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欢乐之余往往就会流露出伤感。
云风忽然就想起了地球上那个伴云来的风曾经写过的一首《江城子·记得当时情动处》,便信口吟来:
约人楼上忆吹箫,鬓云姣,信迢迢。雁字不传、无语对今宵。
记得当时情动处,梅染袖,雪凝袍。
梦来杯酒把魂销,应无聊,数鲛绡。饮尽寒霜、绕指化妖娆。
不管人间多恨事,邀明月,御风飘。
“风哥哥,你想蝶儿姐姐了么?”
善解人意的玉阁悄悄地握住云风的手,轻轻传音道。
“是的,不知道蝶儿现在怎么样了?我思念她,你不介意么?”
云风也悄悄传音道,他知道此时大家听了他的吟诵,一定心情各不同,所以不便一一解释。
“唉!要是我在远方,有风哥哥思念我该有多幸福。”
玉阁感叹道,仰望着更高更深的星空,似乎在憧憬在什么。
“真是傻丫头!难道分离好么?就像哥哥与蝶儿这样,内心有多痛,思念有多苦,你明白吗?”
“明明知道相思苦,何不珍惜眼前人。”
不断轰鸣的烟花之中,响起雪依雪花般飘逸的声音,令云风如醍醐灌顶。
的确,当你在思念一个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忽略其他人的感受,尤其是深爱你的人。
紧接着,又响起了雪依吟诵的声音:
“高楼何处弄秋箫?月华姣,水迢迢。望断湘云,辗转度良宵。
空有阮囊书锦绣,香玉案,冷荆袍。
年华谁共玉人销,恨无聊,几鲛绡。挼尽残红,莫道不妖娆。
兰质蕙心犹凤语,赏不尽,雪花飘。”
这不是《江城子》吗?雪依什么时候学会的?
无论结构、平仄、音韵、意境,都堪称佳作。
难道刚才我只念一遍,她就知道怎么运用了?
关键的是,这首词的词牌、典故,都是地球上所出现的,她怎么知道运用呢?
“哇哦,雪姐姐你好棒!你怎么也会吟诗了呢?我好羡慕你啊!”
玉阁拍着双手,羡慕地赞道。
“见你们都有了,我也试着来一首吧!”
潇湘振了振精神,又清了清嗓子,然后充满柔情地朗诵道:
“玉人月下弄寒箫,自怜姣,影迢迢。曲乱梧桐,残叶落中宵。
忆到当时魂断处,梅有泪,湿香袍。
哪堪轻别致形销,剩无聊,对红绡。散尽幽烟,谁个念娇娆?!
已寄啼痕千万里,空望雪,向南飘。”
“这……?好像我没教过你们吧?怎么你们都会了?”
云风疑惑地问道。
奇了怪了,一个个都成了神仙似的,难道都在地球上去走了一圈回来?
其实,大家的词都不应景,却充满了相思之情。
当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想到风哥哥刚才念的诗词,脑海里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
这些句子。”
潇湘如实说道,深情的脸上挂满了会心的笑意。
“难道雪姐姐也是这样?”
云风转头向雪依问道,依旧觉得太不可思议。
“你说得对,我也是这样。”
雪依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令人尤其感到其中所藏的淡淡哀伤。
“我的脑海里为什么没有诗词出现啊?呜——呜——,不行,我要风哥哥教我。”
玉阁瞬间落下泪来,噘着小嘴,拉着云风的手开始撒娇。
“干嘛呢?你不会,我还不会呢!咱们修炼之人,要那么文绉绉干嘛?”
紫玉大着嗓门,振振有词道。
“你不懂,我不和你说。”
玉阁抱着云风的手摇着不放,不理睬紫玉,继续问道:
“风哥哥,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云风拗不过玉阁纯真可爱的撒娇,只好解释道:
“这是诗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叫词。词有词牌,是固定的歌曲曲调,而词就是根据这种曲调来填写的歌词,它有固定的格律,在声调、音韵、句式、字数等上都有严格的要求。”
“因此在没有曲调的时候朗诵起来也是抑扬顿挫,格外的美。”
“如果配上曲谱,那么唱起来就是歌曲了。”
“如果雪姐姐能将这些词谱配上曲谱,并运用到她的神通之中,必然会产生不可估量的作用。”
云风无意的一说,竟是让雪依芳心一动。
云风说得对,如果我能找到这些曲谱,岂不又是一门独特的战技了么?
“云风,你有这方面的曲谱吗?”
“其实,我只记得部分词牌的词谱,而这些词牌的曲谱大多已经失传。不过,我会留意的,说不定哪天就会有意外收获。”
云风已经暗下决心,根据自己记忆中的一些词谱,按婉约与豪放分成两大派别谱上曲谱,再交给雪依使用。
雪依的古琴有了这些曲谱,在攻击神识方面说不定就会产生异想不到的作用。
当然那些地球上的古典曲谱,如《十面埋伏》、《将军令》、《渔舟晚唱》、《云水禅心》、《金蛇狂舞》、《春江花月夜》等等教给雪依,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之前雪依就使用了云风所唱的《梦中的雪莲花》来进行攻击战斗,其实效果也是非常不错的。
不过,既然想到自己作曲,何不即兴来一首《江城子》呢?
