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允弦长袖一甩,冷漠无情的起身离去。
阿银站在不远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饶是有些觉得难以置信。
平日里,苏太守对待他们一直都是平易近人,从不发怒的。
即便是下面的人做错了什么,顶多也就是训斥两句罢了,怎会今日对这个林州,这般的冷眼相向?
“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了?”阿银双手环胸,看着面前这小子。
这林州,从地上战战兢兢的爬起,先是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后,微微一顿,解释道:“穷人家的孩子,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这话说的!
一句话倒是给阿银怼的没词儿了!
“大人可不是那喜欢叱责下面人的人,他历来待人亲切,你若是做错了什么,定是触碰了他的——”
还没等着阿银把话说完,他是一番好心,但,也就是嘴巴碎了点。
谁曾想,林州这孩子就像是吃了火药似的,仰起头,怒目瞪着他:“对对对,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就是在苏太守的身边得了好处,我们穷人家,就不该生在这世上!”
这孩子说话怎么能这样呢。
戾气这么重!
阿银还没来得及张嘴解释,林州撒腿可就跑了出去。
“真是稀奇,说的就好像是谁不是那穷苦人家出身似的!”阿银一脸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朝着林州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
今日看似是又收获了一桩冤案,不过苏允弦却松懈了一口气。
马家那老三,正是马老夫人的底线。
想要从马家获得突破口,也就这一两日了。wWW.ΧìǔΜЬ.CǒΜ
苏家的小院儿里,新添了一个小娃娃。
这一整天的啼哭不断。
疯婆娘又不会懂得如何喂奶,不过女子为母则强,为人娘后,稍许的倒是也好了点。
起码没有像是工地上的人说的,跟以前似的,动不动就发疯大哭大闹的。
当下,这疯婆娘坐在床上,就那么怔怔的盯着严敏怀里的小奶娃儿,眼睛眨也不眨的。
人虽痴傻,可她的眸光里都是流露的满满的爱意。
“娘亲,为啥他一直嗷嗷哭,一直哭。”苏愉辰有些嫌弃的趴在那被褥上看了看,又仰着头,看着他娘亲问道。
“小公子,这小娃娃才刚刚出生,不懂人事,饿了哭,这尿了拉了也哭,他又不会说话。”
“真烦人。”
苏愉辰从他的小屋里跑了出去。
嘴上说的嫌弃的很,可他一溜烟的功夫,却跑到了厨房去。
灶台上,有一箩筐先前的时候丫鬟们煮的茶叶蛋。
就是用来给他们这一帮娃儿们,晌里的时候,饿了,充饥的小零嘴儿。
又能挡饿,又有营养。
他不会剥茶鸡蛋,但,也不想麻烦旁人。
当严敏瞧着小宝儿小心翼翼的端着一颗剥的就差只剩下蛋黄的茶叶蛋来时,笑的,都快要直不起腰了。
“你这咋回事儿,外面的蛋清呢?”
有些没面儿的苏愉辰努努唇,脆生生的说道:“扔了!”
“你咋不喊我呢,我会剥茶叶蛋的呀。”昀儿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说道。
“他不是饿了,给他吃。”
苏愉辰又踮起脚来,看了看他娘亲怀里的小人儿。
“这孩子还小牙都没长呢,肯定吃不了了,你这小子,刚刚不是还说,嫌弃这小娃娃么?”严敏笑眯眯的将小宝儿碗里的茶叶蛋拿起,填在了他的嘴里。
那么那么小一个,小手,小的也就比碗里被剥的不怎么囫囵的茶叶蛋,没大多少。
“昀儿,你看看,他像不像耗子成精了。”苏愉辰也不知是想到哪了,嬉笑着趴在昀儿的耳畔,小声嘟囔了一句。
昀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真有你的的!”
“小弟弟现在吃不了这个,你们出去玩去,我让这个姨姨试试看看能不能给他喂奶。”
严敏说着,示意让丫鬟带着的产婆子进来。
这时期的产婆子,尤其是偏远山区的,虽说接生婆是上不了台面的行业。
不过吧,也都会两把刷子。
这不就像是先前家里的婆婆一样,还懂得催奶,一些调理女子产后毛病的活儿。
“出去呀。”
苏愉辰还站在原地傻愣着,不懂得,娘亲她们这是要干啥。
这可就被昀儿催促着,将他强行从屋里,拉了出去。
一番折腾,产婆子给累的够呛。
疯婆娘不知先前是受了什么刺激,如果要是不给绑在床上呢,这人,旁人哪怕是女子,一根手指头对她也是碰不得的。
产婆子才刚刚摸了她的衣裳角,人就嗷嗷乱叫。
“夫人,别说是二两银子了,你这活儿就算是给我一百两,我也干不来,干不来!”
见着那疯婆娘还要作势朝着她身上扑上去撕咬,产婆子大门一拉,起身就往外跑。
就跟逃命似的。
严敏皱着柳眉,深深地叹了口气,又看向丫鬟问道:“十里八乡的,你有没有问过,就没有产妇?”
小夏默默地摇了摇头。
原本大湾县这儿就住的年轻的人少,先前,家家户户都穷的揭不开锅了。
谁家还有那心思,在这地儿窝着造娃啊!
“只能给他喝米汤油了。”
听后,严敏默默地点了点头。
怀里的孩子,似乎就知道,严敏她们这不是坏人似的。
依偎在她的怀中,睡得正香。
苏愉辰坐在院儿里的小板凳上,就跟个小大人似的,叹气三连。
原先有个爹爹就够烦的了。
现下,家里又来了一个小娃娃,娘亲每天陪他的时间还不够,还要给旁人哄娃。
真是烦人!
“咱们叫那个小弟弟什么名字呢。”昀儿挨着苏愉辰坐着,一手托腮,陷入了沉思。
总不能就每天叫他小娃娃吧?
“那不得让他爹爹起名么。”
苏愉辰说完这番话后,又朝着他那屋里瞄了一眼。
那个姨姨都那么疯癫,只怕是小弟弟的爹爹在哪儿,是谁,都不晓得。
“真可怜。”
“什么可怜?”
苏允弦从外回来,刚好便接起了小宝儿的这句话的话茬,随手将他身上的外衫脱下,递到了丫鬟手中,换上了便服。
“爹爹,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苏允弦像是想到了什么,蹭的一下站起身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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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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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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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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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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