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着使用暴力。”
“你….什么意思?”我问。
我看到ABS-130前面的护甲尽数展开,从里面下来了陈,血骑士团的领袖。他戴着面罩的脸让人看不出表情,我却感受到了一种镇定自若。
“我该跟你们说什么?你们大约会觉得,我现在要说的是,‘真没想到你们找到了这儿来。’”陈说,“可是,事实并非如此。”Χiυmъ.cοΜ
“你的意思是,你故意暴露行踪?”李湘琴说。
“不然,你们国家的间谍如何向上面交差呢。”陈说。
“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我问。
“目的?我先把之前一个真相也跟你们说说吧。这台ABS-130,推进器功率是你们的动力机甲的2.5倍。即便是你,”陈指着我,“你的机甲在追击我的时候变得又红又粗,我若是功率全开,你也未必追的上我。当然,你当时确实像打了鸡血一样,要不是最后突然当机了,我很可能不是你的对手。”
“你的意思是,你在故意放水?”
“不然呢?我并不想把你们追击新机甲的任务定义为无法完成的,必须要把它设置成有难度的,稍加努力就可以实现的,就像钩子上的奶酪,才能引诱你们来到这儿啊。”
“那你把我们引到布尔谢特研究所究竟是什么目的?”
“你不问他接下来也会说,浪费口舌。”李湘琴道。
“这位女士说得对。我把你们引到这儿,是为了给你们看点东西。”陈说。
他走到一个桌子前,打开了桌上的幻灯片放映机。立体成像放映机在幕布上形成了一副画面,是一老照片,黑白色调。
“我说过,你们的思想被炎黄帝国控制,总有一天会为自己的无知而感到恐惧。”陈说,“当然,我这一次不是要惊吓你们。”
我看到照片上,一群领导模样的人像是在亲切交流,还有的在握手。他们面前躺着一个成人大小的人形“物件”,有科学家正在对其研究。照片中的这些人,有的是黄种人,有的则是白种人,两类人基本上各占一半。
“这张照片不可能出现在你们国内,因为这是黑历史,”陈说,“记载着炎黄帝国——当时应该还是炎黄共和国吧,和阿米利加联邦的科学家的某个科研合作项目。”
“科研合作?”自打我小时候,有关两国的历史,教科书和老师都压根儿没提过所谓合作的事,甚至连一些略为友好的词都没有。
“没错,就是有关古代机甲的研究。”
“什么古代机甲?”
“四十年前,出土于炎黄国境内的神秘人形机械。而由于当时你们国内技术有限,于是要借助到我们国家的技术援助。两国共同的研究成果,现在就穿在你我身上。呵,不对,现在我没穿。”
“你是指…..动力机甲?”
“明知故问。”李湘琴说。
“真是可悲,当时这项科研合作项目本来若是继续下去,两国迟早可以挖掘出古代机甲中的全部奥秘,而掌握了其中技术的炎黄国和阿米利加足以平分世界。当然,世界是可以平分的吗?就像两个恶棍分赃一样,总有一个要先给另一个人来上一闷棍的。”
“你是指….”
“基因武器。阿米利加的平民是不会料到你们会有这一手。当然,**是料到了。我们早就建好了地下的城市,而躲在地下避难的只需要白人中的精英足矣。既然无法分赃,那么就只有分个你死我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普通民众,这是复仇,而对于新的阿米利加**,则是反攻。”陈说。
“反攻?!”
“你们用自己掌握的半生不熟的古代技术制造了动力机甲,为什么拥有另一半技术的阿米利加联邦就不能有自己的机甲呢?而且,并非只有你们是唤醒者,而并不只有唤醒者,才能使用机甲。”
“我想,反攻大约就要开始了。对你们的人民军而言,地底下将会钻出来自地狱的恶鬼了。”陈说着,同时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房间顿时大亮!
我这个时候看到他一直捂着自己的腹部,而他的手上满是鲜血。
“他果然受伤了。”李湘琴说。
“韦伯这个畜生,”陈这个时候说,“我其实曾经想过他会暗算我的这一可能。再加上莫名其妙闯入的畸体,血骑士团,暂时要鸣金收兵了。”
“韦伯袭击了你?”我问,“为什么?”
