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差人来报,吕序想一下道:“不必理会,让她在外面吵闹,等人多了我自有办法收拾。”
“为何要等人多再收拾?”
秋泠仙子恰好打坐结束,不解地问吕序一句。
吕序笑笑道:“人多了才好揭人长短,我便是要全天下的知道,淳于曦是个什么东西。”
“本仙子方才说的事情,在赤羽国不算什么秘密,但在南离国未必会有人相信。”秋泠仙子心里面很清楚,以吕序的聪慧不可能想不到这点,但为何还要坚持。
吕序嗯一声道:“那些事由我来说,大家自然不会全信,但若是由淳于氏自己说出来,可信度就大大增加。”
“你有办法让人说实话?”秋泠仙子讶然。
吕序瞟一眼:“想试一嘛,我能让你把第一次跟男人接吻的时间,以及当时的感觉说得清清楚楚。”
“本仙子的隐私需要被尊重。”生怕吕序真拿她来试试,连忙起身告辞:“本仙子出来得太久了,该回师门复命了,还有在你身边修行,确实是进展神速,以后想打听什么事情,尽管唤本仙子前来伺候。”
“我送你从后门走,免得让淳于氏看见,以为是你给我通风报信。”吕序起身准备亲自相送,秋泠仙子马上拒绝道:“你一个金丹送我一个筑基,以后边传出去我担心被人诟病。”
“论年纪,你都能当我太太祖母。”吕序无法理解仙修界的制度。
秋泠仙子面色一黑,即便是修士也不喜欢被人说老了,皮笑肉不笑道:“您还是让小丫头给本仙子带路吧。”
吕序唤了一个小丫头进来道:“你带秋泠仙子从后门,顺道去一趟羽衣坊那边,把外面的情况告诉掌柜娘子,她知道该怎么做,再去一趟南市集帮我买一只烤鸡,你说是梵先生订的,伙计知道该如何安排。”
“奴婢明白。”
“秋泠仙子,这边请。”
送走秋泠仙子,吕序把梵行送的琴取来,在梨树下弹奏。
淳于氏被阵法拦在门外,气得破口大骂,骂吕序狠毒,骂吕颐不是男人,骂皇后做了坏事推她做恶人,骂逍遥王没有尽父亲的责任……
寒园外面围观的人渐渐多起来,淳于氏看到人多了,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连皇上也一起骂。
痛骂了大半晌忽然听到一阵琴声,淳于氏就像被雷击身体猛一震,人也变得恍恍惚惚,脑海里全是种种不如意之事,忽然悲从中来眼泪盈眶,细细述说这些年经历的痛苦、忧患,最后忍不住放声大哭。
望着又哭又笑的淳于氏,听着她嘴里那些毁尽三观的往事,看热闹的人们不掏掏耳朵都觉得是听错。
“仙修界的人都这么开放吗?”
“什么开放呀,分明是无耻。”
“就是呀。”有人接话道:“无耻都太委婉,依我看就是放荡。”
“同宗通婚,那不是那个什么……有辱斯文,有伤风化,不可宣之于口啊。”
“我曾听几名修士提起,仙修界的人极重血脉,为了保持血脉纯正,亲事都是家族内部解决,既不外娶也不外嫁。”
“在下还听人说,三灵脉的修士不与普通人,或者一灵脉、四五灵脉的人通婚,只找同是三灵脉的人,或者曾经出现过三灵脉的家族的人联姻。”
“按公子这么说,小人这三灵脉,在仙修界岂不是很吃香。”
“别说是三灵脉,互生三灵脉也不行啊,亲人就是亲人,哪能做夫妻,同宗也不行啊。”
“什么朝阳郡主,分明是花街老妓。”
“睡了这么多男人,还想染指风清朗月的右相,在下第一个不同意。”
“……”
淳于王妃耳边的琴声不知时是停了,听着众人热烈的讨论脑子都要炸掉,为何大家都知道她的秘密。
