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
隔着还很远,闻轻小跑着过来。
彼时,曲鹤元正坐在正厅里,和向槿玉说话,听到那声外公,曲鹤元条件反射的拄着拐杖站起身,离开座位。
闻轻小跑到正厅外面,就收敛了步伐,改为慢走进来。
她也是后知后觉。
不过也怪她,老是没有自觉,忘记自己是个孕妇,果然女人怀孕不能太轻松,不然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外公,我听老夫人说您过来了。”她走了过来。
曲鹤元拉着闻轻:“来,款款坐这里。”
“好。”
坐下后。
曲鹤元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听向槿玉说你怀孕了?”
闻轻抬头看向坐在上座的商老夫人。
向槿玉接收到闻轻的目光,点点头:“我刚才跟他提起了这件事。”
闻轻只是好奇外公怎么知道,本来还猜想是不是曲郁尘说的。
她对曲鹤元点点头:“嗯,有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那岂不是……”曲鹤元忽然想起,不久前闻轻被带来港城时,刚经历过坠海。
这时,向槿玉冷不丁搭腔:“你想想那时候的流清。”
曲鹤元怔愣了一下。
其实不用向槿玉提醒他,他就已经想到了当年,徐流清那时候怀女儿的状态。
“这也太惊险了。”曲鹤元一脸担心。
闻轻摇摇头:“外公别担心,我没事的,肚子里的小豆芽也好好的。”
“没事就好,这都是万幸。”
曲鹤元语重心长的叹了声气,眉间的雾霭慢慢散开,对闻轻说道:“这样的状况,你被接回燕京就应该好好休息才是,谁知道那个混账……”
一提到曲郁尘,曲鹤元就各种来气。
曲鹤元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这才继续说道:“那个混账,我已经将他关起来了,那些人会看紧他的,你接下来就安心和商应寒举行婚礼。”
曲鹤元为了让外孙女安心,还说:“这几年内,我都不会让那混账出港城,即使他出港城,恐怕也是把他送到国外去。”
话说到这,又立即绕回来:“他一向不服管教,要是把他放在国外我还不放心,在港城,我的地盘上,只要我活着的一天,我就能把他管得死死地。”
这就是曲郁尘一意孤行带走闻轻的代价。
这代价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
但从此以后,曲郁尘更难再见到闻轻。
一旦被曲鹤元限制了自由,就很难再出港城。
闻轻抿了抿唇,想到那天在波兰医院里,和曲郁尘聊的那些话。
她觉得,外公的做法是对的。
曲郁尘没有说过要放下,他只是不甘心。
掠过了曲郁尘的话题后,曲鹤元再次提到了婚礼的事,期间还提到,蓝曲琳给他打了电话这事。
话题到这的时候,闻轻已经开始慌了。
她紧张兮兮的问:“外公,你跟妈妈说我怀孕了吗?”
曲鹤元眼珠子转了转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那就好。”闻轻拍着胸脯,稍微松了一口气。
“款款。”
“啊?”闻轻反应呆萌。
曲鹤元笑着问道:“你爸妈是不是都还不知道,你已经是向槿玉儿准媳妇这件事?”
闻轻表情僵住。
然后点头。
“点头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呢。”
曲鹤元立马说:“款款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一个字都没提。”
要不是商应寒那小子,提前跟他打过招呼,他肯定当时在电话里就说了。
女儿鲜少给他打电话。
一年都没有一回。
他也联系不上女儿,只能等她来联系他。
这回是因为要回国,女儿总算给他打了今年的第一通电话。
因为亏欠流清,后来女儿也很疏远他,甚至添了蓝姓也不用曲姓,不过曲鹤元也不怨,反正当年种种结局都是他造的孽。
接下来,向槿玉和曲鹤元则讨论起婚期选哪一天合适。
闻轻不太懂怎么看日期,旁边有林嫂不停送来吃的来,闻轻就专心吃好吃的,在他们问起她意见的时候,顺便搭上一句。
这天晚上,曲鹤元在商家老宅下榻。
人上了年纪,不宜在途中奔走一整天,需要好好休息。
-
入夜后,商应寒踏着夜色归来。
他脱了身上的长款西装外套,搭在落地衣架上。
抬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领结,换鞋走到闻轻身边:“有没有饿?”
闻轻抱着手机正在跟苏慈宴发消息,转头看着向她靠近,却没有完全靠近的商应寒。
她喊道:“五叔。”
然后回答:“没饿,晚上吃了很多。”
“今晚回来住习惯吗?”他见她身上没有毯子,起身去拿了毯子过来,盖在她身上。
“一直都很习惯。”她还挺喜欢老宅的。
在他坐下后,闻轻下意识的就往他怀里靠。
商应寒不着痕迹的避开:“我刚回来,身上寒意重。”
她才不嫌弃,只是商应寒更注重。
她说:“五叔,今天老夫人和外公商量订婚期了。”
商应寒神情温和:“你有没有参与讨论?”
“我不太懂怎么看日期,以为宜嫁娶那天就行,听过之后才知道,原来订婚期也是很讲究的。”
“老一辈讲究这个。”商应寒说:“最好订得近一些,等太久,就显怀了。”
闻轻问:“显怀穿婚纱会不好看?”
“会更累。”他说。
闻轻确实没想到这点。
随着慢慢显怀,身子也会越来越沉重,再加上婚礼是一件神圣庄重且十分繁琐的一件事,恐怕婚礼举行到一半,她就累得不行了。
叩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
商应寒蹙了蹙眉,站起身,过去开门。
闻轻有点困了,抬手打了个哈欠,把放下沙发上的脚拿下来,趿着拖鞋站起身,准备去洗漱。
刚起身,就听到外面传来商恪的声音。
“五叔,闻轻回来了?”
“嗯。”
“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你的规矩呢!”
商应寒一句话提醒了商恪。
这里是商应寒和闻轻的卧室,商恪作为侄子,如果只是孩童,到没什么,但商恪已经是一个成年男人。m.χIùmЬ.CǒM
商恪轻喘着气,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我,我应该下午回来的,但是我不知道闻轻回来了,我只是想,见见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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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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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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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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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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