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中间有一个细若发丝的缝隙,如果不仔细看得话根本就发现不了,白小小捏住簪子两端,沿着缝隙一旋一扭,只听轻轻的“咔哒”一声,簪子从中断成两办,一根细小的银针就这么露了出来。
将银针取出扎进尸体还未被腐烂的皮肤里,她又打开手里香包的口子,从中倒出些草药碎屑来,将这些碎屑放到旁边的石头上碾磨成粉,白小小捏起一点粉末小心的撒在插银针的地方。
徐慕扬看着她动作,不知道她要怎么去验尸,那些行为和方法,他从未见过。
撒完粉末后白小小就没有继续动作了,她蹲在地上手肘撑着膝盖,然后闲闲的抵着下巴静静的等着,脑后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偶有几缕飘到近前,黏在了她的面上。
他们俩一前一后、一蹲一站的就这么相处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原本乌寂的天空已经慢慢开始出现白色了,虽然不甚明显,但再过一会儿天就该亮了。
白小小默默的在心里算着时间,等差不多的时候,她随手捋了一下腮边的头发,然后俯身将银针给取了出来。
“怎么样?”
这时候徐慕扬没有再继续站着不动,而是近前几步看着她手里的东西,问她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这人死前中了毒。”看着针尖上黑黑的一截,白小小肯定的回答道,然后又将那黑色放近了轻轻的嗅闻,立时便闻到了一股腥臭味,但在这臭味中又带了些花的香甜,“而且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这毒和今天死的那个人是一样的。”
在那对夫妻过来看病,而她又看出是和徐慕扬之前中的毒一样的时候,她就已经悄悄的做过实验了,那几根银针全都被她处理过,所以她才会用药粉来刺激那毒素反应,虽然人死后没了血液的流动毒会变得平静乃至流失,但并不妨碍她找出来。
“果然是这样。”
在带她来之前徐慕扬就隐隐猜到了会是这样,所以他没什么惊讶的感觉,看着另一口棺材里的人,想来已经没有再检查的必要了。
“从一开始我就在怀疑了,他们的重点一直是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会手段如此残忍。”
白小小和徐慕扬想的一样,没有动另一具尸体的意思,她将银针重新放回簪子里,并没有戴回头上,而是就这么放在手里握着。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早在第一起命案发生时他们就猜到了,但即使是猜到了凶手的目的,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不知道真正目的,这一切都还是个谜团。
“所以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这是在炼毒?”
和陶老想的不同,白小小考虑的东西更多更复杂,她往往是最能接近真相的人,所以在说出这个猜想的时候,其实她的心里已经差不多确定了。
“炼毒?这怎么可能。”
徐慕扬下意识的拧眉,他觉得这个可能太过荒谬,用人体炼毒这种事情从未听过,就是之前在漠北听得奇怪习俗也比这个可信些。
“在男子身上下毒,从而让他们在行房时将毒素传进妻子的体内,然后孕育出带毒的胎儿,这并不是没有先例。”
在白小小看过的医书里曾经提过这种办法,不过因为手段残忍又有违人伦,被众人所唾弃,所以已经失传了,但这并不表示就没有人不会知道。
“既然是想让胎儿带毒,那为什么又要在他们未成形时活生生的取出来呢?”
徐慕扬还是觉得她这个想法太大胆,而且一般用人体炼毒无外乎是将他们制成毒人,然后作为自己的助力,哪有什么都没做就莫名把人全杀了的?
知道他不相信,白小小也不生气,而是慢慢的分析着这其中的问题,然后再一点点的解释,“这毒我虽然还不能百分百把握,但也窥见了一些关键,它潜伏时间长,随着血流流动速度越快蔓延得越快,这也是为什么你毒发的时间那么早的原因,但它也有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一旦成熟除非彻底根治,不然不能剥离。”xǐυmь.℃òm
这便是当初白小小为什么要用针灸和药浴给他祛毒了,为的就是彻底的根治,如果那两夫妻每隔十日到她那里看病,对方体内的毒势必也会被清除干净。
说了这么多,白小小看他面上带了些沉思,猜想应该是听进去了,所以她又继续将自己所想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为什么胎儿未成形就必须得取出来?”她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冰冷沉郁,带着对做这些事的人的厌恶和憎恨,“因为一旦胎儿成形,这毒就没用了。”
清冽的嗓音在空中飘散,最后及至无形,但其话语下隐含的寒意却是令人毛骨悚然,徐慕扬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觉眼神一利,带了无端的怒意。
“你的意思是,他们把这些孩子当做药引?”
那破败庙宇里,面容慈悲的佛像下,从敲碎的坐台中掉下好几具被抽干血的孩子,他们中大多数还没有成形,这一切犹如巨大的阴谋笼罩着整个皇城乃至国家,徐慕扬双手紧握成拳,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上凸起鲜明不已。
“没错,不确定是用血还是肉,因为胎儿在母体中不光吸收了来自父亲的毒,同时也吸取了大量营养,这是最好的药引子。”
白小小点头肯定了他说的话,只她现在没有看到被取走胎儿的样子,所以还不太敢确定他们用的是什么。
“我知道。”徐慕扬冷冷的开口,浑身犹如凝结了一层寒冰,他眼神平静像是在压抑着即将袭来的风暴,在白小小疑惑的眼神中,缓缓吐出了那两个字,“是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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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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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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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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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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