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女儿的情史如被写书列传般熟悉,心里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方才自己不是想想,而是把所有秘密都宣之于口。
皇后派的探子,早把消息传回宫里,气得皇后直捶桌,狠不得马上赐死淳于氏。
原以为淳于曦是清白女子,没想到竟是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男人多得能设后宫,还想染指吕颐,幸好没有让她得逞。
皇后仔细一想更加担忧,叹气道:“你把淳于氏送到吕序跟前,吕序却没有发作淳于氏,她认定本宫才是罪魁祸首,本宫若不受到惩罚,吕相是绝对不会上朝。”
“吕相素以大局为重,即便有怨也会看在与皇上的交情上,缓上一两天便会上朝。”琇書蛧
“此事跟吕相没有关系,是吕序不会让他上朝。”皇后娘娘扶额道:“如今的吕序不再是当年的吕序,她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甚至可以保护南离。”
“娘娘的意思是……”
“从前是他们离不开皇上,如今南离离不开他们。”
“罢了。”皇后缓缓道:“待皇上下朝本宫就去请罪,自请到相国寺清修三年,为南离祈福。”
“娘娘,不可啊。”珍姑姑马上劝止道:“您自请到相国寺清修就等于是认罪了,后宫谋害朝臣是重罪,即便不会威胁到太子殿下的地位,也会让他遭人非议。”
“这……”
皇后犹豫了,一时不知如何抉择。
珍姑姑道:“殿下今日便回朝,娘娘可以唤殿下前来商议。”
“太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皇后无奈道:“本宫是越来越不了解他,很多时候都不知道他在干嘛。”
“殿下办的都是大事,后宫不得干政,不便说与娘娘。”珍姑姑安慰道:“殿下却是孝顺娘娘的,等下见过皇上定会过来请安,您便把此事说与殿下知道。”
“太子回来又能如何,吕序是铁了心要拿本宫开刀,以警告那些躲在暗处,觊觎吕颐的宵小之辈。”
“由殿下出面说情,吕序小姐应该不会太为难。”珍姑姑低声提醒,就听到墨烬离道:“儿臣出面怕是也无用,儿臣愿意陪母后登门道歉。”
“殿下,娘娘岂能向臣子低头。”
珍姑姑满心以为太子会帮皇后,没想到太子竟然让皇后娘娘登门赔罪。
墨烬离也知道让皇后登门道歉,有损皇家颜面,但是……“母后,若把吕家给惹怒了,他们请出高祖圣物,母后就要成为南离史上第一位无德皇后。”
“什么高祖圣物?”皇后惊讶地问。
“高祖在位时,有后宫嫔妃谋害朝臣,险些酿成大祸,特赐吕家一件圣物。”
墨烬离看着皇后,语重心长道:“此圣物下打恶妇,上打无德的后妃,凡是被惩治过的后妃,无论有没有废掉位份,在史书上都会留下恶名,死后也不得葬入皇陵。”
“这……”
皇后跌坐在凤座上。
墨烬离一到御书房,恒帝便将此事告知。
皇上不忍心伤了夫妻感情,这个恶人只能让儿子来做。
墨烬离沉声道:“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母后若不拿出认错的态度,恐会寒了朝臣们的心。”
“你……”
皇后气得说不出话。
本以为儿子会为自己撑腰,没想到却是劝她低头。
墨烬离垂眸道:“儿臣也知此举难为了母后,但为了大局儿臣只能委屈母后,况且母后敢说没有半点私心吗?”
