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章过了那个别扭劲儿,想着终归是自己有错,也不故意甩脸子了。
“先生,吃饭了。”
最后还是苏容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有了台阶,孙章自然马上就下来了。
二人看似别别扭扭,但总算是说了话,算是和好了。
明明一个是长辈,一个是媳妇,但高生却莫名生出了一种自己带着两个孩子的错觉,但这种感觉,他却是不敢说出口的,不然他怕是要被这两个人围攻了。
到底是年轻底子好,不过三四日,高生的身子骨便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苏容也算是可以放心的继续两边跑忙工作了。
但小院子里的水果却是明显变多了,甚至喝的东西都变成了清热解暑的茶包。
孙章似乎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种地的老者,每天混迹在田地里,跟在高长贵后面问这问那。
刚开始高长贵还顾忌着他可能身份不凡,说话不敢太过,但不过四五日的时间,二人便开始称兄道弟。
听高长贵说绸缎软布不适合穿着干农活,他还真就搞了一身破麻布衣服换上了。
看习惯了孙章那般邋遢的模样,忽然看他又将那仙气十足的白色长袍穿上,苏容还有些不习惯。
“今儿打扮的这么精神,可是有什么贵客啊?”
孙章自在的摇了摇扇子,“是有几个老友要见,但今儿不适合带人,不然就带着你们两个小的一起去见见世面。”
“别别别,您的朋友,想想都是见面就要吟诗作赋那种,我可驾驭不来那种场面,但若是有什么朋友管着跑船之类的声音的那种,您倒是可以带着我去见见。”苏容笑眯眯的开着玩笑。
孙章嫌恶似得瞪了她一眼,也不吃饭了,上了马车便要走。
“先生,这不行啊,生哥儿媳妇还没来呢,咱得等等。”高家老大笑的憨厚,却把孙章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苏容笑的开怀,也不故意气人了,将碗筷留下给高生收拾,便上了马车与孙章一起离开。
“晚些我会自己回去,不用等我。”孙章摆弄了一下袖子里的卷轴,对着苏容嘱咐了一句。
苏容点头,“得嘞,您有事儿随时派人来传话,没事儿,我也就不去扫您的兴致了。”
“难得有自知之明,还知道自己是个扫兴的。”孙章现在可真是抓住所有气苏容的机会。
只可惜,苏容已经逐渐练出来了,一点点小事儿那是完全不放在欣赏。
造就忙碌的一天,看宋秋实那日益消瘦的样子,苏容不由得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他来到身边坐下。
“那天你求我之后,我一直不理会你,你可知为何?”她轻声问道。
“大概是因为,我得寸进尺,提出的要求一次比一次过分吧。”宋秋实垂着眼眸说道。
苏容无奈的轻叹了口气,“不对,你怎么变傻了呢?”
宋秋实有些茫然的抬起了眼,那无措的样子像极了雪地里的傻狍子,让人恨不能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两下。
“我总觉得,你好像是在把我当成了你的救命稻草,尤其是签了那个见鬼的卖身契了之后,更是整个人都变得呆板了起来,就像是把自己限定在了某个框架之中一样。”
苏容耐心的解释道,“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能够拯救你的,也只有你自己,我是可以给你提供一定的帮助,但主要还是要靠你自己,懂么?”
宋秋实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但是,我自己,一无是处。”
“哪有,孙章先生还说你是个有才华的,平日里生意你打理的井井有条,也很厉害啊。”苏容直接列出了他的优点。
“但那些,并不足以让人在这个世道安身立命,我的家已经没了,我的亲人,也就剩下一个不愿意认我的姐姐,我不知道,我……”宋秋实眉眼间尽是自厌。xǐυmь.℃òm
之前大仇没报的时候,他尚且还有几分血气,但那之后,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都在逐渐消失了。
“你不能这么想,你是为自己活着,而不是为了某个人,这样吧,我送你去一个地方,你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学些本领以后回来帮我的忙,能学到什么,能不能回来,就看你自己了。”
苏容本来并不想用到苏源,但看宋秋实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眼看着宋秋实背着行李离开了甜品小屋,苏容忍不住叹了口气。
跟花招娣简单交代了一些店里的事儿,嘱咐她早些关门休息,苏容便回了家。
当天晚上,孙章并未回到村里,苏容与高生倒是也没担心。
但第二天苏容到甜品小屋的时候,却被门口堵住的一帮人给吓了一跳。
绕了一圈从后门进了店里,苏容拉着有些无措的花招娣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他们都说是慕名而来,想要见你。”花招娣被忽然出现的苏容吓了一跳,也跟着小声的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苏容仔细打量了一下围在这一左一右的人,绝大部分都是书生打扮,虽然围在这里,却都礼貌的保持一定的距离,十分有礼数的样子。
心放下了些许,苏容端起假笑走了上去,“听闻诸位是来找我的?”
“您就是苏容姑娘么?我们有幸看到您绘的春游观景,实在是惊为天人,这才慕名而来,还望您不要责怪我们唐突才好。”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一位书生先开了口,这下子就像是一下子打开了在场众人的话匣子一般。
“姑娘,你怎么想到用炭笔作画的呢?”
“您是怎么做到让线条那般顺滑平整的呢?我回去试了试,感觉就是不对啊!”
“还有那构图,上面的小动物加的真是秒啊,整个画面一下子就活了!”
……
从这些人七嘴八舌说的话里,苏容总算是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所以,这些人来,只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她画的那幅画。
没记错的话,她那幅画是被孙章带走了,这位老先生不是就去参加个老友聚会么?怎么就做到让她一夜之间成了名的呢?
这算是什么事儿呢?苏容实在是没经历过这种场面,除了尴尬的赔笑外,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只是觉得,画线条用炭笔会更加流畅自然,不会像毛笔一样,担心会墨水不够,担心晕染。”苏容耐心的找理由说给这些人听。
“还有啊,我画画真的就是看心情,凭缘分,所以卖画这种事儿一时半会应该是不会做的,大家就散了吧,非常感谢大家对我认可,但灵感这种东西,真的是不能强求。”
苏容说的那叫一个口干舌燥,但这些书生实在是太能说,她竟然有些招架不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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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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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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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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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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