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姓孟的脸上竟然多了好几条血痕,这蝙蝠倒是有些邪门。
“我他妈的!”姓孟的大声怒吼,打开随身木盒,取出一对手掌大小的黄铜碰铃,双手一合,碰铃发出“锵”的一声响。
那些个在屋内乱飞的蝙蝠顿时扑棱棱摔了下来,众佣人赶紧扑上去将其一一打死。
“哼,装神弄鬼的玩意!”姓孟的一脸冷酷地将碰铃收起。
我微微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人还会咒音。
所谓的咒音,是我们行内的叫法,是念动咒语发出的奇音,例如佛教里“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也是咒音的一种。
不过这姓孟的,发动咒音的方法比较特别,是事先将咒语用秘法刻在一对黄铜碰铃上,继而以击打碰铃发出咒音,一举将十数只蝙蝠震晕了下来。
贺九爷等人看到这神奇的一幕,不由得又是震惊又是佩服,纷纷赞叹不已。
刘飞鹤谦虚了几句,他几个徒弟却是脸上露出微笑,颇为得意。
“怎么样,我这手还行吗?”姓孟的傲然朝我道。
我点头认可:“嗯,碰铃还行。”
这可不怪我毒舌啊,实话实说,要是他能不靠那对碰铃就能发出咒音,那还值得一看。
“你……”姓孟的气得脸色通红。
我没理他,径自去看那些个被打下来的蝙蝠。
这时屋外的护卫突然齐声惊叫:“怎么回事?”
我随着众人出去,只见夜幕中居然起了大雾,而且那雾气并不是常见的淡白色,是那种蒙蒙的灰黑色,向着别墅包围了过来。
这场雾起得诡异,阿彪刚刚已经查过天气,这一带天气晴好,并没有大雾。
佣人们神色惊惶,低声议论是不是有鬼作祟,被阿彪呵斥了一句,这才闭嘴。
然而没过多久,就有一人突然大声尖叫:“鬼……女鬼!”
“还胡说八道!”阿彪一巴掌抽了过去。
谁知更多的人惊叫了起来。
只见雾气已经蔓延到距离别墅二十米开外,二十米以外的东西已经全然看不清。
在雾气的边缘,有几棵枣树,月光照下来,见树旁立着个白乎乎的人影,一头长发披肩,隐约是个女人。
我认出是个纸人,掩在这雾气中,倒是颇为阴森吓人。
刘飞鹤也高声道:“大家别慌,是个纸人!”
话音刚落,雾气中传来几声凄厉的女子哭声。
佣人们害怕地直哆嗦,说这哭声他们听过,经常在晚上出现。
贺九爷皱眉问:“这声音我也曾听到过,都是幻听?”
刘飞鹤有些迟疑:“虽说锁魂阵已经被破,但游魂回廊一时半会儿还瓦解不了,这亦真亦幻,委实有些难以分辨。”
我接了一句,说是真声。
那姓孟的嗤的笑道:“你吹什么牛,你知道分辨真幻音有多难吗?”
我回:“连真幻音都辨不了,还是回家抱孩子去吧。”
把姓孟的气得脸色发青。
贺九爷赶紧打圆场,问现在应该怎么办。
刘飞鹤摆摆手笑道:“九爷不必担心,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就在屋里以逸待劳,看对方究竟捣什么鬼。”
贺九爷听得连连点头。
刘飞鹤又朝我拱了拱手:“陈小友,咱们商议一下对策,不过凡事最忌讳各自为阵,咱们还是要选出个主帅,一切听从此人命令行事为好。”
我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这是怕我等会儿不听他命令捣乱,先用话挤兑住我。
“也好,那我当主帅怎么样?”我笑问。
那姓孟的哈的一声,轻蔑道:“就你?你也配跟我师父相提并论?”
我不理他,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刘飞鹤。
刘飞鹤沉吟道:“本来让小友当主帅也没问题,只是今晚的事情错综复杂,颇为凶险……”
贺九爷从身后碰了一下我,低声道:“小先生,刘大师毕竟经验丰富,看在我面上,咱们不要内部起争端。”
既然是事主要求,我一笑让步,说那也成。
于是刘飞鹤开始调度人手,让十二名护卫守在院中,阿彪在客厅守着贺九爷,其他佣人各忙各的,煮茶做点心,做好后勤。
至于我,被安排的任务和阿彪差不多,只负责保护贺九爷,其他事情无需我多管。
我乐得轻松,挑了块糕点吃着,见刘飞鹤师徒几人在那嘀嘀咕咕商议,晃到门口,发现那雾气已经越来越近,已经距离这边不到十米。
一具纸人立在雾气处,若隐若现,鬼气森森。
守在院里的护卫显然都没见过这种场面,脸色发白,都是面露恐惧之色。
这时,刘飞鹤师徒终于嘀咕完毕,五人来到院中。
贺家这栋祖宅占地广阔,光这院子就比普通人家的别墅要大上数倍。
刘飞鹤背着手,在院中转了几圈,然后选中了一处地方,他手下一名弟子立即开始往地下插小旗。
这旗子是那种巴掌大小、黄布织就的令旗,一般是在布阵时所用。
另外一个弟子捧出一个木盒打开,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排白森森的钉子,大约寸许长。
此时贺九爷和阿彪也从屋里出来,好奇问:“那是什么?”
那姓孟的神秘一笑,道:“这是白骨钉!”说着,取了一枚骨钉在手。
贺九爷和阿彪是外行,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其实这哪是什么白骨钉,只是鸡骨钉而已。
真正的白骨钉,是要取人骨制成长钉,而且还要经过咒文雕刻,再加繁复的工序炼制,十分难得。
而鸡骨钉,可以说是白骨钉的简易版本。
鸡是一种阳气很强的生物,像鸡血和鸡骨,被取出一年后阳气都不会消散。
民间有句老话,叫做“杀鸡儆猴”,其实这句话最初就是从我们行内传出的。
所谓的杀鸡儆猴,并不是说让猴子看到鸡被杀而害怕,而是杀死鸡,让对阳气十分敏感的猴子,感应到鸡身上的阳气突然剧烈波动,对其造成一种十分巨大的震慑!
我也没去说破,只是在旁观看。
那姓孟的将鸡骨钉一枚一枚埋入土中,见我看得仔细,冷笑道:“看得懂么你?”
“不就是三阳伶仃阵。”我回了一句。
那姓孟的脸色一变,嘴唇动了动,似要说什么,正在这时,前面的护卫突然起了骚动。
“过来了过来了!”
原来那雾气已蔓延到了院门外,那具纸人更是越走越近,到此时她的面容已经可以看清,画得精巧细致,容颜清秀,果然又是贺家二小姐贺浅雪的样貌。
只是这张脸配在纸人头上,总觉得说不出的阴森。
贺九爷怒极:“谁去把她打掉,重赏!”
刘飞鹤忙道:“不可!”
但为时已晚,已有两个护卫急于邀赏,掣出制式短棍,大喝一声,扑了上去。
只见一阵浓雾翻滚,那二人顿时被吞没,消失不见。ωωω.χΙυΜЬ.Cǒm
其他人连喊那二人名字,却是半点回音都没有,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那纸人立在那里,微微摇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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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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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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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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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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