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承嗣说道:“姐姐,岂止是朱成矩一人,就是袁时中、刘玉尺又何尝不是胆战心惊?俗话说宁为鸡头毋为牛后,闯贼李自成气量狭窄,不能容物,迟早必为天下人共弃之。”
温仪说道:“弟弟,袁时中已经是李闯王的女婿了,他怎么还对李闯王这般离心离德啊?那可是他岳父呀。”
田承嗣说道:“姐姐,袁时中不过是闯贼李自成的干女婿,就是李自成的亲女婿又怎么样,牵涉到权力和地位时,不要说是一个女婿,就是亲兄弟亲父子之间,古往今来自相残杀的比比皆是,要怪就怪袁时中没脑子,迷惑于李自成的闯王声望,居然有近十万大军还不自立,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像那个张献忠就聪明得很,可姓袁的还投靠李自成,迂腐之人自有取死之道罢了。”
温仪叹口气道:“哎,你们男人的心事实在是太深太重了,都让姐姐感到可怕。”
田承嗣说道:“姐姐,弟弟可不是这样啊。”
温仪说道:“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弟弟。。。”
田承嗣问道:“姐姐,你有什么事吗?”
温仪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没、啊,是有一点事情。”
田承嗣心头一跳便已然猜到了几分,说道:“姐姐,你有话尽管说。”
温仪说道:“弟弟,这次锦衣卫被闯贼大军偷袭损失很大,弟弟前几天也受了重伤,不知道弟弟准备怎样处置那个袁承志呢?”
田承嗣心说果然是为了袁承志的事情,掂量了片刻说道:“姐姐,不说袁承志伤了弟弟,这还只是私怨,就说他本就是朝廷罪臣袁崇焕之子,现在还从了贼,带领闯贼偏师偷袭我锦衣卫中军,打伤姐姐杀害无数锦衣卫官兵之事,虽百死也不足以赎其罪啊!”
温仪脸色有些暗淡,沉默了好一会说道:“弟弟,你能不能对袁承志网开一面啊?”
田承嗣说道:“姐姐,这是青青的意思吗?”
温仪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不完全是青青的意思,姐姐也希望弟弟能够放了袁承志。”
田承嗣故作沉默无语,其实田承嗣心底也不想就这么杀了袁承志,毕竟袁承志是故蓟辽总督袁崇焕的儿子,又是华山派掌门人穆人清的关门弟子,在朝堂上在江湖中还都有不少支持者,田承嗣现在势力还未成形,也不想跟山宗和华山派结仇徒增阻力,可是要说真的轻易释放袁承志这样一个总跟自己作对的祸害,又不甘心,再者说死在他手上的锦衣卫官兵也不少,如果没有恰当的理由来说服广大的锦衣卫官兵,田承嗣自己虽然是一军之主,但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敌人的性命而伤了锦衣卫官兵的感情,损耗自己的威信。
田承嗣不由得犹豫说道:“姐姐,弟弟这里还好说,可关键是袁承志这小子这次把我们锦衣卫祸害惨了,只怕广大锦衣卫官兵和伤亡者的家属不会答应啊。”
温仪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弟弟,姐姐也知道袁承志罪恶深重,可是袁承志不仅是青青的义兄,同时也是青青父亲的隔世弟子,要是袁承志现在就这么死了,青青他父亲的绝学可就失传了,姐姐也不想这样的。”
田承嗣说道:“姐姐,你是不是已经见过袁承志了。”
温仪默默地点了点头,田承嗣说道:“姐姐,那袁承志这贼子说了些什么?”
