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成仁的父亲,钱淮,语气里夹杂着不喜。
他自持地位显赫,身价百倍。
只有别人等他们的份,哪有让他们等别人的道理?
张华则是一惊一乍,“刚刚会计喊了什么,有人送了一把水果刀?”
“这些农村人,真是一个个掉钱眼里了,一分钱都不愿意掏。”张容也是积极埋汰。
张华一副接受不了的模样,“我的天呐,这都什么人啊!”
两人不愧是亲姐妹,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那厢,萧牧天与关岳,已经抬腿进场。
张华先行一步,挡住二人的去路,冷嘲热讽道:
“两个大男人,送了一把水果刀,就过来骗吃骗喝。你们还真是好意思,以为我们这是做慈善的地方?”
“你们若是要脸,就赶紧滚,连带着那把水果刀一起滚!”
萧牧天抬眸看了她一眼,再然后。xǐυmь.℃òm
“啪”地一声。
一记耳光,清脆响亮。
震惊全场。
张华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道指印,猩红一片。
“别拿无知当资本。”自关岳手里,接过湿巾,萧牧天一边擦拭沾上了粉底的五指,一边慢条斯理地道。
满地寂静。
所有人,都一脸错愕地看着这轩盖如云的年轻男人。
那些原本打算跟着嘲讽几句的男方亲戚,一个个都把到嘴边的话,咽进了肚子里,缩着脖子,不敢作声。
直至萧牧天自眼前掠过,张华才如大梦初醒,下意识地抬起手臂,五指触摸了一下脸颊。
嘶!
好疼!
“是你!”
张容认出了萧牧天,顿时咬牙切齿,“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妈,他是女方的亲戚,来也是应该的。”耳畔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张容一愣,继而回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女儿,“初然,你怎么帮他说话?”
“我……”钱初然低头不语,她的目光,悄悄瞥向萧牧天。
眼底有种显而易见的爱慕。
“你怎么随意动手打人?”
钱淮毕竟是个男人,在这种场合,还能勉强沉得住气,开口质问道。
“我不是来找你的。”萧牧天目不斜视,淡淡地道。
中途,连看钱淮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你!”
感觉对方对自己的不屑,钱淮恼羞成怒,却不敢轻易发作。
对方气场太足,绝非等闲之辈,他看不清萧牧天的底牌,故此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来了。”见到萧牧天,叶素素连忙抹净眼角,强颜欢笑道。
这段时间,她已渐渐自叶汗青的离去的悲痛中走了出来,为之前对萧牧天的无理取闹和过激行为,感到很内疚。
“嗯,”萧牧天轻轻颔首,“我替他而来。”
一边说着,他自关岳手里,接过檀木礼盒,递向叶素素。
“这是,他的荣耀与信仰。”
眼眶,逐渐蕴满清泪,叶素素抬起手臂,颤颤巍巍地自萧牧天手里,接过木盒,轻轻打开。
一柄三尺青锋,血迹斑驳。
上面,沾染过敌人的血,也沾染过,叶汗青的血。
叶汗青那身,被敌人的长枪戳出无数窟窿的军装,已经交给军伍后勤部修补。
这柄将刀,先一步送达萧牧天的手中。
“这是,哥哥的遗物。”
叶素素抿紧嘴唇,两侧肩膀,均以小幅度的弧线,轻轻耸动着。
“今天是你订亲之日,要笑。”萧牧天轻轻揉了揉叶素素的秀发,语气柔和地道。
这种感觉,让叶素素倍感亲切,多像小时候,哥哥偶尔揉自己脑袋的感觉。
只是,自己永远见不到哥哥了。
他说得不错,今天是自己订亲的日子,要笑。
哥哥,在天上,也希望能看到自己过得开心。
可是,还是好想哭……
忍到最后,还是没能绷住,“哇”地一声,叶素素扑进萧牧天的怀里,嚎啕大哭,不能自已。
萧牧天纹丝不动,身形依旧站得笔直。
任由,叶素素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西装。
其实,他内心里的痛苦,丝毫不比叶素素少半分。
他的袍泽义弟,比自己还要小两岁!
如果他还在世的话,现在才刚过完二十三岁的生日!
犹记得,叶汗青入伍第六年,过二十二岁生日那天,
塞北边关,天寒地冻,白雪茫茫。
萧牧天在野外搭起铁锅,化雪成水,煮上二十二个饺子,为叶汗青庆祝生日。
当时的萧牧天,还打趣地祝他,“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叶汗青则故作不满地回道:“我可不想年年都在冰天雪地里过生日。”
说此话时,他的双颊冻得通红,眼底分明有泪。
“哥,等咱退役了之后,我一定请你吃吃我们那儿的盖浇饭,还有俺娘做的红糖糕。”
他十六岁参军,从小没享什么福,在边关更是吃了无尽的苦。
对他而言,每天能吃上一份热气腾腾的盖浇饭,尝尝母亲亲手做的红糖糕,就是人间幸事。
至于荣华富贵,他从未想过。
越是回忆,越是伤感;越是回忆,越是郁气难平。
他是北境不可多得的名将之一,也是一个地地道道,朴实的农村小伙,一生,与他人为善。
恨苍天凉薄!
为何,不容忠义之士!
郁火上涌,心境出现一刹那的失控。
萧牧天脚下的两块白色瓷砖,当即蹦碎,四分五裂,蔓延出如同蜘蛛网一般的裂缝!
“嘶嘶!”
全场倒吸凉气。
原本还想找萧牧天理论的张华,心脏都差点爆炸开来,上前的身形中道而止。
钱淮、钱成仁等人,更是迅速与萧牧天拉开距离,一脸惊恐地看着后者。
关岳默默地靠近萧牧天,低声喊了一句,“先生。”
萧牧天深吸一口气,迅速收神。
适逢,怀中的叶素素,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站直身子。
“萧大哥,谢谢你。”
叶素素擦拭掉眼角的余泪,展颜笑道。
她其实很美,即使不施半点粉黛,也很清丽迷人。
萧牧天回以一笑,“你哥哥是英雄,你也要坚强。”
“嗯!”
叶素素重重点头。
言罢,萧牧天与关岳昂首挺胸,正式离场。
他的背影巍巍伟岸,气逾霄汉,却又夹杂着无尽的落寞。
注定令在场的人,终身难忘!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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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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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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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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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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