“谁知道呢。他有自己的想法。话说你知道血骑士团为什么叫血骑士团吗。曾经我们是圣殿骑士团,自从你们来了之后,我们才染上鲜血。呵呵,我以为自己戴上面具以后就可以活得长一点,至少对于你们所谓的正派人物来说可以是一个长期存在的敌人。现在想想,我还是太年轻了。”
“不过,即便今日我死在这里,也只是我死了。而血骑士团的陈,从不曾死亡。”他慢慢靠墙坐下,捂住腹部的手指缝间开始大量流血。
“你是想说自己永垂不朽吗。”李湘琴道。
“呵呵,你想知道我面具下的脸是谁吗。”陈一边说,一边慢慢把脸上的铁面罩摘了下来。
“就算露了真脸,我也未必认识你。”李湘琴说。
“我懂的。女士,请你看看老照片里左起第三位科学家。”
我和李湘琴按照他的提示看了看照片上那人。
“我懂了。”李湘琴说。
“呵呵。韦伯下手还真狠啊。”摘下面罩的陈低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腹部。
“对了,”他突然抬起头对我们说,“韦伯他好像已经启动了研究所地下的自毁程序。地下那堆**的威力足以把这个研究所埋起来。看来他想让你我都葬身此处….”
“呢。”说完最后一个字,我们看到陈的眼神黯淡下来,接着头慢慢垂下了。仿佛对他而言,这个时候并非死亡,而是旅途中的休息一样。
“他的意思是,这座研究所就要爆炸了?”我说。
“嗯。只是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
“五分钟…..”我们听到陈最后微弱的一声。
“你就安息吧。”李湘琴说,“下次见。”
研究所内的广播传来电脑合成的毫无感情的女人声音:“各单位注意,本研究所的自毁**已经启动。尚余五分钟爆炸,请立刻撤离。”
“带上ABS-130,我们走。”李湘琴对我说。
我点头,上前按下了被夺走的新机甲胯部的凸起物,它展开的装甲再次收纳起来。我和李湘琴分别抓住ABS-130的肩部,准备从研究所脱出。之前这部动力机甲的外部损伤已经被血骑士团修补好了,除了肩部火炮的炮管无法维修。但是我丝毫没有完成任务的那种如释重负,因为陈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至少是我之前从未知晓,更不用说现在在国内的广大国民。
我感到陈之前说的话有些应验了。“总有一天,你们会为自己的无知而感到恐惧。”
是的,有时候当你遇见未知事物时,即便最大限度克制了自己的恐惧,也会陷入一种不知所措的状态。我属于在炎黄帝国中思想不够先进,比较顽固的那一类。在学生时代,有时候若我不幸耳濡目染了某些叛国公知的言论,我是无法像其他有素养的帝国公民那样淡定的。譬如罢,刚才陈给我看的那张照片,若是给一个意志坚定的爱国公民看了,他大约会非常娴熟地说,这张照片是伪造的,一个炎黄子民是不会被别有用心的险恶分子的一些下三滥伎俩欺骗的。
“我只是不明白,他应该也是唤醒者,为什么不和我们‘沟通’?”这个时候我对李湘琴说。
“他可能只想告诉我们部分真相。”
两个穿着动力机甲的人抓着一台无人的动力机甲行动,速度没有影响太多。但是五分钟的时间还是颇为紧迫的。就在我们离开C区到达A区的时候,广播又一次开始提示。
“爆炸尚余三分钟。”
我又有一种预感,我总觉得我们无法畅通无阻地离开这里。果然,研究所的大门被巨石堵住了。我知道这是谁在搞鬼。
我准备用核融化枪打碎石头,却被李湘琴制止了。
“如果直接打碎石头,整个过道都会坍塌。这些石头目前是作为支撑点的。”
“那怎么办?”我问。
“尚余两分钟。”广播又在倒计时。
李湘琴指了指上方。我看到了排气口,目测刚好可以容纳一个动力机甲进入。
“你是说从排气口脱出?”