温仪说道:“他只是说青青的父亲已经过世了,还有就是想把青青带走,听袁承志的口气应该还不知道青青是女儿身。”
田承嗣手指摸了摸下巴上微微露出的胡须说道:“姐姐,让弟弟跟袁承志先谈一谈吧。”
温仪一听心头一跳,登时一把抓紧了田承嗣的手说道:“弟弟,难得青青这次肯主动服软,恳求姐姐这一回,就请弟弟手下留情,放过袁承志吧。”温仪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弟弟,只要你放了袁承志,姐姐今后就再不提约法三章的事了。”
田承嗣握着温仪的手,心头也不由一阵兴奋,可出于今后的大局考量仍旧是沉吟半晌,最后才语气有些严肃地说道:“姐姐,弟弟答应放过袁承志这厮就是,不过弟弟还是想跟袁承志见上一见,正好有些话要跟他谈谈。”
温仪说道:“弟弟,姐姐谢谢你。”
田承嗣说道:“姐姐,这个人太厉害,先说好,弟弟只能放他这一次,以后再落在我手上可就不好说了,其实啊,就是这一次放了他,也不知道今后这小子会给咱们锦衣卫带来多大的麻烦呢!还有那些将士们和伤亡军属们,也让人头痛啊。”ωωω.χΙυΜЬ.Cǒm
温仪听了不由得显得非常难堪,田承嗣登时发现了温仪的窘态,连忙说道:“姐姐,是弟弟不会说话。”
温仪说道:“弟弟~,你是对的,是姐姐心太软了,都成亲嫁人了,有很多事情还是放不下。”
田承嗣此刻正好肚子饿得厉害,于是借机转开话题,向温仪提出要吃的,这时温仪才想起现在已经是申时了,弟弟运功疗伤错过了午饭到现在可是滴水未进呢,于是连忙赶回自己的帐篷拾掇食物准备餐饭去了。
帐外的管得宽见主母掀开门帘回自己帐篷去了,这才趁着空子溜进了大帐,田承嗣也不回头,直接问道:“北岸的情况怎么样?”
管得宽说道:“将军,渡河追剿的弟兄们已经鸣金收兵了,具体的战况晚一些应该会有消息传来。”
田承嗣闻言点了点头,管得宽接着说道:“将军,先前军议时曾派人约禹州守备参将倪守成出城配合咱们渡河的弟兄会战贼军,可是渡河的弟兄传来消息,说到现在禹州的官军也没有出城参战。”
田承嗣听了这个恶状倒是没有管得宽期待的愤怒,只是像没听到刚才这消息似得平静问道:“小袁营”方面没有异动吧。”
管得宽疑惑地望了望将军故作深沉双手后背的背影,回道:“将军,“小袁营”只是向禹州城的东门方向靠近了一些,前锋离我们还是只有三十多里地,中军和后营却一直停留在原地没有移动。”
田承嗣心说“小袁营”这么动一下,禹州知府就不放倪守成出来了,到底是文官,不知兵胆子又小,难得先前自己还好心好意打算,想把缴获的贼军战利品送给禹州百姓一部分,结果没成想居然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尽自己一人瞎捉摸。
现在的田承嗣对禹州知府可是一肚子意见外加蔑视,就他这样躲在城里不主动出击,让“小袁营”这种战力根本不强的大军围上几个月,等禹州城军民的粮食吃尽了,也不需要流贼们打仗了,到时候估计射一封箭书就能鼓动饥饿的乡兵百姓打开城门献城,这知府老爷可得做瓮中鳖了。
这时温仪带着两个女兵拎着食盒走进了大帐,田承嗣连忙回头又赶紧交代了一句道:“管得宽,有消息要及时报告。”
管得宽拱手道了一声“诺!”,随后知趣的他飞快的退了出去。
温仪让女兵端来的是半锅鸡肉粥,一小碗烧豆腐和凉拌青菜,温仪说道:“弟弟,这个时候只有这些是现成的,都是些软食,将就吃一些吧。”
田承嗣说道:“姐姐,这个鸡肉粥应该原本是给青青准备的吧?”
