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想着眼不见为净,但是自从知道了此事,心中却一直是惴惴不安,眼光也控制不住地向那玉牌上飘去。他怎么说也在冯家当中行事多年,竟然完全不知道冯家家主到底是何时与玉壶宗扯上了干系?
冯家主平时对于此事一直闭口不提,今天也许是饮多了几杯酒,竟然例外的打开了话匣子。
听冯家主说,这样东西其实早在老仆之前就已经在冯府中了,只是因为事关重大,老家主才没有对任何人提起。恰巧今天是老家主的祭日,冯家主才触景生情,控制不住情绪,将那往事重提。
“这样东西是家父留给我的,他要我…凭借此物去玉壶宗修行。但是当时家父的身体状况不好,我身为人子又岂能只顾自己而违背孝道?所以振兴冯府的希望我一直留着,就是希望…希望等到机会来临将他留给后人…”
“仔细算来,冯虎已经到了年龄,只是我担心这小家伙舍不得离开,便没有急着开口劝说!昨日我想了一夜,狼崽子若是经常拴着,到了最后也只能成为家犬!只有将它放到野外生存,让能让它锋利獠牙!恰巧现在冯府当中也有一位年轻人,我想着让他们一起离去,也好在修行路上不会孤独!”
“嗯?”在窗外偷听的狼赟心中一喜,心想自己在冯府待了这么多年,难道是终于要熬出头了?若是自己去到了玉壶宗中学得上乘功法,变牌控骰岂不是信手拈来,到时候岂不是逢赌必胜,财源滚滚?
“哦?不知家主钟意的是哪位年轻人?可否说给老仆知晓?”老仆心中好奇,也是开口问道。
“我说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哥哥前些日子与我说过的…”
听到冯家主正在寻求父亲的意见,狼赟心中砰砰直跳,顿觉前途一片光明,恨不得直接跳出身来。
“…那位阿洪!”
阿洪这个名字狼赟并不陌生,他正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个不速之客的称呼。听到这个名字,狼赟耳边也是嗡嗡作响,好像整个脑袋都变成了一个马蜂窝。
他理解不了的是,自己在冯家这么多年都没有受过重视,为何这身份不明的家伙刚来没来多久,就会受到如此对待?而且不仅冯家主对他满意,就连自己的父亲,都在为他说着好话。
“哈哈哈…家主的眼光果然独到!阿洪这小子性格稳重,这些日子已经让小少爷的活泼性格收敛不少,若是能将他留在小少爷身边,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啊!唉…只可惜我家那位小子嗜赌成性,这辈子恐怕是再难成气候,只希望到时候不要给家主惹出麻烦便好!”
“老哥哥不要这么说,狼赟这小子其实也…也挺能说会道的…若是他能悬崖勒马,未免不能成就一番大业!”施城主好不容易琢磨出了狼赟的一条优点,也是连忙安慰道。
“那老仆先在此多谢家主吉言了!”老仆连忙起身行礼,然后再继续坐回椅子上继续说道:“老仆曾听说那玉壶宗有一样神秘无比的宝贝,一旦接触到这样东西,就算是资质平平之辈都能获得成就非凡,更何况是小少爷这种天生慧根之人!一旦小少爷加入了玉壶宗,必然会使冯家实力大增,老仆在这说句冒犯的话…到时候能远超施家也说不定呢!到时候…”
“哈哈哈…老哥哥言过了!”冯家主闻言淡笑着打断了老仆的话,“冯某格局甚小,能站到如今这个位置已经如履薄冰,若是再进一步,只怕那山高风寒,岌岌可危!更何况施家对冯家恩惠不浅,冯某又岂能做出以怨报德之举?”
“家主言之有理!是老仆我唐突了!”老仆急忙自罚一杯,然后歉声道。
冯家主已将老仆当做家人,今日所以找他,也是因为父亲祭日心中不快,找来后者吐露心声,自然不会因此不快,只是举起酒杯与老仆同饮起来。
“家主,你可曾有过遗憾?”酒过三巡,老仆也有些醉意上涌,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
冯家主呼吸一滞,然后斟满酒杯一饮而尽,醉眼朦胧道:“我的确遗憾过,遗憾没能让冯家更加辉煌…但我能在父亲弥留之际留在他的身边…让他走的并不孤独!所以…我并不后悔!如果能让我再来一次,我仍然会作此选择!天地大道,莫大人道;人道之极,莫大孝道!”
