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简被冒失的小胖弄的发笑,抱着它啧啧了两声,“倒是把你这捣蛋东西忘了,我对你怎么好,你就把我给卖了?”
阮今朝扬声,“小胖就是落地不大稳,其余的比许多鹰隼都能耐。”
“见着你爹那只还不是怂成个鹌鹑。”沈简扯着缰绳过去,就听着阮今朝说:“你在我爹的青椒跟前,不也是怂的抱头吗?”
青椒是阮贤的鹰隼。
沈简失笑,“青椒那是猛禽,咱们小胖是小祖宗,能一样的,再则,咱们小胖能够在青椒跟前活的怎么久,必然是有些能耐的。”
阮今朝收敛了笑容,“沈简,你想清楚了吗,这一路跟着我走了,前路是如何,我不知道,或许进入北地,你连着我的面都见不到,我手中的人一个都不能分给你,因为我自己都不够用,且,这种时候,他们也不可能抛弃我去保护你,所以,所有的一切,都要你自己来扛着。”
“还有,你跟着我走了,京城会如何的轩然大波,绝对比你我想的还要恐怖数万倍,你敢走吗?你的父亲甚至会被问罪,我知道你心中,安阳侯府的安稳是高于自己的性命。”
沈简这辈重活,除开救沈杳,便是要改变安阳侯府前世凋敝的命运。
“你跟着我不顾一切的走了,那么除非我能清清白白,还要立下战功,否则,我们都是死。”
阮今朝说完这些话,就沉着眸子望着追来的男人,她抬手放在月复上,“若是我能生下你的孩子,那么——”
“那么什么,你能教的好孩子?”沈简笑笑,“阮今朝,你的外家都在京城,要死咱们多的是陪葬的,我敢跟着你来,便是觉得这局棋,我站在你这边不会输。”
沈简说着,扯着缰绳扬起下巴,“阮大姑娘,带路吧,为夫这次肯定给你脸。”
阮今朝含唇轻笑,两|腿|夹了下马肚子,带着红枣冲了出去。
“快点,没人会等你!”
沈简应了一声好,反正最快过去,不也是要走水路吗。
一路疾驰,沈简万万想不到,此前走走停停将近一个月的路程,被阮今朝疾行变成了十日。
沈简望着跟前来迎接的东雀,都还未回过神。
阮今朝挑眉看他,“沈玉安,谁告诉你回北地,最快的水路的,只能说,水路是比较稳中带快的路,要水路小路结合,才是最快的。”
沈简说:“是,领教了。”
阮今朝看东雀,“司南呢?”
“军营等着你的。”东雀看沈简,嫌弃极了,“你把这病秧子带来做什么?回头死了不是晦气吗,这战场上最忌讳死的第一个是自己人。”
沈简:……
阮今朝说:“后方十郡得有人安抚住,逼迫他们全部听话,这些人都是得了我父亲救命恩惠的,必然是不会轻易背叛,我和司南也没空去,不如让沈简去试试看。”
沈简拱手对着东雀说:“东雀小侍卫,多多指教了,麻烦给我两个认路,还有熟悉北地十郡州内务的人。”
东雀依旧看不起沈简,“你笑什么,你觉得这件事很容易吗,你就这样去,谁会听你说话?”
“东雀哥?”小小的声音响起。
东雀寻声而去,顿时笑容温和几分,哟了一声,“这不是咱们的小佟吗,你怎么来了。”他更加鄙视沈简,说:“你真的是一步都离不开小佟吗,咱们家雀雀怎么能没娘。”
小佟说:“是我把雀雀丢了,撵路跟着来的,我会模仿字迹,我给李明启抄过书,我还专门学了下李明薇的字迹,应该是可以以假乱真的,你们若是敢保我,先帝——”
众人目光齐刷刷盯着佟文,佟文立刻捂住嘴巴知道说过头了,“总之朝堂的文书就在后面,反正先唬住最重要。”
东雀目光复杂,“你们可以去试试,这些人可不是京城那些贵族草包。”
唯一的京城贵族内心一疼。
东雀这张嘴,真的是靠山不强,都不敢说话的,果然是在北地,说话比在京城在硬气。
东雀嗯了一声,“那晚点给你安排,你来的正好,北地有点内务,你和勇叔帮忙处理了,今朝,走,找南哥去。”
阮今朝嗯了一声,对着沈简说:“你自求多福吧,这里倒是靠着血性的,你那怂样收起来。”
沈简嗯了一声,他目送阮今朝离开,对着勇叔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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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出关,周围都是来往的辎重粮草,还有练兵的,阮今朝入了大营,往来瞧着的人都主动叫了一声大姑娘。
“哥。”阮今朝进了大帐,司南正抱着手看着跟前的沙盘,是北地和程国之前的地盘。
司南说:“衣服给你预备好了,去换了说。”
阮今朝飞快换了衣袍出来,摘了簪花长发落到脑后,窄袖的衣袍慢慢绕着系带,她看司南,“如何了?”
