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愉辰轻轻地掀开了门帘子,探着个脑袋朝里瞄了一眼。
床上躺着的人儿,面色发白,毫无血色,头上还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儿……
瞧着眉头紧皱着成一团的样子,她应该是挺难受的吧。
矜言也不在这边,也不晓得,那天晚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许是因为这屋里,好一阵儿都没人过来的缘故,傅承欢身上盖着的被褥,不小心滑落了大半儿。
苏愉辰这小崽儿也是看不下眼,他深吸了一口气后,快步跑了进去。
小手吃力的拉着被褥,往上拽着。
只是,他到底是力气有限的,往上扯了扯好一阵,却都无济于事。
被褥外头罩着的那一面,实在是太滑了,就像是鱼儿似的。
抓都抓不住。
正当小胖墩儿有一丝气恼至极,他低哼了一声,气呼呼的站在床前……
苏愉辰的眼睛不经意的一瞥,忽的就看到了床上傅承欢,那身上,有着一个血窟窿!血水都已经浸透了外头的一块纱布……
虽然看着血水的颜色蛮浓的,可是——
“疼吗?”小人儿趴在床边儿,小声开口对床上的傅承欢问道。
良久,傅承欢虚弱乏力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儿,顺势,往一边儿上瞄了眼。
瞧见是苏愉辰后,她吃力的扯起了唇角,强露出了一抹笑颜。
“小……小公子。”
“承欢姨姨,你没事儿吧?你,会说话?”
苏愉辰还以为自己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一脸的惊愕,巴巴的看着床上的傅承欢。
殊不知,他知道的那些,他爹爹和娘亲,早就已经晓得了。
忽的门外传来了一声推门声。
苏愉辰蓦地回头朝着身后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夜行服的黑衣人,手中拿着一把长剑,直生生的朝着屋里冲了进来。
来者不善!杀气重重!
“来人啊!”
“救命啊!”
才刚刚反应过来的小胖墩儿,第一反应就是放声高喊着。
甭管说到底他这么嚎叫有没有用,但是,先前遇上的那个男人,打算用一块糖就忽悠他们几个跟着一块走的时候,苏愉辰就是这么嚎,这么喊的。
接着,安浔叔叔可就出现了!
情急之下,苏愉辰好像是想到了先前爹爹找人的时候吹响的口哨。
那哨声,那是怎么吹的来着……
苏愉辰嘴里吹着哨声,一边儿,撒腿儿朝着傅承欢那的床底下钻了过去。
床,够大,也够深!
可就是这高度有限,除非,来人他会缩骨功,否则……
当即小人儿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概念,既然是来他家里的,那不是冲着要杀他爹爹的,就是,冲着要杀他的。
床上躺着的承欢姨姨,在他的印象中,那就只是一个从外头来的,没有身份的流民而已。
人家犯不着跟她计较吧……
千钧一发之际,外头从天而降一袭白衣男子,与其纠缠打斗在一起。
原本,在安然来临之前,男人手中的长剑险些就要割破了傅承欢的脖颈。
得亏安然来的足够及时!
“小公子!”
外头传来了一声高喊。
听起来,这声音像是小夏。
不过,那也仅仅只是听起来有点像而已,苏愉辰并不能太确定。
犹豫了一番后,小人儿壮起了胆子,朝着外头大喊了一声:“天王盖地虎!”
这就是小时候,家里的丫鬟们,哄着他,随口编的一句顺口溜而已。
谁能想得到下一句呢!
“小公子,你在哪儿呢,小公子……”
不对,这声音是对的,但是没有接上他的话!
苏愉辰浑圆的小手,手心儿里,此时此刻攥着一把汗。
他就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口,生怕万一被外头的女子发觉他的踪迹。
安然叔叔,快来救救我啊!
此时此刻,躲在床下的小人儿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
“你是什么人!”
“站住!”
这才像是家里丫鬟的喊声,紧跟着便是一阵乒乒乓乓的躁动声。
苏愉辰一直都用手捂着自己的口鼻。
他躲在床底下,隐隐的,能够看到两双鞋子疾步飞走,不过再高的,透过这床底下,他想看,也看不到了……
“小公子呢!你拿我家小公子怎么着了!”
“你们清月帮的人,就这点能耐了?对一个孩子动手?”
“只怕是你不知道,我们清月帮,收钱办事,花钱的雇主让我们对两脚羊做什么,什么人,什么样,在我们的眼中,也不过只是那两脚羊一只罢了。”
女人的声音谄媚,语气轻蔑,说话时还带着一阵狂笑,丝毫也不遮掩她的身份。
“好啊!今儿个就让我见识见识,你们清月帮到底是有多厉害。”
小夏低叱了一声,转而一把将自己的手腕上的腕带拆开。
一下子摔打在地上!
躲在床底下,就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口的苏愉辰,此时此刻,这才发觉,地上这鞭子,怎么看着有那么一丝丝的眼熟呢?
不,如若要是说是鞭子的话,却没有鞭子粗,比起那姑娘们用的头绳儿,都还要再细一点。xǐυmь.℃òm
小夏手腕上戴着的那玩意儿,不就是这么白绿相间的?
厉害啊!
细长的长绳甩出,小夏随即加足了手中内劲儿。
这绳子在她的手里,更像是夺命锁一般!
女人几道银针从自己的袖筒中飞射而出,银针上泛着黑气。
明眼人只要一看就能晓得,这针上有毒!
小夏的身手不凡,轻身一闪便轻易躲了过去,转而,她一把扔出自己手中的长绳,又是一道冷叱:“说,我家小公子,人呢!”
偏偏这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闭口不言。
小夏卷起了墙上嵌入的那几根银针,朝着女人的方向反手甩了回去,“我这一招,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记清楚了!”
“啊!”女人似乎身手不敌小夏,胳膊被那银针给擦伤。
若是没两把刷子的话,当初她们春夏秋冬四个怎么在太孙的书房伺候。
想当年,要刺杀太孙的人,可不比要来杀他们公子的人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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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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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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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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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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