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甜甜一笑,落落大方识大体的说,“烟儿自知风哥哥曾与公主两情相悦,现下我却能取而代之得偿所愿嫁给风哥哥,十分不忍。因此烟儿想了个折中的方法,便是与公主一同伺候风哥哥。”
她的懂事深明大义,倒显得苏木兮如同一个妒妇一般。殊不知她的一字一句,轻而易举在她心尖灼伤了一个洞。烟儿,风哥哥……
风无痕不悦的斥责道,“在公主面前切莫胡说。”
粉嫩樱唇微微嘟起,看向风无痕的美眸中满满的都是不赞同。“怎么会是胡说,风哥哥你才胡说八道呢!”
她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苏木兮,芙颜上绽放出明艳动人的笑容,“公主,您意下如何?”Χiυmъ.cοΜ
“柳姑娘宽容大度本公主望尘莫及,只不过我一向善妒。”语气顿了顿,看着始终对自己视而不见的风无痕,沉痛道,“本公主未来的夫君必须只有我一人,小妾偏房通通不许,想来风将军……并不是良人。”
三年多苦苦等待,换来的是无情的对待,证明他并不是那个良人。这一段情里,唯有她一人痴痴守候在原地,殊不知他早已渐行渐远。思及此处,她苦涩一笑。
柳如烟眸中有一抹异样的色彩划过,她挡住眼中不轻易流露的神色。“男子本就三妻四妾,公主……”
未尽的话语被风无痕所打断,“末将内子平日滴酒不沾,今夜许是醉酒了胡言乱语,还望公主不要责怪。”
“内子?”闻言,苏木兮将目光投向风无痕,见他黑眸中早已无半分柔情和温度,唯有疏离和冷漠。她苦苦一笑,“风将军不如先带她去醒酒,免得冲撞了贵人。”
几日后,苏木兮坐在贵妃榻上,遥望着窗外的景色。这几日的时间里,她想了许多,也慢慢去接受这令她伤心欲绝的结果。
月芽看着自家公主久坐于窗前,任由思绪飘远,清眸中少了灵气,红唇不再上扬,取而代之的是木然,为此她愤愤不平。“公主您为何不质问风将军,他竟如此待您,简直十分可恶!”
如今她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感情的事情经不起时间的蹉跎,她天真的任由这段情感慢慢松懈,让后来者有机可乘。
这是他最终的选择,她只能选择去接受,别无他法。
就算心痛不已,就算每每一想起痛心疾首,可她无能为力去改变这番局面。
好聚好散是她这几日来思索的结果,难不成要她如一个市井泼妇般质问他变心的背后是什么?
她凄婉一笑,这不过是她三年前做下的决定,三年后必须尝下的苦果。
她答非所问,望着窗外寂寥的夜色。“月芽,我想去御花园走走。”
月芽起身寻来一件月白色披风,替苏木兮系上。满怀担忧的看着她,“公主,月芽不放心您一个人,不如月芽跟着您一起去吧。”
苏木兮摇了摇头,“我没事。”
柳树池边,她手持着碧玉箫,吹奏起一首哀婉动人的曲调。眼前浮现的是过往的一切,平静无澜的池面似乎飘起了一盏盏河灯,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当时的黑夜。
她缓缓蹲在地上,低声啜泣。
曾经在父母与他之间她犹豫不决,最终抛弃了亲情选择爱情。而现在现实告诉她,当初的选择到底有多么的不值得。
那一盏盏河灯幽幽飘向不知名的远方,承载着无数人的心愿。
他说过不会负我的,这是她坚持许久的信念,就在前几日一一崩塌。
她用这个可笑的念想筑起来的城墙,本以为牢不可破,谁能料到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她幻想过无数次他归来的场景,却不曾想过,他会选择牵起另一个女子的手。
“五公主深夜独自痛哭,是为何故?”