“明知故问。”
“可是,我们无法带着ABS-130一块在排气管道内移动啊。”
“所以必须作出取舍了。”李湘琴说,“你,或者我,使用ABS-130。”
“那脱下的IESP-144呢?”
“弃置。”李湘琴说,“我和你的动力机甲是同一型号,舍弃一部不会有大的损失。”
“尚余一分钟”。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
“快做决定吧!”她催促我。
“好吧,我来!”我心一横,对自己的动力机甲发出了“强制解除”的命令。
“命令接受。”
只感觉机甲内接触我皮肤的神经连接探头迅速缩回,接着我身上的机甲部件便开始松动脱落。我以最快速度卸下所有部件,摘下头盔,启动了ABS-130,钻入内部,合上护甲。
“发现新的连接者。是否注销上一位使用者所有资料?”ABS-130的系统提示道。
“尚余四十五秒。”
“随便你,反正快点给我连接啊!”我心里这么想着。
“命令已接受。进入快速连接。”
我感到浑身好像触了电,浑身细胞抽搐了一下。接着面前的漆黑便变成了取景器的全息摄像。看来连接成功了。
“好了吗?”李湘琴问,“好了就出发!”
“好了!”我一说完,便率先冲入了排气口内。
“尚余二十秒。”
我和李湘琴一前一后,在管道内飞行着。这是一条迂回曲折的路线,而爆炸就在眼前了。
“最后十秒倒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我们脱出布尔谢特研究所的一刹那,只听得一声巨响,伴随着背后感到的剧烈波动!这个研究所用建筑物特有的**声为自己的崩坏伴奏。
“李湘琴,东方宏,你们听到我的声音了吗?”苏凌这时候联络我们了。
“收到,密斯苏。”我说。
“刚才你们的信号受到严重干扰,无法与你们沟通!现在你们应该出了研究所,所以信号恢复了!”
“我们找到了ABS-130。”李湘琴说。
“那太好了。你们速速回到钢铁之刃号上!”
苏凌在机库等着我们。她和司南看到我和李湘琴只有两个动力机甲返航,感到很奇怪。
“二号机呢?”司南问。
“研究所启动了自毁程序,出口被阻塞。这种情况下只有以一台机甲为代价才能完成任务了。”我说,“密斯苏,我们还在研究所发现了….”
“这个等会儿再说吧,”苏凌打断了我说话,“现在有更紧急的事态。我们到作战室去吧。”
作战室里,通讯屏幕打开着。
“就在你们在研究所内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苏凌对我们说,“你们看大屏幕吧。”
我们看到屏幕上,一个军事基地遭到了猛烈的袭击。画面里传来一个惊恐的声音。
“他们数量太多了!我们无法招架!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这时画面猛烈抖动,我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画面前。是一个全身被金属护甲包裹的人,他的头部护甲就像……动力机甲的头部一样。画面中的军事基地几乎成为了一片焦土,我看到更多的和那个全副武装的一样装备的人。
“动…动力机甲….”我喃喃道,“发动袭击的….是敌人的动力机甲…..”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也有‘动力机甲’。”苏凌表情凝重,“而且看来已经量产化了。你看到的现在这个画面并不是唯一被袭击的地方。事实上,根据最新消息,目前阿米利加全境,尤其是解放区,都遭到了这些机甲的攻击。”
果然,陈说的话没有错。
这时画面突然切换了,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个穿着军装,一脸严肃的中年白人。军装胸前的标记,是一个展翅的雄鹰标志。
“我们的先辈的港口曾遭受过敌人的袭击,先辈用复仇的炮火吞噬了敌人。”白人带着威严说着,“现在,自由世界再一次受到敌人的威胁,这次的敌人更加凶残,他们用卑鄙的武器袭击了整个国境。但是,我们发誓,我们会追随先辈的足迹!”
“我想我已经不用仔细说明了。”苏凌关闭了通讯屏幕,“阿米利加旧**的残党,开始反攻了。战争开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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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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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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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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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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