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博目送她们远去,才慢慢踱步回了小巷,走进老宅。
柳青青等在院子里,眼睛微微红着。
“阿博,小颖她们已经走了?那么快?”
袁博温声:“早些出发早些回来。她怕吵醒你们,也怕离别伤感,所以悄悄带着梅姐走的。”
柳青青怅然低笑:“这孩子……就是太懂事太冷静了些。”
“妈,不用担心。”袁博低声:“有梅姐陪着她一块儿去,两人轮流开车,不怕路上疲劳驾驶出事故,二来两个人出门能互相照应。”
柳青青忍不住问:“那她什么时候能回来?眼看中秋节都要到了,她八成是赶不回来了。”
“四天后就是中秋。”袁博摇头:“帝都那边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帮忙处理,来去得耗两天在路上,中秋是没法赶回来了。”
柳青青闻言暗自心疼,低声:“中秋月圆人团圆。她本来是要来跟咱们一块儿过节庆团圆的,想不到又没法过成。”
袁博无奈苦笑:“她很舍不得儿子,昨晚一直抱着不松手,大半夜还起来看了好几回,临走前亲了又亲。”
看着她那依依不舍的模样,他也是心疼得很,只能代替儿子亲了亲她,叮嘱她快去快回。
这时,肖淡名披着衣裳踱步走出来,摇头轻轻叹气。
“都是家里……拖累了她。”
柳青青惊讶扭过头,嗔怪道:“你怎么出来了?天还没亮呢!您不多睡一会儿?”
肖淡名罢罢手:“躺得我的背和腰都酸了。”
袁博赶忙上前,扶他老人家坐下。
“爸,话可不能这么说。她是肖家人,挂着‘肖’姓,自然要肩负起该有的责任。您老人家年纪大了,出门不方便,让她去便是,哪来什么拖累不拖累。”
“唉……”肖淡名苦笑:“我没说错。这几年来,若不是有她和你,这么多的事我和她妈哪里撑得下来。瞧,现在我们不仅帮不上你们,关键时刻还拖累了你们。”
袁博皱起眉头:“爸,您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说这样的话——我可不爱听!”
柳青青嗔怪睨了睨老伴,低声:“你别说了,一会儿阿博该生气了。”
袁博语气带着一丝不悦,闷声:“爸,您将我们带大的时候,便积下了福气。现在我们长大了,我们自当好好孝顺你们。为你们分忧,承担起我们这个小家,将你们肩上的担子接过来。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可帝都那边……本来并不是你们的责任。”肖淡名叹气。
袁博摇头:“您的责任,也便是我们的责任。爸,肖颖不是一个遇到困难就退缩的人。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必须去做什么。您放心吧,她有能力处理好帝都的事情。”
“嗯。”肖淡名欣慰微笑:“幸好你们都是大方仁爱的人,不然——大可以自扫门前雪,不必搭理大老远的亲戚。”
袁博苦笑:“除非像我这样的孤儿,不然谁家不是亲戚亲族一大堆。爸,您不要这么说,我一直都很支持肖颖,不会有任何怨言或埋怨。”
“那就好那就好。”肖淡名轻拍他的胳膊,低声:“阿博,你们是夫妻,肖颖是嫁给你当妻子,故此这些事算是她娘家的事。她过于注重娘家的亲人亲戚,这一点儿还得请你多多体谅和包涵。”
袁博了解老人家的心情,轻轻笑出声。
“爸,您怎么……突然说这些?您别这样子,我心里头真的没任何不满或埋怨。你若不信,等肖颖回来了,你大可以问问她。您担心这样做会影响我们夫妻的感情,对吧?”
“是。”肖淡名微窘低声:“她娘家的事情太多太复杂。之前我们住帝都,我们能料理便料理下来。现在我们都远在惠城老家,帝都那边却三天两头出事。一会儿是我的堂兄弟姐妹,一会儿是我的妹妹,现在又来了更大的糟糕事。你一回两回出钱出力,肖颖也是如此。她是肖家人,她有责任去帮忙。她掏的钱都是你们赚来的,本该属于你们……却总花在她的娘家。”
袁博听不下去了,蹲下拉住老人家的手。
“爸,不要过意不去,我并没有任何不满。没有你和妈,哪来小时候的我。没有肖颖,更没有今时今日的我。我既娶了她,便要跟她共进退,跟她荣辱与共。她家里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们是夫妻,夫妻是不能分你我的,不然哪里分得过来。爸,您说对吗?”
“对。”肖淡名欣慰微笑:“说得好!”
一旁的柳青青提醒:“她爸,回去躺多一会儿吧。”
“不碍事。”肖淡名温声:“我的头没那么痛了,也不怎么晕。早晨的空气非常好,在院子里坐一会儿,看一看我们家小宝贝,然后再回房间。”
“他还没醒。”袁博宠溺低笑:“昨晚起来喝了一大瓶奶,换了三条尿裤,现在睡得跟一头小猪似的,捏他的鼻子也捏不醒。肖颖亲他好几下,他都没反应,翻身继续睡。”
外公外婆都笑开了。
“吃得多,睡得多,确实跟小猪崽一样。”
袁博看着老人家脸上的慈爱笑容,心里不自觉感慨小孩子的魅力实在太强大。
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什么时候,小孩子总能融化老人家的心,带来了欢喜和希望。
也许,他得麻利跟肖颖生多几个娃。
……
中秋节,帝都
帝都地处北方,入秋比南方早,中秋时分的秋意已经非常明显,早晚甚至得添多一件厚衣。
夕阳西下,凉风嗖嗖吹着,更显秋意浓郁。
梧桐居里,梅姐披上刚刚买来的秋衣,哆嗦几下后匆匆去了厨房。
早上老刘和肖颖出门的时候,叮嘱梅姐晚餐随便做两样点心并准备羊肉火锅,因为他们不知道啥时候能到家,准备火锅方便些,不想中秋佳节吃一些冷冰冰的菜。
梅姐自年轻时候便常常出外跑车,在外过节过年都是常态,所以她丝毫不在意在帝都过中秋。
一大早起来打扫卫生,上市场买了羊肉和一些蔬菜,又买了一些绿豆和面粉,做了一盘绿豆糕和桂花糕,算是应应景。
糕点一一摆上,她转身又回了厨房。
夜幕降临,火炉烧上,汤也汩汩作响,碗筷全部摆上,可惜吃的人都还没回来。ωωω.χΙυΜЬ.Cǒm
梅姐郁闷托着下巴,望着一轮圆圆的玉盘发呆。
倏地,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梅姐吓了一大跳,赶忙去接听。
——是鲁深浅打来的,说是要跟老刘或肖颖聊话。
梅姐苦笑连连:“一大早出的门,现在七点多了还没回来。这些天都这样,两人忙得不得了,就差连饭都吃不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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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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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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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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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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