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小马哥紧锁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路轩悟到了其中的意思，有点少，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没有立刻加价，而是静静等待着小马哥的反馈。
如果他立刻就再往上加价的话，那小马哥肯定还会再往上加，然后再开始讨价还价，最终商议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位。
但是只要小马哥先说，那就直接到还价那一步了。
同时，路轩也能判断出小马哥的底线是多少。
最终小马哥开口了，他咬了咬牙说道：“一千，这件事我就从此再也不插手。”
路轩笑了，轻轻摇了摇头。
小马哥却是脸色一变，“一千块钱你们不会都拿不出来吧。”
路轩静静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然后缓缓说道：“小马哥，你误会了，我们要交的是保护费，不是就这一次。我们交过保护费，那以后就要劳烦小马哥和兄弟们偶尔过来照看一下了。”
“嗯，我本来也是这个意思。这一片儿我算是说话最好使的一个，只要跟其他兄弟说一声，没有人再会来找你们摊子的麻烦。”小马哥解释道。
“奥！”路轩点了点头，随后说道，“那这样吧，小马哥，一个月一千，你和你的那些兄弟平时也可以过来撸串儿，直接给你们打五折，但是小马哥得帮忙想个办法恶心一下自助烧烤的那个老板。我也不是喜欢惹事的人，但是他都叫人找我们麻烦了，我自然也得还一份礼回去。你说是吧，小马哥？”
“这——不行！刘胖子和我们都认识，我帮你们已经算是对不住他了，这个我做不出来，最多装作不知道。”小马哥摇头拒绝了。
“小马哥，这个月马上就结束了，还剩不到一个周。”
“本来这七天我们是打算按照常比例交保护费的，但是小马哥你只要去恶心一下那个老板，也不用弄出太大的动静，只要帮我们报仇，那这个月我们兄弟也是一千块钱如数奉上。小马哥，这个可要认真考虑考虑，甚至根本不需要你自己出面，就多得了一千块钱。”
“小马哥，你想想，这一千和兄弟们吃个饭，泡个澡，蒸个桑拿岂不是舒舒服服。”
小马哥又沉默了，也代表着他确实被路轩的话打动了。
其实路轩在心中好奇，这个小马哥混得到底有多惨，这么点钱就能让他反水。
不像盛子叫来的刚哥，开口就是一个人再加五百，难道这就是小城城中心的混混和城郊的混混的差别吗？
路轩和小马哥说话都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另一桌刚哥他们吃着烤串儿，喝着啤酒，好奇地看着这边，黄毛伸长了脖子，但是路轩和小马哥的谈话内容他们还是听不清的。
不过，他们也在好奇，路轩和小马哥竟然没有发生矛盾，好像现在的谈话，学生摸样的路轩竟然占据了上风。
小马哥正在犹豫着什么。
光头刚哥把丛日盛招手叫了过去，问道：
“你那个同学什么来头？”他示意的人是路轩。
“没啥来头啊，我同学。”丛日盛疑惑，“刚哥问这个干嘛？”
“就是好奇。他家什么条件？比你家还好？我听你叫他——轩哥？”
丛日盛摇了摇头，说起家庭条件，如果只从经济条件讲，他家应该是31班，或者从整个一中来说，都是数一数二最好的那种。
“他家应该算一般吧，不算好也不算差。”
“那你为什么叫他轩哥？”
“他成绩好啊！刚哥你可能不知道，他是我们一中文科全年级第三。”
“一中，年级第三？”刚哥着实惊讶了。
青城一中，小城最好的高中，在里面如果排进年级前五十那都是妥妥能进重点大学的好苗子，如果是前三，那清北基本有望。
一中，小城学生人才的聚集地。在小城，无论谁，看到你是一中的学生，不夸两句都对不起你身上的那身校服。
“嗯！”丛日盛点点头，“他本来就是考进一中的，不像我这种花钱进去的。不过刚来时他还是我们班里的中上游，上学期开始，就一下冲到班级第一了。”
“卧槽，班级第一不应该戴副眼镜，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学习吗，他那个样子，抽烟喝酒看着比我还熟练，他妈的怎么考的第一！要是当初我也能进一中，我他妈还用跟着在这瞎混。”黄毛听了反应十分之大。
“咳咳，龙子，瞎说什么呢。”栗子头青年提醒黄毛。
黄毛看了看光头刚哥，陪笑道：“刚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主要就是想表达一中分数线降一半我都进不去，那个家伙一看就不怎么学习，为什么就能轻轻松松考个班级第一。”
……
“行，我答应了。”