“雪姐姐,借你古琴一用。”
云风想到便做到,立即将雪依递来的古琴一横,稍稍酝酿了片刻,便扣动了琴弦。
那一刻,他想到了与蝶儿在一起散步、聊天、练剑、讨论、修炼的情景,想到了蝶儿的一颦一笑,想到了蝶儿对自己的不离不弃。
琴弦一动,那柔美而抒缓的音符,立时像清澈的月光一般委婉而深情的倾泻在人间,令人无不动容。
顷刻,满城的烟花停止了燃放,天地之间悠悠回荡的是如泣如诉的相思之情。
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此刻,触动了心思的雪依、玉阁、潇湘、云梦、蓦然,甚至是紫玉,均已泪流满面。
包括那些自诩为看惯世间悲欢离合的强者们也禁不住湿了眼眶。
那音符特有的感染力直击心扉最柔软的地方,还有多少人能够说自己是铁石心肠?
直到云风停止了拨弦,平沙城依旧到处是唏嘘之声和抽泣之声,与刚才欢乐的气氛极不相称。
“为什么?为什么?”
玉阁抽泣道,已经身临其境,仿佛自己就是那思念之人。琇書蛧
她仿佛又回到了忘忧河上,仿佛又摇曳在梵音之中,仿佛又看到了河上漂来的一叶小舟,那一身白袍的少年在吟着美妙的诗……
他伴着云来,送给她一个永世难忘的醉意;他乘着风去,留给她再也抹不去的微笑。
风哥哥,真的是你吗?
你让我等了好久!
你让我思念了好久!
你让我不得不降落人间来寻你!
你就是我面前的风哥哥吗?
玉阁已经不知不觉地靠在云风的肩上泣不成声。
站在雪依身边的潇湘却是泪眼朦胧,眼前突然就出现了自己正在看书的情景,却见云风走来笑说道:
“妹妹近日愈发进了,看起天书来了。”
“好个念书的人,连个琴谱都没有见过。”
“琴谱怎么不知道,为什么上头的字一个也不认得,妹妹你认得么?”
“不认得瞧他做什么?”
“我不信,从没有听见你会抚琴。”
“我何尝真会呢。前日身上略觉舒服,在大书架上翻书,看有一套琴谱,甚有雅趣,上头讲的琴理甚通,手法说的也明白,真是古人静心养性的工夫。……书上说的:师旷鼓琴,能来风雷龙凤;孔圣人尚学琴于师襄,一操便知其为文王;高山流水,得遇知音。”
“听见妹妹讲究的叫人顿开茅塞,越听越爱听。”
那一刻,云风的身影越来越淡,忽地消失不见……
却又出现了西方灵河,在灵河岸上,那三生石畔,那赤霞宫中走出的白衣胜雪的神瑛侍者。
风哥哥,真的是你么?
难道此生我依旧是来还你的泪么?
此时的雪依,因为有帷帽白纱遮住面容,只能看见那一滴一滴的泪水滴落下来,仿佛是这寒风之中飘零的相思雨。
她仿佛看见那一世的自己在春暖花开之时,畅游那人山人海的法门寺庙会。
突然,在人声嘈杂之中,一位英武少年望见天上飞过的大雁,立即引弓射箭,只听得“嘣”的一声,大雁应声而落,瞬间博得游人的欢呼。
“这不算什么,你能射中那流水之中和游鱼么?如果能,我就甘当你的仆人。“
一个大汉同样提着弓箭,不服气地说道。
那英武少年微微一笑,也不答话,提箭就向那百步开外的激流中的游鱼射去。
“嚓!”
河中翻起了鱼肚白,上面插着一只翎箭。
大汉一惊,却也信守诺言,半跪着拜道:
“主人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这一情景,被那一世的雪依看到,她掩嘴一笑,动人的娇羞之态立时引起了英武少年的注意。
没多久,那英武少年的父亲便来提亲,终是令二人结成百年之好。
不久,少年得罪了秦王,被发配到流沙,结识了一名能歌善舞、娇媚可人的歌妓。
这让那一世的雪依十分愤怒,不愿与之同行。
可离别之后,独守闺中的她寂寞难耐,想到与少年相处的恩恩爱爱,不由得泪从中来,写下无数幽怨的诗文。
她没想到,相思竟然是如此的刻骨铭心,如此地令人心疼。
可怎样才能排遣心中的相思之苦呢?
她突发奇想,怀着满腔幽思、废寝忘食地把诗词织在八寸锦缎上,并命名为“璇玑图”。
原来璇玑图是这样来的!
原来璇玑是指天上的北斗,而我所写的诗文就像天上的星辰一般奇妙地排列,只有懂得我心的少年,才能真正明白璇玑图的含意。
雪依在心底感叹道。
那么那少年就是那一世的云风么?
原来我与他赌气,在那一世就有。
我是看不惯他有其他的女人,可我却无法摒除心底对他的爱。
那些刻骨铭心的相思,不正像眼前那些委婉而深情的音符么?
雪依身子轻轻抖了抖,猛然发现逸雪已从兽袋中露出她那魄的狐狸头来,两眼泪汪汪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玉阁旁边的紫玉本还在对众人的抽泣和唏嘘嗤之以鼻,但听着听着,就发现自己竟然也莫名其妙地流下泪来。
朦胧之中,紫玉的眼前浮现出一些模糊的人和事,似乎那中间有一位伟岸的人物与云风很是相像。
自己一身火红的戎装,手执麒麟长鞭,跟随在那人的的身后,南征北战……
这是怎么回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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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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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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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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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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