本想着前往御花园的她,鬼使神差的回到了这个地方。奈何止不住的过往跃上心头,她心中万般苦楚无处诉说,唯有对着茫茫夜色无助的啜泣。
耳边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却是她此时最不想见到的那抹身影。她擦干了泪水,重新站起身来,恢复了冷淡的模样。
“风将军怎会出现在此地。”
听着她淡漠的口吻,身后的风无痕黑眸中闪过几许挣扎。伸出的大手习惯性的想去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最终垂在半空中,缩了回去。
何必再加深二人之间的痛苦呢?他给不起她无忧无虑的一生。既无法给予,又何必苦苦纠缠。
他淡淡的说,“路过。”
苏木兮自然没能看见风无痕眼中的挣扎,她娇躯僵硬,她本以为他是循着声音而来,不舍她独自伤怀。
岂料真相竟是如此,她总以为她调节好了情绪,却发现在他面前,一一溃败,无法镇定自若的去面对。
她控制不住发酸的语气,她控制不住想要再次扑进他的怀中,哪怕他的怀里已经再也容不下她。
“想必柳姑娘十分深得你心,否则你又如何会迎娶她。”
听出她语气中浓浓的醋意,风无痕强撑着不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他再也无法为她遮风挡雨,再也护不住她了。
他旋身打算就此离去,“臣不知公主在说什么,臣先告退。”
“风无痕!”
一声娇喝,成功令他止住前进的步伐。他的大手慢慢收紧成拳,尽量不让自己转过身去面对她,生怕下一刻会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生怕见她泪眼婆娑的样子。
苏木兮见他迟迟不肯转身面对自己,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也有着难言的哽咽。“你是真的还是装的,你若是有心悦女子大可直说,何必假装听不懂!”
他若是另有喜欢的人了,可以明目张胆的告诉她,她不会苦苦纠缠,她会选择放手。
就是不要如此刻一般,与她装作从未相识的陌路人。
风无痕听出她语气中的哽咽和伤痛,深邃的黑眸中有着不舍无奈。“公主所言臣不知是何事,臣镇守边关三年,与公主并不相熟,公主何出此言?”
他冷漠的话语,一字一句凌迟着她的心脏,准则无误将她刺得鲜血淋漓。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昔日盛满漫天星河的眼中只剩绝望。
“你真的……忘了我?”
她试探性的询问,得到的是他冷漠的话语。“臣三年前曾重伤遗忘了些事情,是柳氏父女相救。若不是他们,臣早已魂归黄泉。”
顿了顿,他接着道,“兴许臣曾经与公主发生过什么,可那都是过往云烟。臣如今只想与烟儿携手共度余生,望公主不要继续纠缠,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语毕,他决然的离去,没有半点停留。苏木兮眼睁睁看着他渐行渐远的高大身影,无能为力的捂住娇容,失声痛哭。
字字句句诛心,他对她早就没了往日的深情缱绻。
昔日的甜蜜过往,于他而言已成了拖累,他让她忘记,当成过往云烟。
耳畔似乎还传来二人曾经的情话绵绵,这让她如何去遗忘?她为之放不下的不是这三年来耗费的韶华,而是他对她宛若陌路人。
这日,在温若水和苏墨白的陪同之下,苏木兮前往了将军府。
表面上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一个是手握兵权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可私底下二人是相交多年的挚友。
故而,思忖许久,在赐婚之间摇摆不定的陛下大人,选择出此下策。
当朝温贵妃早与本朝五公主成为好友,与陛下前往将军府中,带上苏木兮似乎是于情于理的事情。而当事人,自然是乐见其成。
这段时间里,苏木兮想通了一些事情。没将她遗忘之前的风无痕,对原主可是敬而远之避之唯恐不及的。如今,不过是回到当时的状态。
若是经过她一番努力之下,风无痕依然无法将她记起,那么她会偃旗息鼓,彻底断了念想。沉默的将这段情埋葬,独自舔舐伤口。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柳如烟竟堂而皇之入住了将军府中,且是与风无痕相隔不远的庭院中。这个认知,令她感到十分的诧异与难过。
不顾及尚未出嫁的女子清誉,想来风无痕此次实非她不娶了——如若不然,大可入住驿馆,二人同样可以来往。
可一想到两人之间会如同曾与她那般相处着,她更是悲从中来。
柳如烟得知她前往将军府,欢欣雀跃的命丫鬟领她去院中小聚。彼时刚用下午膳不久,苏木兮也没有多说些什么,欣然前往。
闻着房中熏香的淡淡味道,苏木兮扫了屋中一眼,这才道,“柳姑娘找我何事。”
身后跟着的丫鬟也是十分迷糊和纳闷不已,毕恭毕敬的说,“奴婢也不知晓其中内情,怕是有要紧的事想告知公主吧。”
可房中静悄悄一片,落针可闻。将军府的丫鬟聪明伶俐,走进内屋掀开帘子,赫然发现柳如烟在卧榻上沉沉睡去。
她步出里屋,来到坐在圆凳上的苏木兮面前。如实相告,“我家姑娘一向身体虚弱,这会子怕是困乏了睡过去,能否请公主稍稍等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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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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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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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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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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