“成交，小马哥，以后还请多多照顾！”路轩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钱到月底再给，以后每个月都是。这样也为了一种情况，那就是如果一个月我兄弟都能安安静静做着生意，那月底时这个钱一天不拖，一分不少，但是如果出现了点意外，被其他人搅了场子，那发生这样的情况就得算小马哥的责任了，损失的费用就得从这一千保护费里扣。小马哥，这个是必须条件，我首先得确保生意能正常继续做。”
“如果自助烧烤那个老板再叫其他人搅我们的场子，小马哥就得出面了，到时候视情况加钱。”
“小马哥，我的兄弟也不是吝啬的人，自然不会亏待了小马哥以及你的那些兄弟。”
滴滴！
城管的车停在了烧烤摊的面前，从车上下来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那个暑假帮过路轩把烧烤摊位置换到这里来的李哥。
“李哥！”路轩见到李哥过来，赶紧站起来上前招呼着。
光头刚哥他们几个看了一眼就照常撸串儿，也没有主动打招呼的意思。
倒是小马哥几个青年见了城管李哥之后都“腼腆”僵硬地打了个招呼。
“原来是你们几个，怎么，又来闹事？”李哥笑眯眯地看着几人问道。
“哪有哪有，李哥，兄弟们就是过来撸串儿了，他的串儿好吃！”小马哥陪笑道。
这几年他们没少被城管收拾，但是敢怒不敢言，见了面还得陪着笑脸问好。
“小路，就是他们几个吧？放心，有我在，闹事的一个也跑不了，我直接开车把他们带到警察局，都省的警察再过来跑一趟了。”李哥一点也不客气地说道，导致小马哥脸色都僵住。
尼玛这城管管的也太宽了吧，你们是有多闲，连警察的业务都承揽了？
“李哥，没事了，他们就是过来撸串儿的。”路轩笑呵呵地打着原厂。
虽然李哥态度十分热情，但是他和小马哥这群社会上的混混也暂时达成了和解协议，自然不能再把他们转手卖了。
李哥见路轩这么说，还以为路轩当着这群社会不良青年的面有什么顾忌，把他拉到一旁说道：“你不要有什么顾忌，只要你说明了，我保证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以后也不敢过来报复闹事，找你麻烦的。”
路轩嘴角动了动，李哥还真是积极的离谱。
他摇了摇头，对着李哥郑重说道：“真不是，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找来闹事的，但是他们就过来喝酒吃串儿。刚才打电话叫李哥过来真是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路轩说着，摸了摸另一边的裤兜，掏出一包没开封的玉溪塞到了李哥手里。
李哥看了一眼，也没拒绝，只是又问道：“小路，他们是不是还没给钱？还有那个光头，一看也不是啥老实人，你担心也正常，这样，我帮你看着，他们敢吃霸王餐你就直接报警，我给你拦着人。”
“李哥，不用的，我都认识。”路轩对于李哥的热情也为难了，他本来就没打算收钱的，要是李哥这么做，这件事反而不好办了。
好不容易才劝服了李哥先去巡逻，路轩答应如果这里出什么事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李哥才上车离开了，上车之前还威胁了小马哥他们一句，同时给刚哥他们也投去了警告的眼神。
路轩回来简单跟他们说了一句，如果李哥过来问，就说钱已经提前付好了，当然这顿烤串儿算是路轩请他们吃的。
路轩让丛日盛去超市买了两包烟，然后加入到社会不良青年的桌上一起撸串儿喝酒了，抽着烟侃着流氓嗑，听着不胜酒量喝大了的社会青年吹着牛逼，路轩很快就和他们勾肩搭背聊到一起，那些人已经开始和路轩称兄道弟了。
可惜路轩志不在此，因为这当中他年纪最小，别人都叫他一声小弟，这让他很不满。
我拿你们当儿子，你们竟然让我做弟弟，门都没有！
……
地理课，老班的课。
距离下课还有三分二十秒。
别问为什么可以把时间精确到这种程度，相信每一个有过上课经历的学生都深有体会。
就连教室墙上挂钟秒针走动和下课铃声差多少，基本上每个同学都知道，有点甚至可以精确到半秒。
但是对于上课铃声和指针情况就有些模糊了，下课时间同学们是不关注秒针的，只关注分针到下一个点数前还有几分之几的距离，判断时间来不来得及上一趟厕所。
即便是来不及，只要上课铃没响，老师没进教室，那这个厕所就能上。
除非出门撞到老师，胆子小的就往回跑了。
“接下来还有几分钟，我来说一下运动会的安排情况。”
“咱们文科班男生少，所以这次男生又得全员出动了。”老班在讲台上说道，下面女生笑着，男生都苦着脸。
路轩眉头挑了挑，他连自己报了什么项目都不知道，那次钟成俊统计的时候，他内急上厕所了。
走的时候说，随便给自己填两个，不是长跑就行。
其实路轩也不是不能跑长跑，只是嫌那玩意儿太累了。
“下面我来核对一下田径报名名单，一百米：钟成俊……八百：丛日盛、路轩；一千五：赵云、路轩！这是男生的，没有问题吧？”老班笑着看向教室里那群可爱的孩子们。
路轩举起了手。
“路轩，你有什么问题？这次你报的两个都是长跑，能行吗？”
“不行！”路轩苦着脸说道。
“？”老班只是日常询问关心一下，哪想到路轩回答如此干脆。