“得打,现在我探的军情,程国的军队分成了两块,那么应该就是穆厉主导一支,盛淬主导一支,选吧,你对和你火拼。”
阮今朝发自内心说:“我一个都打不过。”
司南嗯了一声,拿起手里的长条|子一指,“那你就去对付穆厉,穆厉厉害归着厉害,到底没有真的上马领兵过,你后面怎么输我都认了,第一句把他给我打的想去找谢宏言哭那种。”
阮今朝被司南这句话都笑,司南也跟着说:“不对吗?穆厉在秀都不是屁大点不高兴,就拽着谢宏言说半日吗,亏得谢宏言脾性好,换成老子舌头都给他扯断,跟着你小时候那狗啃德行一个样子。”
阮今朝说:“你对付盛淬,你不是必败吗?”
“我输得起。”司南说:“盛淬也输得起,但是穆厉不能输,所以第一场开局,我们先走一局。”
司南手中的长条|子一指,“我安排人先去做出探底攻势,盛淬必然要出兵,那么,我就上,你和穆厉都在后方,等着我把盛淬围困住了,你就给我打。”
“可要是盛淬不出来,盛淬就是稳得住呢?”阮今朝抓着桌案边的小旗帜,走到程国大营,“穆厉不想打,我们出手了,那么我的意思是,直接赌一把,能不能把穆厉给抓了。”
司南被这句话震的问问张开,“抓谁?”
“擒贼先擒王,抓穆厉。”阮今朝说:“第一句,我们就奔着抓穆厉去,主攻,不要分开任何的战力,程国现在的军力集结的并不多,我们现在能用的有五万,后续还会有人过来。”
“不可,还要考虑到别的边塞,西地大宜这两年未动,被赶出去的人一直都想再次打回来,这样太冒险了。”司南说:“今朝,要用这五万人把人都赶走,这不是耐力站,是脑力站。”
“我知道是脑力战,所以才这样做。”阮今朝把小旗帜放到程国大营,“程国难道会把所有的兵力都放到这个小小的战役上吗,说白了,这个战役无非就是穆厉的登基台阶,一旦打的不可开交了,程国的百姓是绝对不会答应了,朝堂的大臣们,也会偃旗息鼓下来,我们抓穆厉,是在帮他,只要第一场主动出击,让程国看到我们大宜的愤怒和决心,他们必然会退缩,不是怂,而是会考虑值不值得。”
司南呢喃,“值不值得。”
阮今朝说个对,“就是这样的,穆厉不打是真的不想,是怂吗,不,是觉得不值得,如果打大宜,拿下北地对他真的利大于弊,我怕不是回来和你在这里商议的,而是直接来驰援的,再则,我是女子,父亲在京城逃走,我必须最快打出功绩,所以我们要在一起,到时候两份功绩都算在我一个人头上,这样李明启在庙堂之上,才能名正言顺的袒护我。”
司南这才顿悟过来,不是他的办法不好,而是人分开了,到时候功绩不够。
阮今朝说:“怎么,你我是兄妹,难道你还在乎这些功绩了。”
“我就说你进来就叫哥,就是哪里都透着古怪。”司南抱着手看她,“把你想说的都说完。”
阮今朝拿着另外一根长条|子,划过沙盘,如同勾勒出来一条路线,“这条路不安全,父亲要是走,就应该是从这里去找盛淬了。”
“找盛淬?”司南说:“你确定吗?你见过父亲吗?”
