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改口学着东宫那头对他特有的称呼,言语哀求起来,拱手作揖,惹得边上人目光凝聚而来。
“大公子,我家老太爷想请您过去一趟呢,咱们这些做下人不容易,可否请您可怜则个,稍微移步呢?青天白日,难不成我家老天爷还敢对您不敬吗?您是何等身份,这满秀都谁敢对您不敬的……”
沈简直接拒绝,“凭什么要移步,不去,我们不去,我们饿了,我们要吃饭。”
他声音逐渐大起来,用最直接的方式,表示对跟前管事的不满,“可怜你,凭什么可怜你,你不是大宜人,又不是东宫人,你有什么脸在谢大公子跟前卖惨?你配吗?你瞧瞧那那大脸配入谢大公子的脸吗?”
沈简边说着,拎着酒盏小酌半口,神色愈发冷漠,“帖子落到东宫,却又找事将太子绊住在宫中议事,偏偏你们薛家又是内阁人,还要我朝着深处说?帖子既到东宫亏得有个谢瓷兰,否则还真的要被你们家说些是非出来了。”
按照惯例薛家的确是给穆厉明面送了帖子的,反之,穆厉在东宫设宴时也是走模样,该发的帖子都要落到没个官员手中的,去不是那不都凭自个意愿了。
偏偏从沈简口中将话头跑了一遍,倒是成了薛家要逼着穆厉在今日出洋相,谢宏言是来救场的,救场还惹得薛家人不高兴,当家主事的要把谢宏言叫过去为难一两句的架势。
打穆厉的脸是不是打谢宏言众人不清楚,但惹了谢宏言妥妥就是惹了那位狠辣手段的储君却是板上钉钉的。
沈简拂袖连说了几个去去,要把那管事轰走。
沈简丝毫不管周围看热闹的气氛,对着管事说:“谢大公子是什么身价,即便真的是要请他说话,也换个上得了排场的人来,这知道的,是觉得你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谢宏言身份尊贵。”
“这不知道,还以为你家是要借着打他的脸,几巴掌落到你们储君脸上去,到时候一问问谁授意的,你怎么说,说是你薛家的主子?”
说罢,沈简垂眸,眼底笑意更深,“我倒是不知道,臣还敢逆储君的,莫不是后面那薇尊贵人,皇权家的人授意的?”
沈简几句话下来,直吓得那管事额头大颗汗珠滚落,当即就要下跪磕头求饶命。
边上黄沙眼疾手快把人抓着,拍拍那管事的肩头,打哈哈圆场,“我世子爷素日不这样,大约是喝高了,他有病你不要和他计较!”
管事觉得这不是有病的人能说出来的话,黄沙嘘了一声,“你让让他,我家世子爷心气高,惹急了要抽抽的,谁摊上了谁倒霉的。”
黄沙带着管事朝外走,“这样这样,我陪着你过去,和你主子说道说道,保证你全身而退。”
说罢,黄沙的声音也高了些,“老伙计不要害怕,我们世子爷就这脾性,同咱家陛下说话也这架势,不要多想,走走走,我陪你去说项去。”www.xiumb.com
热闹慢慢散去,沈简继续动筷子,挨着他坐的官员好奇开口,小心翼翼给他斟酒发问,“世子爷同大宜皇室关系很好吗?”
“看和谁比了。”沈简拿着勺子搅动跟前的鸽子汤,煞有其事地说:“若和这位谢大公子比,我自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公子要是混得好,没准以后大宜的下一任皇帝,就是他的亲表弟呢。”
谢宏言差点别呛住,这话要被有心之人听去说给李玕璋听,这就是谋逆之言了。
另一人跟着问:“诶,那位周小郡王今日怎么未来?”