“老班，能不能给我换两个？”
“可是咱们班男生供不应求啊！”老班一个地理老师也用上了政治术语，“我记得你高一就是参加的长跑，老师相信你。而且，比赛第一，友谊第二嘛！”
“老师，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下面的同学提醒着老班。
“奥，我说反了吗？对对，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尽力而为即可。路轩，你也不要有太多的心理压力，长跑只要你坚持下来，那就已经赢了。更何况，你也算是咱们31班的牌面，万一拿个第一回来，那岂不是说明我们31班都是文武兼备，好了，就这样定了啊！下面我来说一下女生的情况。”琇書網
……
路轩无奈地做回椅子上，悲伤的叹着气。
他发现夏语汐正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捂嘴笑。
“笑，笑你个大头鬼啊！钟成俊那个狗东西，我跟他说了不要给我报长跑，结果全给我填的长跑，看我下课怎么收拾他！”
“呃，嗬嗬嗬！”夏语汐笑着，“其实不怪他。”
“那还怪谁？”
“是我帮你填的。”夏语汐说完就把身子偏到了过道，远离路轩。
“好啊，原来是你在谋害朕。”路轩听完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作势要找夏语汐算账，哪管还没有下课，哪管老班还在讲台上。
“老师！”夏语汐举手发言了。
路轩瞬时收回手，装作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夏语汐你怎么了？”
“奥，我忘了自己报了哪几个项目，老师你点到我名字的时候大点声，我记一下。”
……
“你又在笑什么？”路轩发现姜颖也在一旁捂着嘴暗暗偷笑，他没好气地问了一句，“你不是也帮我报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一中的校园运动会又称体育文化艺术节，可不止单单田径项目，各种球类，集体项目，还有艺术展示层出不穷，路轩前世高中三年经历过三次运动会，都没有弄清一中的体育文化艺术节究竟有多少项目可以参加。
反正那三天整个校园都充斥着欢声笑语，青春洋溢的少年少女们都大展风采。
“同桌，你的意识很敏锐嘛！”夏语汐见路轩收敛起来，凑过来笑嘻嘻地说道，“我们还给你报了百米画卷、书法展示、班级十人大绳比赛、还有男女双人呼啦圈，还有什么来，让我想想！”夏语汐挠着头。
“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同桌，生怕累不死我是吧？”路轩咬牙切齿地说道，看着两人的目光已经变了。
如果不是老班还在讲台上，他保不准要把夏语汐头按在椅子上摩擦。
姜颖肯定是被她带坏的！
铃铃铃！
没等老班说下课，夏语汐就提前预知到危险，“嗖”地一下冲出了教室。
老班都没反应过来。
夏语汐从后门冲出教室，然后又从前门探出脑袋，“老师，我内急，上个厕所！”
再然后就跑了。
“嘿嘿！”夏语汐已经跑了，但是路轩旁边还有一只可怜的小兔子，能欺负一个是一个，反正现在路轩占理。
“你说这件事怎么解决吧？”路轩不怀好意地盯着姜颖。
“老，老师，我也内，上个厕所！”哪知姜颖也举起手，结巴着弱弱说道，然后低着头红着脸跑开了。
路轩坐在自己座位上愣住了。
他突然感觉全班所有人都向自己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作者题外话】：补回来了，今天万更，就这样，继续卡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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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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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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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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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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