到燥热后,舍弃了所有的保温之物,因此画面极其惨烈。
相应的,为了保持热量,这儿早就没有了任何食物。
冯以寒白走了一趟,也将冰库再次关闭,这儿将会成为这些人的坟墓。
当他缓慢走出了大厦,走在来时的路上。
再次看到那块石碑。
上边写着。
“我不怕,我终归是不怕的。”
冯以寒心底明白了,为什么不怕,因为很快,死亡来得很快,根本无须害怕。
但他停留片刻,手指的强大力量还是助他补充了一句。
“我怕,我总有些怕的。”
他怕的太多,但总有些东西要胜过恐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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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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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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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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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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