沈简摆摆手,言说惹不起,“那位是咱们陛下那头的近亲之子,我更是得罪不起的,这不是要启程回去了,买些喜欢的小物件去了。”
他是想把周闻带来的,结果周闻死活不来,一副嗅到血腥味似的跑的飞快。
谢宏言只觉得丢人,低头自个吃自个的,见着沈简把自个身价性命洋洋洒洒的交代了一遍,陡然一句话丢他跟前。
沈简似笑非笑说:“表哥,穆太子来接你回去的时候,能不能让我蹭个车辇,我看你那马车豪奢的很,成不成?”
谢宏言今日来是的架势,众宾客都是看破不说破,沈简这句话点的很重要。
穆厉今日来不来,来则搞事,他们能跑则跑,若是不来,那用完饭该怎么玩就怎么乐。
谢宏言同沈简目光碰撞了下,转而问,“表妹呢,怎么未见她来,她不是最爱热闹的?”
“表哥只管放心,要是一会有热闹她准来。”沈简就说,说罢下巴扬扬,等着谢宏言回适才的话。
谢宏言沉默了下,想着穆厉昨日说要回程了,派人去同他说一声,他自然来接他,当即点点头,给出模模糊糊一句话,“他说了来,只是事多,他言出必行,说来肯定来。”
这话一出,看热闹的宾客们立刻如同适才的沈简附身,埋头猛吃。
吃,吃了就跑。
大菜未上,外面就有人说元首辅来了。
沈简按住谢宏言,阻止他想去看的目光,开扇用二人能闻的声音说:“不熟,我们同那位不熟,你看了,就熟了,这一熟,本是没有关系的助力,就会变成一道的势力,来,多吃点大公子。”
沈简指尖蘸了酒轻轻点在桌案,他没点一下就眼底笑笑。
第一点、沈简在内的势力。
第二点、阮今朝在外的势力。
第三点、他能所用的穆厉势力。
第四点、元首辅的势力。
谢宏言见着沈简还轻轻点了两下,露出询问目光。
沈简无声说:“程帝,穆厉。”
谢宏言思索片刻,凑过去问,“不破不立,如何破?”
“女表子要做,牌坊要立,慌什么。”沈简洒脱说,“来,多吃点。”
谢宏言按住沈简的手,“一会你若说肚子不舒服要跑路,我绝对把你一刀刀的活刮了。”
沈简被谢宏言冷厉的目光弄的脸色微变,谢宏言撑着下巴,眉眼还是那副柔笑模样,话音已低沉许多。
他指尖点点着桌案,点一下说一个字。“好表弟,不要把表哥惹火了,特别是今日,昨日遭了你的道,今日你利用我无所谓,该动的动,不该动的别玩火。”
沈简也笑了,“表哥这话我是不懂,什么遭了我的道,心有疑而不言,我挑了也比旁人来挑唆了好,我好心挑脓包,大公子不谢我,怎么还要凶我了?”
一声沈世子传来,元铭两手搭在二人肩头,“走走走,换一桌吃去,我祖父来了,我可在我祖父面前给二位说了许多好话呢,我带你们去我祖父跟前认识认识!”
沈简、谢宏言被此话弄的一惊。
沈简反手捅到元铭身上,“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元铭嗷了一声,“你可晓得,我为了把我祖父弄——”
谢宏言夹着片蜜糖藕给元铭塞嘴里,元铭蒙住,还未回神就见二人丢了筷子自己走了。
元铭嚼着蜜糖藕看一桌子人,“怎么了,谁惹这二人了,你们别乱来啊,一个要死不活的,一个去穆厉跟前红个眼,咱们都得死的渣渣都不剩的。”
围着一桌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就晓得两个人窃窃私语,沈简吃的毫无体统,听着元铭的话更是摇头。
元铭诶了一声,掉头去追,吼的声音极大,“二位,二位不给我面子,给我祖父个面子如何?”
沈简和谢宏言对视一眼,沈简退后半步,谢宏言同元铭招招手。
谢宏言笑的和煦,“来,你过来,我同你说两句体己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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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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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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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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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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