“儿臣知道为了明晚表妹的事情,母后一直对吕序心存芥蒂。”墨烬离直接点明原因:“明晚被定罪流放是她自己糊涂犯错,母后何时也变得跟她一样糊涂。”
“本宫是皇后,岂能向臣子低头。”皇后被儿子揭了断,顿时恼羞成怒。
“若您不是皇后娘娘,若不是看在父皇和儿臣的面子上,以吕序的脾气早就一剑劈了您,您想想朝阳郡主的下场。”
面对皇后的固执,墨烬离沉声提醒道:“皇后与外人联手设计朝廷重臣,若皇上还不问不骂不罚,底下朝臣们、京都的读书人们会怎么想。”
提到朝阳郡主,皇后心跳都漏了几拍。
“吕序处罚过朝阳郡主,为何还要揪着母后不放。”皇后始终觉得自己不是主谋,不应该承担下所有的过错。
“因为母后是天下女子的典范,您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天下女子效仿。”墨烬离郑重道:“母后执意不认错,父皇顾及夫妻情份,迟迟不处罚母后,朝臣们人人自危,如何安心为朝廷办差,父皇如何治理南离江山。”
“只是一个吕颐,何来那么大的影响。”皇后还觉得,以皇上跟吕颐的关系,事情没有那么重要。
“他是当朝右相。”墨烬离压着声音道:“一朝右相尚可如此对待,底下的官员在母后眼里,是不是连人都不算。”
“母后没有这么想……”皇后还在狡辩。
“但下面的官员们一定会这么想。”
墨烬离努力让皇后意识到错误,有些厉声道:“百官之首都被皇后送到女人的床上,底下官员更不在话下,尤其是年轻拥有三灵脉的官员们,他们更加担心被朝廷拿去与他人做交易。”
“他们怎么会这么想?”皇后这回是真的不明白。
“母后可知道,淳于氏母女为何一来就盯上吕相?”
“为何?”
“因为吕相生了一个拥有极品灵脉的女儿。“
墨烬离无奈点明真相道:“他们看上的根本不是吕相这个人,而是能生出极品灵脉的血脉。”
“他们竟是看上这个!”皇后娘娘恍然大悟,不解道:“逍遥王不也生出极品灵脉,他们为何还要盯着吕相不放。”
“儿臣此番出远门,就是顺便打探清楚淳于氏一族的底细。”墨烬离不紧不慢道:“逍遥与淳于氏只是挂名的夫妻,淳于曦的生父曾帮过他,在他临终前答应会照顾他的女儿。”
“所以那个儿子跟逍遥王也没有关系?”皇后震撼不已,没想到淳于王妃原也不是个好东西。
“那个儿子则是淳于氏与另一个男人所生,跟逍遥王没关系。”墨烬离缓缓道:“此番逍遥王会把母女俩带到南离,
纯属是为了故友所托,因为我们准备灭了赤羽国。”
“……!!!”
皇后不可思议地看着儿子,没想到儿子离开几天竟是为了打探敌情。
墨烬离缓缓道:“想轻松灭了赤羽国,离不开吕序研制中的火器,南离的未来离不开吕序。”
“赤羽国离南离何止万里之遥,你当如何管治攻下的疆土?”皇后不解地问,从淳于王妃那里得知,赤羽国的疆土不比南离小多少,两地相同遥远根本无法管控。
“母后,我们此行目的不是为了开疆拓土,而是给域外各大势力一个警告,南离有足够的力量应对他们。”
墨烬离苦口婆心劝说道:“总而言之,域外觊觎南离的势力很多,赤羽国是其中一股,南离若不想被域外势力瓜分,只有朝廷上下一条心,才能抵御周边以及域外的强敌,儿臣也只能委屈母后。”
“母后明白了,吕序很重要。”
皇后无奈地长长叹气,从长远看她唯有低头,才能让朝堂恢复常态。
吕序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为了她父亲,一旦吕颐离开朝堂,吕序也不会再过问朝堂的事情。
没有强大先进的火器威慑,域外势力以及周边各国,很快就会联合起来对付南离,强大如南离也会十分吃力,但是……
皇后看着儿子道:“有你和梵行在,不也一样能对付各方势力吗?”
墨烬离愣了一下,淡淡道:“确实能但是代价也很大,还有…母后今天要是不拿出态度来,明天弹劾您的奏折就会堆满御书房,再过两天举国的讨伐母后的檄文就会送到京都。”
“母后可千万不要小看了吕相、吕序在南离的影响。”
墨烬离留下最后的警告,走出坤和宫对守在外面的内侍官道:“回去转告父皇,母后还在考虑。”
内侍官微微躬身离开,墨烬离不由深吸一口气,不紧不慢地离开皇宫,宝光早就候在宫门外面,看到他出来马上迎上来道:“殿下,是先回东宫,还是先去寒园。”
“回东宫吧。”
墨烬离长叹一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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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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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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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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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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