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琮等人渡过了江,给了老船家该给的钱。可是,老船家却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老伯,你怎么认识我?”
“看来,你真的是少将军啊。”
老船家得到吴世琮肯定的回答,一下跪到了龙威将军吴世琮的面前:
“少将军,想不到我还能在这里见到你啊。”
说着,跪着无声地哭了起来。
少将军,是前些年还在云南时,吴世琮等一批年轻将官的称号。那时,所有军营里的士兵都管他们叫少将军,再加上,在这群少年将军中,吴世琮是最突出的,而又是平西王的子侄辈,就更是受人尊重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伯,你快快起来说说。”
说着,吴世琮伸出双手,把老船家扶了起来。
老船家爬起来,擦干了自己的老泪,慢慢对吴世琮说:
“少将军有所不知,我们其实不是什么当地老百姓,我们就是前几年平西王经过此地时留下来的老兵,我叫朱继。”
“啊?朱继?留下来的老兵?”
原来,几年前,吴三桂云南起兵,一路经由贵州打到湖南。
当打到这里在的时候,其实已经是从云南起兵一年多了,将领、兵士们早已经从一开始的满怀豪情到现在的情绪低落。再加上,粮草、衣物等长期供应不上。
就在这条江边,平西王吴三桂想着这一切,也对前途产生了迷茫。
那时,刚好是冬天,他们住在江心的‘江心洲’上。冷冷的河风吹过来,更增添了几分行军路上的惆怅与凄凉。
平西五吴三桂看着身边几个一直跟随他,从山海关一起打过来的老兵,心里不免有了几丝同情和怜悯。
他突然想到,他们和自己一起,差不多跨越了大半个中国。可是,老了身躯、白了头发,却还在跟着他东征西战。他们的‘前途’在哪?他们真的会‘埋骨他乡’吗?
要不,放一些老弱病残的士兵回家吧!
一方面,可以让他们在‘走’之前,能回到家乡。另一方面,现在粮草、衣物严重不足,辞退一些老兵,也是减少军费开支和精良部队的一个好措施。
当天晚上,就在这个岛上,吴三桂把所有的老兵都招集起来,声情并慕地给他们说了一番话,劝他们从此远离兵戈、回到家乡安享晚年,并给每个愿意回去的人发放了盘缠。
所有的老兵感激涕零,深深感到这一辈子跟着平西王干没有错,哪怕是起兵造反。
第二天,平西王吴三桂就起兵开发广西、湖南,把好大一批老兵都留在了这个岛上。
为了感激平西王的知遇之恩,老兵们就把这个荒岛起名叫‘辞兵洲’,他们在岛上足足逗留了好几天都舍不得离去。
这就是今天早上,吴世琮等在江边看到那块崭新的‘辞兵洲’石碑的原因。
可是,一阵激情和怀念过后,有的老兵拿着平西王给的盘缠回去了。而好大一部分,这一辈子都跟着平西王东南西北地打仗了。现在,连家在哪里、家里还有没有人都不知道。
他们又怎么能‘回去’。
又能回到哪里。
再加上,这些老兵,大多数都是跟随吴三桂林山海关过来的。现在,北方是满清,而吴三桂虽然是满清的平西王,就是平西王打开的山海关放清兵入关的。
可是,现在却又起兵反清了。
像他们这种‘叛军’的部下,能从这里走回北方的老家吗?也许还没等他们走出一半,就会被清兵全部追杀致死。
所以,好大一部分老兵根本就没有回去、也不敢回去。而就在当地留了下来,参与了当地老百姓的农业生产,上山打猎、下河网鱼。
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兵,又不能回到亲人身边。他们对于军队的怀念和留恋可想而知。
他们想着再去从军是不可能的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原来的部队。还是他们一直看着长大的、爱戴的少将军吴世琮(那时的吴世琮还是少将军而不是龙威大将军)。
这一切,龙威将军吴世琮肯定不知道,他知道行军途中,当时的平西王吴三桂对军队进行了精减。到底怎么减法、减了哪些人。那不是他当时所要考虑的事。
现在,在这几近荒凉的小渡口,竟然遇上了‘故友’,吴世琮也有些激动。
这和他近期执行的任务有关。
一个人带着三十几名家丁,一路惊慌失措地护送前大周皇帝的遗体秘密安葬,身边能说上话的,除了副将吴畏吴惧两人,又还能有谁。更何况两副将都比自己年轻,又是自己的部下,自己只能假装坚强。这是一个独立带兵打仗的将军应该承担的责任。
现在,突然遇到了几年前留下的老兵,就像看到自家亲人一样。委屈得龙威将军吴世琮差点哭出来。
“老伯,你们还有多少人留下来,仍然呆在这里?”
“唉,少不了也有几十人吧。”
朱继紧紧地握住吴世琮的手说。
“那你们是怎么生活的?”
“没有了军队补给,我们用平西王给的盘缠,简单地在这里安了家,和当地的村民一起种地、下河打鱼、上山打猎,生活还勉强过得下去。”
“唉!那就好。只要能好好地生活,比什么都强。”
“是,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少将军,一直不敢问你,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你们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平西王他还好吗?听说平西王现在在衡阳当上皇帝了,只可惜我们老了,不能再和皇帝征战在一起了。”
老船家朱继说着,感到无比的遗憾和伤感。
可这一切,龙威将军吴世琮哪里敢告诉一个已经远离了战争的老兵。
衡阳称帝的平西王已经去世;自己带着他到这里来秘密安葬;
广西告急,现在正带着兵丁回去增援、指挥。
这些,任何一条说出来,都能把眼前的这个老兵吓得昏死。
吴世琮更不敢暴露自己的行踪。
“啊,没什么大事,我们被派到这边来执行一个小任务,现在,任务顺利完成了,正往广西那边赶回去。”
能遇上原来的老兵,老兵能在这里遇见念念不忘的、自己原来的部队,这是多么难得的‘他乡遇故知’。
老船家朱继一定要留吴世琮等兵丁到附近他们的家里坐坐。
吴世琮等,从早上吃过东西一直行军,这都快大半天了,还没吃上饭呢。就答应了老兵朱继,到他们家去,好好地让兵丁们吃上一顿。
老船家朱继把人带到自己家,然后把其他能找来的老兵都找了来。好好地为吴世琮他们准备了一顿丰富的晚餐。
同时,也把留下来后对于军队的怀念和留恋,不自然地就表达了出来。
吴世琮等,就在辞兵洲这呆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带着朱继等老兵们的祝福和期望匆匆上马,朝着广西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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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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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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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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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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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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