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包拯与家人抵东京寓所,才进屋不久,就得赵概差仆从前来请包大人至家下饮酒。——因两家毗邻而居已是一年数月,又难得彼此性情相投,自然友于甚笃,加之一晃数月未有见面,生此惦念亦不足为奇。故而,包拯并无推辞,遂知会过董氏出门,径直往赵概居所来。在仆从相随着步入房内,却见赵概陪二位同僚之友正设宴而饮。得包拯至,那二友随赵概一道起身见礼,相视一位乃当年鸿运旧友韩琦,然另一位不仅面生,又比及在场诸人年长,品貌方正,未敢冒昧动问。待相邀就坐后,经赵概两相引见,方识得乃现任枢密副使,曾有闻任职陕西都转运使之庞籍也。
言及庞籍,字醇之,乃单州成武人。庞籍生于太宗端拱元年,少时勤奋好学,至真宗大中祥符八年取进士第,初授黄州司理参军。庞籍莅任处事足智多谋,得心应手,深受上司赏识。乾兴元年,庞籍调入开封府,任开封府兵曹参军事,经知府推荐为法曹,此后升大理寺丞、权知襄邑县。
于今圣上天圣五年,擢庞籍为群牧判官,又迁秀州知州。尚且,庞籍奉命任殿中侍御史、侍御史期间,一心营职,多番弹劾奸邪,不结朋党,不取媚权臣,有时任右谏议大夫、御史中丞孔道辅谓人曰:“言事官多观望宰相意,独庞醇之,天子御史也。”
至景佑三年,改迁刑部员外郎、知杂事,判大理寺,任天章阁待制。不出二载,因西夏李元昊叛乱,朝廷任命庞籍为陕西体量安抚使,以防西夏侵扰。然自犯过失,被降为汝州知州,不久调任同州知州,并授职陕西都转运使。庆历元年,庞籍复职龙图阁直学士、知延州,兼任鄜延都总管、经略安抚缘边招讨使。庆历二年,迁延州观察使,庞籍坚决辞谢,改任左谏议大夫。前年,值宋夏议和,庞籍竭力负责谈判事宜,于去岁冬初,宋夏达成和议,李元昊臣服后,朝廷遂召庞籍入京为枢密副使。
待包拯随诸人一并就坐,经赵概两相引见毕,于是得韩琦把盏言道:“今日乃中和节,难得叔平兄设家宴款待,然希仁兄迟来,应当多饮几杯。——再则愚弟不久亦恐将贬黜出京,届时各职东西,又难得有聚会之日矣。”
韩琦之言使包拯记起今日已是二月朔矣,时值假日,亦难怪有此闲暇。就韩琦何以有行将贬黜预感,不明之缘故,当酒过一巡,还未问及情由,见庞籍慨叹一声,言道:“算来新政施行仅仅一载余三四月,而今正月方尽,曾在朝主事新政之要员已贬黜无几,看此趋势,韩贤弟或许一语成谶也。”
因朝堂近日变数,加之庞籍言语确实触动了在坐心弦,一时无话。却得赵概率先举杯,默默地相邀着又饮酒一巡,他放下酒杯,仍神色严肃,缓缓言道:“由于新政多有侵犯贵族、官僚利益,逐渐遭至摈斥,再者诋毁言论寖润,众口铄金,朝廷变革意向动摇,乃至又因循守旧矣。——然朝廷待臣下固宜优恤,但如此猥滥,历来开幸进之门,徒耗无穷之经费,竭民力以养冗员,岂国家长计哉?”
此间,包拯一面食用些菜肴,一面听赵概言毕,遂放下手中箸子,言道:“近年国家多事,朝臣理应殚精竭力,为国分忧。可恨奸佞、短浅之臣只惦记自身利益,安思虑国家危机。”
既而,庞籍亦不无忧虑地言道:“视朝廷数十载大兴科举,又奉行笼络之策,恩逮于百官唯恐不足,乃至官僚臃肿颓败,财政入不敷出;加之西夏侵扰,贼人叛逆,越发内外交困,而今因循不改,恐弊坏日甚也。”
遂见韩琦听罢,不觉点头,且言道:“各位仁兄所言甚是,然宫廷琼楼高阁,丝竹萦绕,岂深知民间疾苦?况圣上忌惮臣下私立朋党,缺乏锐意进取之恒心,再者朝中小人竞相沮止,何以事成?”他说话至此,有意喟然长叹一声,好似无奈的摇一摇头,接着便将新政受挫之原委大致的叙述得一番。
原来,自前岁秋宋夏息兵,转入议和,西陲边事稍宁,圣上思虑国力衰弱、财用空匮,欲更天下弊事,遂召韩琦、范仲淹与河南府洛阳富弼、越州山阴杜衍入朝执政,催促救世方略。至参政范仲淹上《答手诏条陈十事疏》,以整顿吏治,施行新政伊始,时一般官员认为规摹阔大,势必难行。此后,众守旧官僚对任子恩薄、磨勘法密大为不满,侥幸者亦深感不便,于是谤毁浸盛,朋党之论不可遏制。更有反对者指责韩琦等新政官员推荐之士多挟朋党,心所爱者尽意主张,不附己者力加排斥,倾朝共畏言语,从而圣上心生猜疑。琇書蛧
至去岁仲夏,因韩琦与参政范仲淹上疏再议兵屯、修京师外城、密定讨伐之谋诸事,并奏请扩大相权,由辅臣兼管军事、官吏升迁事宜,力图深度改制,扭转乾坤。次月,判大名府使相夏竦利欲熏心,竟仿人笔迹,诬蔑副枢密富弼欲行伊霍之事,私撰废立诏草。圣上虽未采信,可韩琦等新政官员已是惶惶不安,时边事再起,范仲淹请求外出巡守,得以参政之衔出为陕西、河东宣抚使。于秋中,富弼亦以枢密副使离京,任命为河北宣抚使。
