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兵洲,渡口。
吴畏吴惧再一次来到这里,几年前那一幕仍离离在目。
几年前,跟着龙威大将军,从衡州北上常德,再入沅水。完成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和光荣的任务。就连这两位与龙威大将军最亲密的‘战友’,都不知道这次秘密‘运输’任务是什么。
直到后来,过黔东第一关时被杨绍武抢劫,破坏了棺椁,才知道里面藏的是……
凤山脚下,才知道这次‘任务’,他们并不能完成。
大周军情衡州、四川、广西告急。他们不得不提前结束这一光荣、神秘而又艰巨的任务,他们和龙威大将军一起,过辞兵洲、南下广西,守住他们的根据地,以打退清军,阻止清军从广西进入云南‘老家’。
可谁曾想,没等他们回到广西驻地南宁,清军已由广东进兵梧州。并势如破竹一路西进,占领了整个广西。龙威大将军吴世琮被杀得妻离子散,最后,单枪匹马逃回黔地,
那次,是第二次经过这里。
这一次,吴畏吴惧受大将军委托,第三次来到辞兵洲。
渡口上,清水河仍在毫无波澜地流着。河的对面,还是那个古老的村寨,老得有几分略带喘息,那几缕时有时无的炊烟可以作证。
吴畏吴惧在渡口上等了很久,都没见一艘渡船可以过河,清江河上,也没有看到摆渡的影子。
身边及远处,一一片已经收割后留下的稻田,雨中,那些还没有收回家的草笼,一排排一个个耷拉在收割后的田地里,东偏西倒,没有一个是能站稳站直的。
有母子俩两头牛,在不远处的一块田边,吃着青草,被雨淋湿了的身子,连尾巴都摔不开来。认真一看,田垦深处,隐隐有一个人影。
渡口上等得太久,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影,两人想过去问问。
那是一农人,正在两母子牛的后面田垦里割草,他,也许就是牛的主人。斗笠、蓑衣,把他整个人都遮得几乎看不到面目。吴畏吴惧只能粗略地认为是一位大爷。
“大爷,想向你打听件事。”
对方一直蹲在田垦上,一手挥刀,一手握草,正在认真的割着。隐隐听到有人叫他,才慢慢地回过头来。这一看,还真不是大爷。
“大叔,你忙吗?”
吴畏吴惧两忙改口。割草的人,最多不过四十出头,要按年龄不算,两人叫‘大哥’也不为过,不过,还是叫大叔尊重一些。
看见两陌生人站在身后,而且是两个结实健壮的年轻男子。大叔有些紧张,忙站起身来,看着两人,不说话。
“大叔,我们想向你打听个事。”
“你们要打听什么,我可不知道什么。”
“这河上,就没有渡船了吗?我们俩等了很久,都没看到船。”
“船?渡河?渡河可不要船。”
“渡河不要船,那怎么过啊?”
“我们都是自己淌着过去,从上面,河面宽、水浅的地方,就可以过了。”
说着,大叔指了指上游。
沿着河向上游走了有几块田埂,在一棵歪脖子树下,这里的河面真比下游要宽很多,还有,在河面上,由石头摆成的一座‘石桥’。
说是桥,也只是从河里捡来的大小不等的石头,间隔一定的距离,在河水中摆出一道曲曲折折的从一个石头跳到另一个石头的‘石头墩’。看着那些石头被踩得光滑油亮,平时,从上面走过的人还不少。
枯水季节,像这种不是很大、河面又比较宽阔的地方,人们大多是这样过河的。
两人正在河边考虑着要不要这样过河,或者是怎么过河时,刚才给他俩指引道路的大叔,已经担着两捆草,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们不过去吗?”
“我们……”
吴畏吴惧两真没走过这样的‘桥’,真不知道怎么过。特别是像他俩这样穿着鞋,看着那些偶尔有水漫过石墩的‘石桥’,犹豫着。
大叔话不多,从两人面前走过,然后,担着草,穿着他那露着所有脚趾的‘鞋’,健步走到桥上,随着他肩上草担的一起一落,大叔的脚步也在‘桥’上有节奏的‘跑’起来,步伐矫健而又轻快,根本看不出,走过这座‘石桥’有什么难处。
吴畏吴惧学着担草大叔的样子,上了桥。虽然没能走出大叔一样矫健轻盈的舞步,但还是跟在大叔后面,走过了石桥。
刚刚踏上岸,大叔肩上的草担换了一个肩膀,继续赶路。后面,吴畏吴惧赶紧叫住了他:
“大叔,等等,我们再向你打听个人。”
大叔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两人,没说话。
“这里,有个朱贵大伯,你认识吗?”
“朱贵?!”
“嗯,认识吗?你能带我们去找到他吗?”
“你俩,跟着我走吧。”
说完,大叔也不说话,担着草,继续在前面有节奏地小跑着。吴畏吴惧哪里敢落下,顾不得刚才过河时,两人的鞋进了些水,跟在大叔后面,要跑跑不上,走,又有些跟不上大叔的步子,只得小跑几步,又走几步,距离大叔远了,再追上几步。
河边、田垦上几弯几拐,终于来到寨子旁。
寨子里再左拐右拐。
上一次经过这里,两人也曾随同吴世琮进入过寨子,可是,现在,两人早已没有了任何印象。
终于在一处矮小木屋前停了下来,大叔担着草,走进牛棚,把草担子放了下来。
吴畏吴惧跟在后面,没有得到大叔的允许,两人也不敢颤自走进来,远远地停在门外。只等大叔把草担子放好,再带着他俩去找那位‘朱贵’大伯。
大叔把草担子放下,走出来,把身上那件有些单薄、已被露水打湿的的衣服脱下来,挂在屋前的竹杆上,然后走到一个大木桶旁,把脚连同那双露了大半个脚的鞋子一起,用手浣着水冲洗起来。
好一阵子,他才转过头来,看着吴畏吴惧两人道:
“你俩进来啊,进来坐啊。”
“大叔,不啦,你还带我们去找那位‘朱贵’大伯吧。”
“这就是他的家,他就是我干爹。”
“啊,他就是大叔干爹?!”wWW.ΧìǔΜЬ.CǒΜ
大叔不说话,从家里拿出两颗小马扎,递到两人手上。吴畏吴惧走过来,从大叔手上接过小马扎,在旁边找地方坐下来。
“大叔,那朱贵大伯呢?怎么没看到他?”
“病了,躺在床上,已经起不来了。”
“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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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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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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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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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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