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要不您用点饭?”万川捂着被打疼的脸,赔着笑问赵凌云。
赵凌云:“滚。”
“哎,是,”万公公老实退下了。
正屋里,传来刘氏夫人一声喊:“高老幺!”
赵凌云和江明月同时吓了一跳,他们的刘姐姐这声喊听着声音不对劲啊,这怎么听着像是高千里过世了呢?
“不会吧?”赵凌云跟江明月说:“人没了?”
江明月面色难看,手指顶着手掌心,几乎将手心硬生生戳破,所以高千里的命还是没办法改变吗?
看江明月这样,赵凌云忙就道:“别急啊,我去问问。”
三步并作两步地到了正屋门前,赵凌云也不敲门了,直接冲屋里大声问道:“怎么样了啊?屋里的人说句话。”
守在屋外的达子几个亲兵,顿时就都屏住了呼吸,等着屋里的人说话。
“人呢?”赵凌云开始敲门了。
屋门被打开,高四少从屋里走出来。
“你不行,”赵凌云抬手就把高恂给扒拉到了一旁,这位是真不行,正常话都说不明白的。
“孙大夫,孙老头,你说句话,”赵凌云冲屋里喊。
一个孙大夫的药童从屋里跑出来,仰头看赵凌云。
“边儿去,”赵凌云把药童拨拉到了一旁,一个小屁孩能知道什么?
孙大夫拿滴着水的巾帕擦着手,从屋里走了出去,抬眼看看赵凌云,可能是太了解这位的尿性了,孙大夫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人还在。”
赵凌云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问:“那伤呢?”
孙大夫摇摇头,说:“现在还不好说。”
赵凌云就烦孙大夫这样的,什么叫现在还不好说?现在不好说,你以后就好说了?“你就说大将军怎么样了吧,”赵凌云看着孙大夫,面带威胁地道:“别还不好说了,你就跟我好好说。”
孙大夫看见了走过来的江明月,原本绷着的神情缓和了下来,在孙大夫这里,江明月是个讲理的,“要等等看,”孙大夫跟江明月说:“药毕竟份量太少了,希望大将军能挺过来吧,老夫尽力了。”
孙大夫说这话一点都不亏心,他是尽力了。
“不是,你现在是在怪药的份量少了?”江明月讲道理,可赵凌云这人一向不讲道理的,听孙大夫这么一说,赵大老爷就跳脚了,“拿药去用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你要救不来人,你就别用花露生肌丸,对不对?救不了人命,他拿那药涂涂小伤口,这不也行吗?
“要等,”孙大夫还是这句话。
“那要等到何时?”拉住了赵凌云,江明月问孙大夫。
孙大夫:“这个不好说。”
“嘶,”赵凌云倒抽了一口气,这话已经没必要再往下说了,横竖就是不知道呗,那还说什么?“你刚才就是这么对他夫人说的吧?”赵凌云压低了声音问孙大夫:“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废话?”
孙大夫面无表情的,“夫人是看见大将军受苦,忍耐不住才惊呼出声的。”
江明月:“大将军不是一直在受苦吗?”
孙大夫摇摇头,“大将军以后上不了沙场了。”
孙大夫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达子几个亲兵还是都听见了,当场就有年纪轻的亲兵哭了起来。
赵凌云说话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残了啊?”
孙大夫:“他左臂的筋骨俱断。”
整条左膀子废掉了,那还领兵打什么仗?
赵凌云抻头,目光越过孙大夫的头顶往屋里看看,小声道:“那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孙大夫侧身让开了路,说:“不怕见血,你就进去看看吧。”
赵凌云迈步就进了屋。
江明月也想进屋看看,可毕竟男女有别,她现在不好进去。
“这几天我会留在这里,”孙大夫就跟江明月说:“大夫人,高大将军如今这样,我们就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看他的造化吧。”
江明月后退一步,谢孙大夫道:“道理我懂的,辛苦先生了。”
孙大夫又看一眼,正额头抵墙站着的高恂,叹一口气说:“但愿大将军能熬过来吧。”
孙大夫用熬这个字,江明月就直觉不好,孙大夫对高千里能不能过眼前这个鬼门关,信心并不大啊。
“还请先生务必尽力,”江明月恳求孙大夫道。
孙大夫点点头。
赵凌云这时从屋里出来,还是手捂着鼻子,看孙大夫一眼,跟江明月比划了一个脸盆的大小圆圈,说:“这么大的一个盆,血和烂肉装了这么大一盆。”ωωω.χΙυΜЬ.Cǒm
江明月手掩了嘴,小声啊了一声。
“你是不是把他上半身的肉都给割了?”赵凌云问孙大夫:“咱们现在真的是在等他好,还是在等他什么时候死?”
“嘘,”江明月忙让赵凌云不要说了。
赵凌云看看四周,把嘴闭上了。
孙大夫:“再等等看吧。”
赵凌云跟江明月说:“咱们走吧,这老头除了废话不会说别的。”
江明月很是抱歉地看孙大夫一眼。
孙大声不以为意地冲江明月摆了摆手,没事,傻子才跟赵西楼一般见识呢。
“大姐,我们先走了啊,”赵凌云冲屋里说。
没一会儿,刘氏夫人由高二少扶着从屋里出来了,看看赵凌云,拉住了江明月的手,刘氏夫人哽咽道:“妹子,我……”
“没事的,别哭啊,”江明月抬手替刘氏夫人擦一擦眼泪,说:“我们过两天再过来,有事的话,刘姐姐你就让人去越国公府报个信儿。”
刘氏夫人点点头,现在是他们需要人帮助的时候,她不会矫情到还端着高氏将门主母的架子,她真心感激江明月和赵凌云,“妹子,大恩不言谢,你和西楼的这个大恩,我记下了。”
“那改天我去街上转转,”赵凌云笑了起来,跟刘氏夫人说:“到时候我看中了什么,大姐你记得去结帐就行。哦不对,这话我重说,是我大哥去把账结了。”
刘氏夫人低了头,眼泪滴到地上,说话的声音里却带着笑音,刘氏夫人说:“好,到时候兄弟你别跟高老幺客气,什么贵就买什么。”
“行,有大姐这句话就行,”赵凌云冲刘氏夫人拱手一礼,说:“大姐啊,我和我夫人就先走了,咱们回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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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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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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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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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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