一晃年关过后,就日前,不堪守旧官僚纷纷扰扰之攻讦下,圣上憎恶争执,终究向守旧派让步,罢去范仲淹参知政事,改知邠州、兼陕西四路缘边安抚使。同时罢去富弼枢密副使,改知郓州,兼京东西路安抚使。翌日,又罢去杜衍相权,贬为尚书左丞,出知兖州。——目下,新政已成强弩之末,力不能穿鲁缟矣。
谈论至此,酒食已毕,包拯诸人离席散坐,下人正忙着撤去餐具,端上茶水来。随后,听庞籍言道:“论及范仲淹,字希文,生年晚庞某一载。先帝朝时,他以‘朱说’之名与庞某同登乙卯科进士,步入仕途。——据悉,他曾祖与祖父均仕吴越,父范墉早年亦为吴越官员。后来,吴越王钱俶纳土归宋,范父追随入朝,可惜至太宗淳化元年,病卒于武宁军节度掌书记任上。时希文虚有二岁,范母谢氏贫困无依,只得携子改嫁淄州长山朱文翰,希文亦改从其姓,取名朱说。待希文成年,获知家世,毅然辞母求学,至考取进士,授职广德军司理参军,鉴于已有朝廷俸禄,遂迎母奉养。未出二载,他以治狱廉平、刚正不阿,升为文林郎、任集庆军节度推官,借此归宗复姓,更名范仲淹。
“然希文为官处事执著、不存私心,蒿忧朝廷社稷,辄奋不顾身、秉公直言,不负‘宁鸣而死,不默而生’之凛然气节。——可是,他炤炤洞达之风格使奸邪者不容,尽力排挤,故而宦海漂流,多遭不顺。”
闻此,韩琦颇有感触,心下不胜愤懑的道:“先前,仲淹兄滞留地方,幸使相夏竦知人善任,提拔于无闻之中。如今,却因新政互相政见分歧、凿枘不投,竦竟使鬼蜮伎俩,阴谋构陷,当为君子者耻之也。”
对此,庞籍颔首认可,遂言道:“论及夏竦,字子乔,论年纪长庞某几载,而今已过杖乡之年。闻子乔兄弱冠之年就已诗文名世,以此讨得时任相辅李沆举荐,获先帝赏识,步入仕途。——今不言子乔兄为文章闳衍藻丽,殆非学者所能至;为官亦能任用人才,矜恤下属、异礼优待。只是他私心过重,为人贪婪阴险、不择手段,的确有违大义矣。”
庞籍言罢,在场诸人随之附和,无所可否。待将茶水饮用毕,而后又得赵概缓缓言道:“关于诗文才子事,使概忆起数年前贬知洪州时,有分亭知县丁淡,苏州长洲人,乃景祐元年甲戌科进士,现已故权相丁谓侄孙。其知任分亭县二载有余,却不识县务,实在尸位素餐,使治下烦言啧啧。——然丁知县自视聪颖俊逸,满腹锦绣、文章绝世,故与当地孙彻、何闰年诸才子契好,时常纵情于山水名胜间,卖文弄墨,相互揄扬、陶醉。至概职洪州不久,因分亭县内一桩不足深诘之文墨纷争,各不相让,以致彼此放肆殴伤,又钳掣县衙理论曲直。本来小小冲突,不料丁知县遇人不淑,竟教唆从事,乘机挟嫌报复,将嫌隙者诬枉拷问致死。可受害之亲族岂肯罢休,当申诉至州府,核实出丁知县戕害无辜、草菅人命之不法恶迹,经上奏朝廷,终将其罢黜县职,问罪处置矣。”
于此,诸人尚未有所意见,忽得庞籍有家仆寻来相问。故而,当日闲话就此而止,庞籍、韩琦、包拯诸人相继辞别赵概离去不提。
却说事后不几日,朝廷罢去磨勘新法、任子新法。至三月初,韩琦因陈述理由十三条,支持右司谏尹洙反对修建水洛城而贬出朝,罢枢密副使,以资政殿学士知扬州。至此,主持革去弊政之要员先后被逐出朝廷,不久更废除科举等新法,恢复旧制,新政推行彻底失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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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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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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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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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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