温仪朝田承嗣嗔笑了一声,说道:“弟弟~,你受了伤,吃鸡肉粥对身体有好处。”
田承嗣总觉得自己现在是吃的青青的专门饮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温仪说道:“弟弟,你快吃吧,青青那里还有鸡汤,一会姐姐再给她熬新鲜的鸡肉粥。”
田承嗣只好吃起了温仪亲自盛的鸡肉粥,这鸡肉粥里隐隐还有一股药香,田承嗣吃得出来是人参的味道,不由得暗暗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姐姐对青青也是用心良苦了。
很快田承嗣把鸡肉粥、烧豆腐和凉拌青菜都一扫而光了,可肚子仍然还只是个半饱,温仪是习武之人,知道重伤之人不能吃得太饱,因此面对田承嗣刚才敲了敲空碗的暗示倒是坚持不再给田承嗣添加食物。
温仪吩咐女兵收走了碗碟,自己又亲自把田承嗣扶回帐篷的床榻上休息,田承嗣自己虽然其实并没有睡意,不过为了让温仪放心的回温青青那里,还是勉力装着很快进入了梦乡的样子,果然,过了没多久温仪就轻脚轻手地挪动着金莲,悄悄离开了田承嗣的帅帐。
温仪前脚一走开,管得宽后脚就进了帐篷,对着已经从床榻上半坐起来的田承嗣说道:“将军,梁富贵部的士兵已经回到北岸岸边,正搬运物资过河呢。”
田承嗣问道:“那他们追击贼军顺不顺利?”
管得宽说道:“将军,目前并没有坏消息传来,应该都是好消息,梁富贵率领的还是些新兵蛋子,都能追出二十多里,杀了一千多流贼和那些个裹乱的家属,缴获了五百多头骡马和几十箱物资,伤亡却只有几十跟所部,打得应该还算不错,今儿这场仗简直是太顺利了。”
麾下追击闯贼残部的战斗很顺利,田承嗣的心里顿时踏实了很多,思量着接下来自己这边该考虑的就是趁势突破“小袁营”的防线,去汝宁城跟督师丁启睿和总督杨文岳他们会合了,可是自己靠着仅仅数千人马就硬闯“小袁营”的防线,一旦“小袁营”朱成矩带着大队人马发起疯来,田承嗣的锦衣卫可就要面对五万多“小袁营”士兵了,搞不好还会在禹州栽一个大跟斗。
田承嗣挥手示意让管得宽离开后,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为了伤势尽快好起来,便抓紧这难得的空闲又一次运功疗伤起来,这次倒是比早上的运功时间大大缩小,只用了一个多时辰,田承嗣收了功后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虽然胸口的伤还是很痛。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得知田承嗣练完了功,花铁干、狄云、温正、马贵、苏定军都赶到帐篷来,向田承嗣报告追击贼寇残兵败将的战绩,锦衣卫官兵一共围歼贼军士兵和从贼裹乱眷属两万五千多人,没有留下任何俘虏。
倒是贼寇主将杨承祖由于逃得早,还是没有被锦衣卫官兵追上,后来杨承祖收拢残兵,手下义军组成建制回到开封府的只剩下五千多人了,还有两千人根本就不是士兵,而是一路上再次裹挟起来的老实巴交的农民,这下子可把罗汝才气坏了,如果不是李自成死命拉着罗汝才,杨承祖的脑袋一准做了夜壶。
这边厢锦衣卫官兵缴获了八百多匹战马,八千多头骡马驴子,大小帐篷上千顶,一大批粮草财物,兵器甲仗羽箭更是无数,大车数百辆,因为缴获的牲口物资太多,一个晚上根本不能可把这些物资运回来,常丹、饶成军、涂德海、牛成熊也就自作主张,没有遵循田承嗣的命令,纷纷率领本部官兵留在颍河北岸守护战利品。
田承嗣觉得自己往日里恐怕是对这些将领太宽松了,命令天黑之前锦衣卫全军返回颍河南岸,为的就是防御“小袁营”随时可能发起的攻击,自己的将领现在倒好,不听命令不说,个个还成了守财奴,还好“小袁营”那边传来新的消息,他们正常闭门造饭休息,并没有进攻锦衣卫的动向,不然自己这边的麻烦可就大了。
由于这次不听号令推迟渡河的将领里,花铁干、狄云、温正、常丹、饶成军、马贵、涂德海、牛成熊、苏定军这些将领几乎都齐全了,正所谓法不责众,强行惩处只怕会成为孤家寡人,田承嗣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将领都处理了,但是自己这支人马不久的将来极有可能是要面对闯贼主力精锐和入关的满洲八旗的,如今自己这支所谓的“锦衣亲军”已经暴露出越来越多的毛病,这不由得让田承嗣对自己苦心经营起的班底越来越没有信心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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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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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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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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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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