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见状,有意刁难他:“你可是牙痛?”
卫景辰看向二人,卫八慌忙敛了表情,一脸严肃。
玲珑憋笑,这车夫性子怪异,想来这一路自己都得坐在车头吹风,少不得要寻些乐趣。
不远处,卫念汐看着兄嫂的互动,心中既羡慕又落寞,不知叶家哥哥可会如此待心上之人。
静姝走了几步,发现这并不是来时的道路。南下之时,兄长选的多是平坦的官道,而夫君选的多是地形复杂多变的山路,远离人烟。
静姝问出心中疑惑,卫景辰摸了摸她丰泽的脸颊:“想着夫人近日添了些重量,打算带你游山玩水,多行几步。”
虽知他有心绕开话题,静姝却蹙起了秀眉,在卫府时,张氏说她丰润了许多,她并未放在心上,可眼下连夫君都这么玩笑,那便是自己真的胖了。
静姝背后一阵冷汗,想到原来为了减些重量,吃了不少苦头,最近好吃懒做,疏于锻炼,着实懊恼。
见夫人蹙眉,卫景辰抚着她的眉心小声哄道:“夫人丰满些也无妨,肤凝羊脂,珠圆玉润,我一样爱极。”
不料,静姝的眉头锁得更紧,恨不得现在就在这片旷野中跑上几圈。
午膳时,静姝只用了几口,满心都是新一轮的减肥大计。
卫景辰有些心疼,给她夹了几筷腊肠,静姝咽了咽口水,又夹回了他的碗中。
卫景辰心下筹划着,今夜怕是要用事实向夫人证实,丰腴一些未必是坏事。
饭后,静姝不肯上车休憩,坚持随着车队步行。卫景辰握着她的手并肩走着,由着她的性子,直到她嫌弃路上的大小石头硌疼了脚,才抱着她上了马车。
傍晚,车马在山脚处安营扎寨,卫景辰看她面对膳食又开始纠结的模样,附在她耳边说道:“夫人敞开了食用,晚些我陪你一道消积。”
静姝冲他皱了皱鼻子,想了想,还是妥协了。
待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卫景辰坐在帐中与几个亲卫研究舆图。
静姝本坐在屏风后的行军塌上,陡然听到山中传来夜猫子的啸叫声,打了个哆嗦。
不由站起身来,掀开帐帘,望着山上那点点绿光,出于对乱力怪神的恐惧,静姝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快步走回了塌上。
卫景辰见状,便收起舆图,挥手让亲卫们退了出去。
静姝见帐中没了外人,开心地坐到他的怀里。
卫景辰轻笑:“夫人今夜怎会如此主动,可还惦记着消积一事?”
静姝斜睨了他一眼,随即又可怜巴巴地说道:“郎君,我有点害怕。”
卫景辰诧异:“这倒奇怪了,连冯大祖那等医官都不及你下刀狠准。”
静姝只好坦白:“我只怕那看不见摸不着的!”
卫景辰怔愣了片刻,才明白她所指,突然想起些往事:“所以你宁可自己手抄了那本墓中挖出的医书,也不肯要冯大祖手中那本古书?在边关之时,你到我帐中抄书也是因为胆怯?”wWW.ΧìǔΜЬ.CǒΜ
静姝无语,夫君居然还记得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只好尴尬地点点头。
卫景辰搂着她一阵轻笑,转而有些怨念地说道:“亏我还误以为你对我有意,未曾想是这般缘故。”
静姝讪讪地勾着他的脖子说道:“两者皆有!”说完,不想他继续盘问下去,便主动示好,吻上了他的下颌。
卫景辰抱着她上了榻,门外骤然传来卫念汐在不远处说话的声音,静姝一个激灵,如今被这小姑子吓得快要有了阴影。
卫景辰轻啄她的耳珠:“我已吩咐帐外,不得放进任何活物。”
静姝想起帐外有人守卫,又是一阵羞赧,咬紧了牙关,生怕溢出一丝娇声。
次日清晨,在此起彼伏的鸟鸣声中醒来,看着饶有兴致打量自己的夫君,静姝有些幽怨地说道:“郎君,我觉得昨夜似在偷光。”
卫景辰捏了捏她的鼻子,好笑地说道:“但凡我活着一日,夫人就莫要肖想了。”
静姝见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恨恨地咬上他的手臂。
这般行了十日,眼见快出了泸州地界。行在崎岖的羊肠山道上,静姝问起:“郎君,为何越往北地,越是一副破败的景象?”
卫景辰回道:“再往北便是雍州地界,前几年天灾频发,百姓难以聊生。父亲开放粮仓,用以救济灾民,又派四叔领了卫家军四处开垦荒田,兴修水利。”
“泸州百姓的日子已日渐好转,可惜雍州刺史却始终碌碌无为,不愿开仓济民。眼下,在这两州的交界处,多是来自雍州背井离乡的逃难之人。”
静姝掀开帘子,望着这片山林,似乎连鸟叫声都少了许多。难怪当初南下,兄长绕道豫州而行,便是为了避开这雍州。
正想得出神,眼前一个石块飞过,险些砸到静姝的脸。
卫景辰一把将她搂入怀中,马车外的侍卫们已剑拔弩张。玲珑坐在车头,也绷紧了神经。
卫八停好马,几个腾跃攀上了一旁的山坡上,拎回一个瘦骨嶙峋的孩童。
那孩童约摸六七岁,满脸的泥巴和大大小小的伤口,浑身的衣物破烂不堪,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眼神却明亮得出奇,愤怒地看着扯着自己胳膊的卫八。
透过那满是破洞的衣裳,静姝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胸前的一排排肋骨,瞬间鼻中有些酸涩,下了车,走向那孩子。
卫景辰见只是个豆丁大的小童,便让卫八松了手。
静姝走到那孩童面前,蹲下身来,温柔地问道:“你可有名字?为何一人孤身在此?”
本已炸毛的小童在见到静姝的一瞬间,竟安静了下来,乖乖地说道:“我叫纪云野,家中没吃食了,父母带着我去南方投靠叔伯,在路上饿死了。”
静姝闻言,心中一紧,见他眼中并无太多忧伤,不知经历了多少生离死别,才能平淡地说出这番话语,怜惜地问道:“你可愿随我离开这里?”
纪云野歪着脑袋看着她:“你可给我吃食?”
静姝点头:“一日三食,管饱。”
纪云野咧嘴乐了,露出缺了门牙的两排黄牙:“我跟你走!”
卫景辰拾起地面的石头,问道:“你为何要朝我们扔石头?”
纪云野慌忙摇头:“我用弹弓打鸟吃,你们经过时,我不小心滑了手。”
静姝从夫君手中拿过那块石头,颠了颠重量,问道:“这石头你从哪里寻来?”
纪云野眨巴着眼睛:“山坳坳里都是,这石头打弹弓很趁手。”
静姝点头,附在夫君耳边说道:“郎君可识得赭石?”
卫景辰一惊,仔细看了看这块赤红色的石头,回道:“只觉这石块眼熟,原来如此!”
静姝深知,在这冷兵器时代,赤铁矿有多重要。夫妻对视一眼,静姝看向小童:“你可愿带我们去看看那处山坳?”
纪云野点点头,有些害羞地说道:“可以,不过要先给我些吃食,我走不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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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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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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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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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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