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艰难之时,夫人杨绍琼知道,孕育十月的小生命到来,是多么的不容易。
在众多婆子丫环共同努力下,她终于把‘他’生下来了,她用了全身之力,甚至生命。
这时,她多么希望那个人就在身边,哪怕守着她,把她的手紧紧在他那强有力的手心。
当那一声划破晨雾、引起鸡鸣的声音,在她身边哭出来时,她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这是她用命换来的、生命的延续和未来希望。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最后一点力气已经用完。迷糊中,她感觉到他来到了她的身边,那只大手,那个坚强的身躯。
她好像在奈何桥上走了一回,在‘桥’上徘徊不前时,正是这个身影把她唤回来。
“夫人——”
遥远空灵的一声呼喊;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她努力睁开眼,眼前的身影模糊不清。她无力地伸出一只手,抚摸到那个手臂,手臂上的温热告诉她,这是真的。
她没有死,他回来了。
“将、将军——”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可他还是听到了。
“夫人,你辛苦了。”
大将军吴世琮含着泪,把自己的脸凑了过去,在夫人的脸上轻轻摩擦着。这时,另一边床上一声婴儿啼哭,才让两人从迷幻中清醒过来。
“这,是我们的孩子?!”
夫人杨绍琼含着泪轻轻点头。Χiυmъ.cοΜ
大将军吴世琮爬过去,伸出大手,想把他抱起来。他横比划竖比划,都觉得怎么抱都不合适。尽管这不是他第一个小孩。可是,他还是那么小心翼翼、无所适从。旁边一婆过来,笑着道:
“将军,孩子太小,您还是别抱了。”
吴世琮慢慢缩回手,可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小小的、红扑扑的脸。最后,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子,在那张小红脸上轻轻一吻。
“将军,是不是应该给小公子取个名字了?”
旁边婆子把小小孩抱起来,吴世琮又把脸凑过去。
“嗯,得好好想想,给我的孩子取个好听的名字。”
这时,吴畏吴惧、老兵陶潜等一干男人,顾不得什么闺房、内院,一起冲进来,你挤我捱,争着要看刚出生小公子。婆子小心抱着婴儿,生怕这一群粗鲁大汉一不小心碰上了这微小生命。吴畏吴惧等,根本不敢靠近。
他是那么微弱,又是那么可爱。一群大男人,伸手不是,缩手又看不够。
这时,大将军吴世琮反而在旁冷静下来,他在思考着。
“军师,还是您给我家公子起个名吧。”
大将军吴世琮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让他如意的名字来,只好求救于老兵军师陶潜。
“这,可是将军之家事,老夫不敢造次。”
旁边吴畏吴惧等年轻人,不管这些,听说要给小公子取名字,他们先开口了,有说叫‘虎子’的,有说叫‘狗子’的。
说叫‘虎子’的,认为他应该像老虎一样,虎虎生威。
说叫‘狗子’的,认为他应该像狗子一样,可爱、好养活。
当然也有给他取名叫‘翰林’的,叫‘高中’的。
大将军吴世琮一直把这些人说的当成玩笑,根本没把这些‘名字’当回事,也不会这么叫自己的儿子。
吴世琮突然想起自己几年前走失之孩子,他叫‘吴圣’,圣贤之‘圣’。那不如就叫这个儿子‘贤’。
“军师,我若叫此小子‘贤’,你看如何?”
吴世琮提出这个‘贤’字,老兵军师陶潜已经清楚。他同样想起将军在广西丢失之子,知道他叫‘圣’。
“将军,圣贤之后,这就好了,不管以后如何,他们能读圣贤之书,做圣贤之人,就是我等希望。”
“吴贤,这名字好,就是文了点,缺少一种杀气。”
吴惧虎虎地在旁边开玩笑。
“吴惧少将军,打天下是我等这辈之事,守江山应得靠文人了,他们还用打打杀杀吗?”
军师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没话可说。这名字就定了下来,大将军吴世琮在黔地凤城生下的另一个孩子叫‘贤’。
有了孩子,吴世琮恨不得告诉天下所有人。有了孩子,他决定在凤城大大方方、风风光光庆祝一番,以此来冲冲刚刚从锦城回来这一晦气。
“军师,我决定给这小子好好办一场满月酒,这事就全靠您了。”
“将军吩咐,老夫照办就是了。”
把这事交给最有经验的老兵军师之后,大将军吴世琮每天待在内院陪伴着夫人杨绍琼,逗弄着自己的小可爱。
这生活,没有比这更好更惬意的了。
凤城里,将军府中新添了公子,这是整个凤城天大的喜事。全城奔走相告。一派喜气洋洋。从将军府到军营,从官兵到百姓,从城内到城外,无不显现出一派喜庆祥和之状。
更关键一步,这事得告知夫人杨绍琼‘娘家人’。夫人杨绍琼父母不在了。可是,还有大舅哥。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着把自己家老姑娘嫁出去;好不容易盼来自己有了外甥,大舅哥能不高兴吗。
小外甥的满月酒,他能不参加吗。
小公子出生第三天,吴世琮派人带上喜礼,去了黔东第一关报喜。只有报喜的人才知道,作为大舅哥的杨绍武有多高兴。他抱着喜帖,犹如抱着自己小外甥,在上面抚了又抚、亲了又亲。亲得自己眼泪都流出来,嘴里一个劲嚷道:
“我一定去,我一定去,一定去看看我刚出生的小外甥,一定给他带去我最好的礼物。”
报喜之人回来,大舅哥已打发好些给小外甥的礼物。算是先给小外甥之‘见面礼’。
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满月酒就在今天。
全城一派喜气洋洋,城楼路旁,家里家外,张灯结彩。夫人杨绍琼也可以出来了,她一身红装,旁边丫环抱着同样一身红装小公子,走出院子,走到大街上,他用一双清澈的目光,看着这个五彩的未知世界。
从将军府到城东门,从北门到南门,摆起长长的长桌宴。只等着大舅到来,就可以开席了。
可是,左等右等,从日头偏西到晚霞升天;从日落西山到月牙初升;还是没有大舅舅的消息。夫人杨绍琼从高高兴兴到焦急万分,等到失望伤心,再到哭泣。
‘哥哥为什么不来?是自己有什么做不到的地方吗,还是自己某方面得罪了哥哥?’
最后,天完全黑下来后,还没见大舅舅到来,吴世琮只得吩咐大家开席,不用再等大舅爷了。
可夫人杨绍琼却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默默流泪。
满月酒,没有想像的那么喜庆。
直到夜里一更天,西门外有人叫门。士兵来报,是黔东第一关上大舅爷刚刚到来。
“啥?大舅哥,现在才到?”
大将军吴世琮赶紧带着人出城迎接。
可是,城外的一切,却让他大失所望、迷惑不解。
这哪是来喝喜酒送礼的样子,这简直就是一群落迫要饭、逃荒的。
没等大将军吴世琮开口,走在最前面一人‘扑通’跪在他面前:
“将军,快救救我等吧,给我报仇啊。”
“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被人抢了,被人打了。”
“被人抢了?!”
“我等今天一早,从黔东第一关起来送礼、喝满月酒。可是,刚刚山,就被一伙强盗给抢了。”
这一说,吴世琮气得,恨不得马上把这伙强盗碎尸万段。
“他们是谁?告诉我,我不把他们杀人喝血,就不算好汉。”
“他们是红苗,是武陵源上红苗。”
“红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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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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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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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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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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