一言落尽,施城主终于面带笑容醉倒在了桌上沉沉睡去…
屋外的狼赟自从听到冯家主让阿洪陪伴小少爷前往玉壶宗时,满脸的笑容顿时僵硬起来,心中更是燃起了熊熊妒火,烧的自己头脑作响,完全不记得自己后来是如何离开。
自此以后,他一直过得浑浑噩噩,每天夜里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那块莹莹发光的玉牌。那道道光芒就好像是无数生着倒钩的利刺,死死地嵌在自己心头,让他夜不能寐,整个人都消瘦了几圈。
后来一日,他发现冯家主将玉牌遗落在了正房,便趁着无人发觉鬼使神差地将其偷盗了出来。
可是这件玉牌丢失并非小事,冯家主刚一发现便是震怒非常,派人在全府上下搜查起来。
狼赟知道自己惹出了大麻烦,就准备收拾东西偷偷溜走,却没想到自己刚整理好包裹,就被自己的父亲逮了个正着。
刚开始老仆还以为狼赟是又犯了赌瘾,也是将他好一顿教训,只是此时还有要事在身,老仆也是懒得理他。
可就在二人擦肩而过之时,狼赟揣在怀中的玉牌却从腰间滑落,顺着裤管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老仆见状顿时怒极:“畜生!亏得冯家主不嫌弃,将你留在这里,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赶紧带上玉牌跟我去请罪!”
狼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也是又惊又怕,连忙跪倒在地连连求饶:“爹啊!冯家主这次可是动了真怒,若是我现在将玉牌还回,冯家主肯定不会轻饶了我!爹!我可是你的儿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m.xiumb.com
老仆面色阴晴不定,本来凝重的面上忽然多出了几分倦意,就在这短短时间里,他好像突然苍老了几岁。老仆佝偻着身子捡起了地上的玉牌,浑浊的眼神当中满是苦涩:“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罢了,你赶紧下山躲藏起来,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狼赟闻言如获大赦,也是急急忙忙来到山下城中躲藏起来,可是一连几天过去,冯府当中却连半点异样也没有传出来。
狼赟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打听到阿洪被人赶出了冯家,便想当然的认为父亲还是关心自己居多,竟然将所有罪过都推在了那阿洪身上!心中也是十分得意,想到如今阿洪不在,若是自己能在冯家好好表现,一旦得到赏识,那去往玉壶宗的空缺不正好能由自己填补?
想到此处他也是强忍激动,趁着夜色偷偷返回了家中…
可他刚刚关上房间转过身来点上蜡烛,却是被眼前的状况吓得一激灵,只见一道披头散发的人影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前的阴影中。
虽然狼赟素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真正见到这般诡异状况还是有些发怵,感觉双腿像是灌了铅水一般,十分艰难地向着大门方向退去。
而就在此时,床上的那道人影也发现了狼赟到来,直接几步追上前来,一把就攥住了狼赟的手腕。
狼赟正要哭喊救命,却恰巧借助烛火看清了此人相貌,也是哭丧着脸道:“爹啊!你大晚上不休息在这干嘛,可吓死我了!”说完他又是面色一喜,“对了,爹!冯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这披头散发的人影正是老仆,只是与之前的苍老相比,此时的他面上又多了几分愁容。
“你回来得正好!既然听说了…就赶快跟我走!”老仆面色忽然凝重起来,一只布满褶皱的干枯手掌死死地钳住了狼赟的手腕。
“走?去哪?”狼赟一脸疑惑,完全不知老仆的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去哪?去向冯家主认错!”老仆扯住狼赟,就要向门外走去。
“认错?”狼赟更是不解,“这件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老仆闻言长叹一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也许这就是命吧!”
当日老仆一时冲动,本来打算将此事自己揽下,但冷静过后才觉得此事实在不妥。
此时正房那边守备森严,若是自己就这么光明正大地送还回去,自然是需要解释一番。
但他可是在冯府当中耗尽半生,在这漫长的过程中都未有过半点差错!若是他说是自己突然生出贪念盗走玉牌,就好像是铁树开花一般稀罕。别说是冯家主,就是连冯家的猫狗都会连连摇头。所以,用脚指头去想都会猜出是谁干的。
为了躲避下人目光,老仆只能从后院绕行,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一处偏僻地方。
老仆看到眼前大敞四开的房门,又摸了摸怀中的玉牌,也是咬了咬牙,终于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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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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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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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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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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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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