阮今朝摇头,“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追上了父亲,没有的,我若是追上了,只要没死,都回不会让他走的,他走了,或许,是去找盛淬。”
司南发自内心说:“盛淬我们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这不能活抓。”
阮今朝摇摇头,“你忘记了,盛淬有病。”
阮今朝说:“你舍得的情况——”
“我舍得。”司南想起不想的说,“你去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沈简的,若是你有个万一,我会让沈简给你守|寡的、”
阮今朝捏紧了手中的长条|子,“我去没用,小佟来了,让他去接近盛淬,盛淬是有隐患的,我们好好研究一下,只要他倒下了,那么穆厉就会把他送回秀都,到时候穆厉,我们二打一应该能赢。”
司南说:“你说的是最好的情况,万一穆厉懂呢,打两次他就掌握了呢。”
“那就打。”阮今朝说:“我们开局了,他有所求就会让来说,既然没说,那么就是我们帮不了他,只有和他打,才是真的帮他,你不觉得,穆厉其实要的台阶,就是开战吗?”
司南目光一晃,“什么意思,你别青天白日给我讲鬼话,我害怕。”
阮今朝说:“穆厉不想大,他其实就想做皇帝,他要打我们就打了,他知道我们两国签订了停战协议,他来开局,就是不讲信用,因此,我们打破这个僵局,是在借了他的难处,只要打了,他就能还手,对着秀都内部就有交代了,至少他不是个怂货帝王,也算是让秀都百姓知道了,他这个太子殿下,是有把北地,也就是琼州拿回去的决心的。”
“输赢不重要,态度最重要。”阮今朝说:“看着是战局,实际上这也是权谋局,打,要打,真的要打起来,我们也不要手软,总之,就一句话,你觉得那日动手好?”
司南说:“我们的人过去,要四日,他们必然会发现,若是我们把这个四日缩短到了两日,那么赢面就更大,因为程国从后面叫人来,要三日光景。”
“没必要,他们要是快了,那么倒是我们寡不敌众,就正常的发兵过去,越快越好。”阮今朝说,“怎么,现在轮到你发号施令,你还怂了?”
司南哟了一声,“我怂,好妹妹,你点头,咱们现在就能点兵出发。”
“我当然可以。”阮今朝说:“后方有沈简,还有佟文,北地的人,怎么都是要给面子的,很快朝堂那头的圣旨也是要跟着来的,只要我们能稳住这开门赢,那就是万事大吉,对了,军营之中那些腌臜事情都处理干净没有?”
司南说:“我出手,还能没有干净的。”
兄妹二人正说着,一声今朝传来,柳珏走了进来。
“柳大哥。”阮今朝招呼,“这段时间北地辛苦你了。”
柳珏摆手,“辛苦你哥才是。”他看司南,“少帅,两万人已点好,随时可以出兵。”
司南嗯了一声,扫了阮今朝一眼,“走吧,阮大姑娘。”
阮今朝跟着司南走了出去,柳珏紧随其后,周围的人看着三个人出来,都是站在原地不敢动。
司南背着手,眸子阴沉沉,他扬声:“点兵!”
阮今朝见侧眸的司南,“怎么,要封我个什么官?”
“一声大姑娘还不显摆你了?”司南说:“还是老问题,小胖跟着谁?”
边上的东雀翻白眼,“小胖跟着沈简那狗东西走了,别想了,去过了几日好日子,不肯来过苦日子了。”
阮今朝看向东雀,想起李明薇在路上送来的密函。
——你让东雀去程国大营。
她开口:“东雀,你和穆厉那头熟吗?”
东雀喉头一紧,司南接过话头,“东雀这次就在后方,不去前面,盯着你就够要命了,加个他,我不得——”
“少帅!”柳珏冷声,不许他说不吉利的话。
司南没了声,柳珏耐心和阮今朝说:“你想想以前在战场,你和东雀一左一右跑,少帅差点没气得半死,这次,就听少帅的。”m.χIùmЬ.CǒM
阮今朝嗯了一声,目光深深在东雀脸上走了一圈。
李明薇那样说,肯定是东雀去了,能够解决什么大|麻烦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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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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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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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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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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